《鸟途》春江鸭

21、你比旗袍更美

　　进了这家让她心动无比的衣裳店，沈莺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她先是看了一些睡裙、睡袍，挑了1块枕巾、1双眼罩，想到外面那个男人，她又拿了一个深灰色的真丝眼罩，挑完这些，她接着到卖内衣裤的柜台欣赏起来，这个才是一个女人真正应该花心思的地方呀。

　　沈莺的眼光毒，她不仅要设计精巧合身，还要面料舒适，不能为了设计牺牲舒适度，贴身穿在自己身上，值不值得自己最清楚。跟在她身后的应该是老板娘，女人的精明隐藏在和善的笑容里，她称赞沈莺懂货：“这些都是最好的料子，内面衬的是正宗的桑蚕丝。”

　　“你这里卖的最好的是哪几款呀。”沈莺也开口和她攀谈起来，手指挑剔地在稀少的布料间翻转，“我要穿起来最舒服的。”

　　老板娘从货架上找出几件文胸展示给她：“这几件都不错，年轻女孩子买的多，姑娘我看你身材蛮好，穿上你男朋友也喜欢呀。”她的笑容掩饰不住热情，眼神意有所指地看向周玉站的方向。

　　沈莺一看，她挑的要么底围的松紧太细，要么杯形不合她意，也就息了买内衣的心思，挑了2条内裤放到手里的挎篮里，转身走向了旗袍的位置。

　　老板娘看她对旗袍感兴趣，眼里的光更亮：“姑娘买旗袍呀，你穿旗袍一定好看的。”看样子是想给她详细介绍，又怕羞恼了女孩子，“要不你叫你男朋友进来陪你挑呀，男人眼光有时候比女人更准呢。”

　　她的话无意中打动了沈莺，她也想看看周医生眼光怎么样，遂把篮子递给老板娘，走到门口招呼周玉：“你进来，我要买一件旗袍，你帮我看看呀。”

　　男人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升起期待，他也想看沈莺穿旗袍的样子，于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女孩子走了进去。

　　老板娘看门口那个帅男人进来了，她更是心花怒放，这小伙子近看更招人，生意人好听的话不要钱地往外倒：“姑娘啊你这眼光真是好，看你的男朋友和你站在一起多般配，真是一对俊男美女呀，小伙子你好好给你女朋友看，阿姨可以给你们打折哦！”

　　他们两个人都无心解释，沈莺的心思早就被这些泛着丝光的漂亮旗袍勾引走了，她眼疾手快地挑了三件，问周玉：“你觉得我穿哪件最好看？”

　　男人定神看过去：她挑了一件雨过天青的中喇袖提花旗袍、一件豆绿的花罗窄袖旗袍、一件粉红海棠烧花丝绒烫银的披肩款旗袍礼服，三件各有各的风情气质。他不得不承认，沈莺的审美是让他欣赏的。

　　“喜欢就都去试试呀，姑娘，你皮肤白，又长得这样精致，说不上多好看呢！”老板娘看她有中意的，赶紧趁热打铁催她去试。

　　漂亮的衣服当然要穿在身上的时候最高兴，女人爽快地拿着旗袍进了老板娘指的小隔间。

　　隔间里没有镜子，一块布挡住了店里多数的光线，沈莺把她的风衣脱了挂在衣钩上，把手机和相机都扣死在风衣口袋里，又把身上穿的裙子脱在凳子上，开始套那件她最看好的海棠烧花披肩旗袍，不料她头发披散，挂在了隐形拉链上。

　　“哎，老板娘，过来帮我处理一下拉链。”隔间里传来她的呼声。

　　“来了来了，”女人正要转身去帮沈莺，又顾及店面无人，她对周玉展开笑容：“小伙子，你看你去帮你女朋友可以吗？阿姨还要看着店面。”

　　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身材高瘦，面白而斯文，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

　　周玉点头，注意到她手里的篮子：“这个也给我吧。”

　　他把篮子接到手里，尽量不去看里面的物品，非礼勿视。

　　男人走到试衣间的幕布前：“沈莺，是我。”他给她反应的时间，“你弄好了吗？”

　　又停顿了一会，开口：“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沈莺被她的一头乱毛搞得心烦气躁，听到男人的声音，她更关心什么时候能穿上这件旗袍出去好好照照：“你进来吧，我的拉链还差半截，你帮我拉一下。”

　　他依言拉开了一小节遮挡布，又迅速关上，身体已经闪进了狭小的试衣间，女孩子的香气无处可逃。她莹润的肌肤近在眼前。

　　男人保持一贯的冷静，手上的动作不带半分暧昧，他看清了她缠绕的发丝：“不要急，我来弄好。”

　　沈莺此时此刻才感觉到这个试衣服的隔间太小了，他一进来简直逼仄，背上的触感更让她颤栗紧张，她忍不住开口：“你快一点。”

　　说完感觉自己太冷漠，又说：“这里太挤了。”

　　周医生也不说话，他默默调整了5分钟，拉链终于和头发分开，帮她把这一头长发放在肩前，他拉上了拉链：“好了，我先出去。”留给女人整理的时间。

　　沈莺的身材匀瘦，骨架小巧，她挑的尺寸往往不会差太多，确保没有失礼的细节，她准备走出去，想一想又把自己的裙子和风衣拿上。

　　店里已经来了2个新顾客，看样子像是还在上学的女大学生，一个背着书包，一个打扮活泼时尚。她们也在看旗袍，叽叽喳喳的说笑声传到沈莺站着的角落里，更漂亮那个在偷偷瞄周玉，看到他手里拎的篮子，不好开口搭讪。

　　“周玉，帮我拿着衣服。”沈莺叫他，也朝镜子的方向走过去。

　　老板娘和2个小女生也看到了她，男人更是加快步伐过去接她手里的衣服，看上去脾气又好人又帅。

　　老板娘赶紧停下招揽，看到她穿这件披肩旗袍，眼神更亮：“姑娘果然你穿好看呀，看看这线条，女孩子就应该多穿旗袍，”她上下打量沈莺，嘴里更是赞叹：“这个款挑气质，寻常的姑娘我都不推荐的，压不住反倒不美了。”

　　沈莺长相精致俏丽，只是她不常化妆，反而让白皙的肤色压住了娇艳的气质，只有那一头红发让人忍不住侧目。中年女人看她披肩散发，主动提出来：“姑娘，我给你把头梳上，让你男朋友更是看得移不开眼！”

　　老板娘请她坐到柜台旁，拿出发卡、护发喷雾、一把尖尾梳，她又看了看沈莺的头发，再拿出一把卷筒梳，跟她聊起来：“不是我自夸，我也是给新娘子梳过头的嘞，姑娘你就耐心等着，一会照镜子包你满意呀。”

　　她又招呼那两个女孩子：“你们随便看看，有喜欢的就去试，只要不弄脏弄坏，阿姨包你们能挑到合适的！”

　　沈莺坐着，感觉到做生意的不容易，要换了她这么两头照顾，恐怕得累死！

　　她又悄悄撇眼看周玉，他倒是挺乖的嘛，人家小女生偷看他，他就眼观鼻、鼻观心，手里摩挲着她挑的另外两件。

　　女人百无聊赖，老板娘的手在她的头发上忙活，她倒乐得清闲，一双眼睛扫来扫去，忽然看到挂在墙上的一件暗红色月季印花的香云纱连肩袖旗袍，那种沉郁艳丽的色泽，仿佛有种魔力吸引着她。

　　沈莺决定一会还要试试挂在墙上这一件。旗袍可真美呀。

　　15分钟之后，老板娘给她把头梳好了。重新站在镜子面前的沈莺骄傲地抬头挺胸：看看这个民国佳人是谁！

　　男人的眼里更是掩不住赞赏，他见过的沈莺，多数时候不善修饰，随心自在，这身粉色旗袍把她那股少女的娇软和俏丽衬托得淋漓尽致，繁复的海棠没有压住她的美，反而使她自然流露出一种骄矜的贵气。

　　“好看吗？”她转头笑得怡然自得，微微侧身让他欣赏，宛如一枝正好的海棠斜出画中。

　　周玉只会点头了，他说：“好看，买下来吧。”

　　沈莺尤自欣赏了一会，心想要是有把小折扇和一双长手套就更配了，她从男人的手里拿过那件豆绿色的旗袍，蹬着高跟鞋回试衣间，路上用余光看了一眼那两个小姑娘，她们眼睛里闪着艳羡的光，不知道是对她的男人还是她的美色。

　　哼。

　　事实证明，不管是20岁还是24岁，女人的幼稚和嫉妒心都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