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难过》桑榆不晚

17、送行

　　昨日的事情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一切照旧。荣瑶睡的香甜，一夜好梦。

　　府里养的大白猫打了个哈欠，懒懒的翻了个身子，继续趴在箱子上睡觉。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青禾进来的进里屋的时候荣瑶睡得正香。

　　“小姐，醒醒，将军和大少爷要走了。”

　　荣瑶翻个身子，迷迷瞪瞪。

　　青禾看看窗外，伸手推了推自家小姐，边推边说道：“小姐，咱们得去给将军、少爷送行了……”

　　荣瑶这次才听得真切，瓮声瓮气的问道：“父亲和哥哥要走了？”

　　青禾笑了笑，道：“裴家竖子也跟着走了，以后，小姐才算是舒心了。”

　　？荣瑶一个机灵，脑子里的瞌睡虫一下子都跑光了，连忙做起身子，一番收拾就往前院赶。

　　“怎么不早些叫我起来？”荣瑶急急忙忙，裴文昭这一走得许久见不着，见不到了怎么和大佬修补关系？

　　青禾跟在后面，小步小步的跟着跑，听见自家小姐的话音，心想以后说什么都要把自家小姐叫起来。

　　前院乌乌泱泱有不少人，少说因为有十几个。难得一见二房也来了，看着二叔一脸没睡醒的样子，想必也是直接从床上薅起来的。

　　“父亲，哥哥...”荣瑶眼神微抬，最后还是乖乖喊了一句，“文昭哥哥！”

　　荣伯英神色轻松，一身黑色便衣，朗声说道：“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自家妹妹，文昭，今儿个太阳可是打从西边出来了？”

　　小九趴在裴文昭的肩膀上，配合着啾啾叫了两声，“许是瑶瑶睡懵了，猛不丁想起来自家哥哥要去军营了。”

　　荣瑶那眼睛恶狠狠的剜了几下裴文昭，这人不会说话的时候说出口的话真是叫人不喜欢。

　　“如今正是倒春寒的时候，父亲、哥哥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省得我和祖母在家里挂念。”

　　荣将军点点头，荣瑶逆着熹微的晨光看着自己的父亲，看到他鬓角的白发，父亲也老了。如是想着，心里猛不丁酸的紧，扑通一声顾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道：“以前是女儿不懂事，叫父亲挂心了。”

　　荣将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太君倒是第一个不乐意了，在自己身边长大的粉团子，哪里受得这样的委屈？

　　“乖乖，快些起来，你爹他整日忙着军营中的事情，什么时候操心你的事情了？”

　　荣瑶一听祖母说话，心里的痛楚一下子就散了，本来还难受的心情叫祖母一句话就给逗乐了。

　　“行了行了，都走吧，一个个叫老婆子看见就烦得慌。”

　　荣瑶站起身子，来不及擦擦额头上沾上的土，站起身子忙说道：“哥哥，我会给你写信的……”

　　奈何说没说完，荣瑶便觉得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趴，刚刚那一下子起猛了。

　　预想中的与青石板亲密接触没有发生，反倒是落入一个硬邦邦的怀抱。

　　“不沉稳！”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来，紧接着是一股很大的力气顺着她的胳膊传来，电光火石见扶着她的人就由裴文昭变成青禾了。

　　“娘，瑶瑶，在家照顾好自己！”

　　荣将军憋着笑，看看天还是要走的，再晚些士兵操练之前就到不了军营了。

　　荣瑶自觉丢人丢到家里，那着帕子掩着脸将人送到门口，看着父亲一行人走远。

　　裴文昭骑在马上，看着骀荡的春光沐浴在熹微晨光中，胸中隐隐生出一股豪情壮志，双腿夹紧马腹疾驰向前，小九一声响亮的鹰鸣，飞进了九霄之中。

　　他回头看的时候，白衣小姑娘正俏生生的立在朱红大门之前，手里拿着小帕子挥手呢。

　　裴文昭嘴角扯出一抹笑，只觉得今日的春分格外舒畅，一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恣意。

　　“小姐，咱们回吧！挥手绢挥的手都酸了。”

　　荣瑶站直身子，作势擦擦刚刚倚着的石狮子，对着青禾说道：“辛苦了，回去睡个回笼觉吧。”

　　至于巴结裴文昭，还是不着急。

　　至少现在不交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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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鸿本来不想去杨氏那里的，奈何挂念杨氏肚子里的孩子，迷迷瞪瞪的还是过去了。

　　屋子里十分冷清，只有一个外面买回来的小丫头伺候着，许是茶水难喝或是杨氏心中愤懑不平，荣鸿刚刚踏进院子就听见杨氏气急败坏的声音。

　　“小贱蹄子，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一张嘴光知道吃饭吗？老太太院子里用的什么，你不知道？”

　　荣鸿咳嗽两声，屋子里的叫骂声顿时停了，接着屋子的门打开，杨氏一脸欣喜的出来，看见自己老爷，忙道：“这几天都没见着爷，这会儿还怪想的上。”

　　杨氏一边说一边拿着帕子擦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引着人就往屋里走。

　　“这两日可还好？”荣鸿有些尴尬，在外面的时候杨氏不曾这个样子，如今进府了还拿捏起来了。

　　“老爷还说呢，妾身好，您儿子可不好。”杨氏就等着荣鸿回来，将军府里的人看不起她，谁都能过来踩一脚。

　　“厨房的饭菜一直都是凉的，妾身倒是没事儿，只是肚子里的孩子哪里受得住，可怜我儿还没出生……”

　　荣鸿皱皱眉头，如今杨氏怀着身孕，她吃不上肚子里的孩子岂不是也吃不上，这可不行，“多福，去厨房拿早膳，也倒是要看看厨房那帮孙子究竟想干什么？欺负到我儿子头上了……”

　　杨氏原本是站在一旁的，听闻荣鸿的语气似乎是要帮自己出气，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就翻涌了，扑进荣鸿怀里嘤嘤哭了起来。

　　“还是爷疼我们娘俩……”

　　“只要爷在，妾身受再多的委屈也不觉得委屈了……”

　　荣鸿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按照杨氏之前的性子定是要添油加醋使劲儿给厨房上眼药的，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只是哭的厉害，到时叫他觉得杨氏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杨氏表面上哭得伤心，手中的帕子却是攥的紧紧的，闻着他衣服上的酒香脂粉香，恨不能扇死他。

　　但现在还是要依靠他，在这府中没名没分的，谁都能欺负她，以后一定要叫她们还回来。

　　一个个的都给老娘等着，早晚要你们还回来！

　　“对了，老爷，”杨氏动动身子，双手攀在荣鸿脖子上，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过些日子就是女儿节了，妾身想着念儿能过去看看，也好长长见识，昨日里，念儿还遇见府尹家的公子……”

　　荣鸿满色微红，呼吸不自觉地加重，早晨本来就是敏感的时候，这会儿听杨氏说话全然是心猿意马，一双手也不老实起来，至于杨氏刚刚说得，只得是满口答应下来，这事儿不是很简单吗？

　　去老太太那里说一声，实在不行求一求，多大点儿事，杨氏一个妇人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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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本来就不大，如今人一走整个府邸顿时就显得沉寂了许多。

　　“小姐，要不要吃些东西？厨房准备了粥和小菜。”

　　过一会儿还要上族学，荣瑶沉着一张脸任由青禾收拾，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沈秀还是一身黑色衣裳，脸色极为白皙，一双眼睛又黑又大，看久了便觉得有些病态美。

　　荣瑶到的时候，荣念正在和沈秀说话，难得是沈秀一张沉闷的脸上难得有些喜色。

　　“小姐，您不过去和女先生说说话？”

　　荣瑶浑不在意的整理一番自己的衣裳，桃花粉绿烟丝这才是小姑娘应该穿的颜色，淡淡的看了一眼笑成一朵花的荣念，道：“她说任她说去。”

　　无论是女儿节还是府尹家的宴会，想必沈秀都是在必邀的人，荣念如此上赶着怕是有她自己的目的。

　　荣瑶拖着腮帮子，荣念这一世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非常努力。

　　这边想着，沈秀那边也开始准备上课了。

　　荣瑶提笔，拿着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迷迷糊糊的想事情最容易困了。

　　皇帝南巡、游查北疆虽不经常，每隔三五年还是会有的，如今已经三月，草原慢慢解冻没什么可看的，皇帝也不会来。

　　最多派皇子过来，意思意思。萧何就是这个时候脱颖而出的，皇子之中属他最没有权势，但他本身又很尴尬。

　　生母出身低微，可养在先皇后身边，好死不死的占了个嫡出的名分，十岁之前也算是在皇帝身边长大。和别的皇子比起来，还是有自己的优势的，缺的只是兵。

　　荣瑶越想越气愤，一张纸被她涂得乌黑，原本的瞌睡虫也都没了。

　　真是郁闷死了，怎么才能不见到萧何那张小人脸？就算是来巡查的不是他，可今年年底父亲还要回京述职，一桩桩一件件着实叫人头疼。

　　要么萧何暴毙，要么……没有要么了，弄死皇子难以实现……

　　“这是画的什么？”

　　沈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荣瑶身边，看着一片狼藉的书桌，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的老高。

　　荣瑶听着声音，傻愣愣的抬头，看着沈秀一张黑脸，讪讪说道，“世间黑白，笔说了算。”

　　荣瑶说完自己都觉得尴尬，一张白纸上面有什么可不是笔说了算吗？

　　“好，很好，还算是有点儿脑子！”

　　荣瑶嘴巴张的老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都哪儿跟哪儿？

　　倒是先生那边自己又开始了，“世间万事万物，皆是人定。是非黑白，皆出于心……”

　　最后，沈秀还对荣瑶大加赞赏，一旁的荣念脸都绿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