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44、第四十三章 怼

　　沈相望用了五分钟不间断的方式，将那天的所有情况都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苑愿。

　　苑愿原本以为是多大的事，搞了半天，

　　就这？？？

　　她把吃了还剩一点的半个西瓜递到了沈相望面前，“吃西瓜吗？”

　　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相望压低了声音：“吃什么吃？我快要吐出来的血都比这西瓜色儿重，你还不帮我分析分析，还吃吃吃的。”

　　虽然不满苑愿的回应，但依旧不敢大声说出来，就怕吵醒孩子。

　　“有什么可分析的啊，事儿都过去一个多月了，这不也没旁生枝节嘛，平平静静的，挺好。”

　　“就是因为太平静了，所以才让人不安心。”

　　“我看你就是闲的，一孕傻三年，你这是开始了。”

　　“说什么呢。”

　　“说话呢呗。”苑愿一直在观察着沈相望的情绪，见她的确是被其困惑许久，还是打算说点什么让她宽心，至少别在月子里别扭，“其实呢，你确实想得有点多了，人韩也说得没错，要他俩有可能，你俩都不能认识，更不能发展到今天，至于你为什么没控制好自己情绪，也不是什么错误行为，大概就是你内心吧，就觉得…嗯，觉得韩也是你老公，你不想让别的女孩跟他扯上什么关系，你吃醋了，不过你吃得好你这个…。”

　　“你打住。”沈相望越听越不对劲。

　　“怎么了？”分析挺好怎么还给她喊停了？

　　沈相望满脸疑惑，问她：“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姐姐，我，我生小孩了已经，当妈妈了。”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了？你生小孩当妈妈，怎么了？你骄傲个啥？豪横个啥？我还当干妈，人韩也还当爸爸了呢。”

　　这一连串的话，给沈相望听得一愣一愣的，也让她找到了个突破口。

　　对啊。

　　韩也是孩子的爸爸。

　　所以，她当时那么对待罗真溪也是有理由的。

　　应该…可以拿这个当做一个理由吧？

　　想了又想，还是觉得，

　　不行。

　　这样做太自私了。

　　“韩也的事在之前得到了解决，我的事，”她看向婴儿床，眼神中尽是温柔，“她已经平安出生了，我们两个都帮到了彼此，合作，也应该算是达到了尾声吧，总要…结束的。”

　　说到最后，声音忽然变得沉重起来。

　　想起前几天在医院产房门口和韩也的对话，苑愿也大概猜到了七七八八：“你考虑这么多干什么？反正选择权在韩也手里。”

　　盯着苑愿看了几秒钟，沈相望紧锁的眉头顿时舒展开，她笑笑：“说得也是。”

　　她跟韩也的合作，本身就不公平，她的事更“危险”，韩也跟她结婚，付出的也比她要多，所以，她愿意把这场合作的最终选择权全权交付到韩也手里，并且愿意接受他的一切选择。

　　所以，她想再多，也不可能会去跟韩也说，她应该做的就是等，等韩也告知给她，他的选择是什么，到那时，她只需要照做就是了。

　　他们之间，一直都是一场合作而已。

　　没有掺杂任何。

　　……

　　苑愿抱着那半个西瓜持续观察着沈相望，并以对她的深刻了解，得出分析：她其实很茫然无措。

　　这可不行，必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刚咳嗽一声清嗓子，咳嗽到一半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而手的主人——沈相望，正用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然后用眼神示意，婴儿床里还躺了个刚出生的奶娃娃。

　　苑愿表示明白地眨眨眼，沈相望才收回了手，轻声道：“你想说什么也直说。”

　　苑愿做了个“ok”手势，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语气说道：“我想说，韩也这人真是挺不错的，你生孩子前就找好了市内最好的月子中心，还经常陪你去上产前瑜伽课，在你身边就特别小心翼翼的，怕你走路会摔倒撞到，还减少了工作量，我听许兆纶说，自从跟你结婚以后，他就再也没跟他们哥几个出去玩过，你住进月子中心以后，他也挺面面俱到的，登登的第一个尿不湿是他换的，第一口奶粉是他给喂的，要不是今天工作实在推不了，估计我都不能在这待这么久。”

　　从住进月子中心，陪伴在沈相望母女身边的一直都是韩也，要不是今天的客户对泰古来说非常重要，苑愿今天的确不可能尝到月子中心健康营养的月子餐，还是早午两顿。

　　虽然吃完以后，很想念麻辣小龙虾。

　　伴随着苑愿的这些话，沈相望也不禁回想起她与韩也的一幕幕过往，想起他陪她在瑜伽课上笨拙的跟练，想起时常因为她的粗心，他担心的神情，想起她要生之前睡不着觉，他陪着她耗到天亮，想起他第一次抱着登登，从紧张，到展开笑容的模样……

　　很多画面，很多回忆。

　　可是…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只能让她觉得，韩也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只能这么去想。

　　不敢再想其他。

　　舒了口气：“说这些干嘛？又没有什么…没什么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凭这些，要是想顺风扬帆，也不是不行的呀。”

　　“太自私了，不能这么想。”

　　“人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知道，但这不公平。”

　　“什么叫公平，什么又叫不公平呢？你就是一副死脑筋，认自己那个死理儿，不愿意接收其他渠道传来的消息，自然什么都觉得别扭纠结，现代人，别那么消息闭塞行不行？把你的脑子和你的那颗小心脏，都放开点，这样你就会发现，”将手中的西瓜在沈相望的眼前晃了晃，“这西瓜，不止是西瓜。”

　　苑愿说得似乎很有道理，只是……

　　“不是西瓜还能是什么？”

　　这下可把苑愿给问住了。

　　她只不过是想随便打个比方，手头有啥就说了啥，谁成想这沈相望脑容量这么不够，最后只着重关注到了西瓜！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肯定得把西瓜这个事圆起来，不然显得她多没面子。

　　“还能…，”故作深沉地盯着西瓜好一会儿，突然眼前一亮，苑愿将西瓜举过头顶，自信满满地说：“还能是顶帽子。”

　　听到如此解答，沈相望并没有感到意外，因为在她心里，已经预判到了这个答案。

　　一个如此没有技术含量的，答案。

　　“想戴帽子还是得把西瓜扣过来，不然不太像。”

　　说完这么句话，沈相望就想着把苑愿还高高举着的西瓜给拿下来，手还没碰到，就被一道男声打断：“顶西瓜卖艺呢？西瓜太郎。”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沈相让一身华丽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站在门口摆了个pose，以侧脸面对着她们。

　　房内的两人，在此刻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嫌弃。

　　沈相望眉头一皱。

　　苑愿也眉头一皱，并反唇相讥：“多少带点毛病，走错地方了知道吗？你得去医院，精神科。”

　　“苑愿姐，您这推荐的精神科我可不敢去，毕竟，看您就知道了，治不好，没用的。”沈相让不甘示弱。

　　苑愿随之一笑，点头说道：“倒也是，精神科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去的。”

　　还刻意在“歪瓜裂枣”这四个字上加了重音。

　　“你！”沈相让哽住。

　　他大步走向前，想要反击时，沈相望及时出声制止，并对其指责道：“行了你俩，干嘛呀？沈相让，你怎么一来就吵？”

　　“我哪儿吵了？”沈相让反驳道。“是她突然举西瓜到头上，我就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你得了……等会儿，”沈相望顿时警惕，“突然？你什么时候到的？你怎么进来的？你听到什么了？”

　　“你这跟连珠炮似的，你让我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回答。”她神情很严肃。

　　就连沙发上坐着的苑愿都突然站了起来，手里依旧抱着那半个西瓜，那架势，看起来要是他不好好回答，就会被那半个西瓜“洗礼”一样。

　　他咽咽口水，正色道：“我开门进来的，因为我怕打扰到姐你休息和我外甥女睡觉，我就开得很轻，而且你俩当时聊得很起劲所以才没听到，至于听到什么，那你俩说话跟蚊子似的，我想听也听不见啊，我就是看那西瓜出戏了，我才开的口。”

　　“就这样？”沈相望、苑愿异口同声。

　　“就这样啊，我真没听见，”话锋一转，“不对啊，你俩怎么这么害怕我听到什么？你们在说什么？还得不能让我听见？”

　　没听见就好。

　　“倒是也没什么。”沈相望放松了下来。

　　苑愿坐了回去，附和道：“对，没什么。”

　　沈相让不满地撇撇嘴，走到沈相望身边坐下，义正言辞地说：“姐，我可是你亲弟弟，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弟弟，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我是你弟弟，你跟我说了我又不告诉别人，你就别瞒着我了。”

　　可他再义正言辞又有什么用呢？

　　不会告诉他的事是一定不会告诉他的。

　　这道理沈相让自己也清楚。

　　所以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以后，他就自己开启了头脑风暴。

　　煞有其事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他斟酌开口：“难道，难道是……你真的要去顶西瓜卖艺？”

　　指了指仍然抱着西瓜的苑愿。

　　而苑愿自然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起身走向婴儿床旁，“相望，既然你弟来了，那我就走了，我正好还有工作要去处理。”

　　听到她要走，沈相让的脸立马垮了下来。

　　沈相望点点头：“有事就去忙，我这不用担心，”说完，又看向沈相让，“正好，沈相让你也一块走吧。”

　　“哦…嗯？我才刚来。”沈相让不满，“我不走。”

　　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西装和头型，苑愿没忍住笑，边笑边说：“算了吧，还是别一起走，就你弟今天这一身稀里哗啦的打扮，走在我身边吧，太耀眼了，怕被围观，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敢情还嫌弃起他穿搭来了。

　　沈相让抿住嘴，压下火气，眯起眼睛，佯笑道：“苑愿姐，您还是把我想得太简单了，您出门以后，可得走小心点儿，毕竟我走过的路，光芒太盛，您可别烫着。”

　　又来了。

　　沈相望无奈叹气，看着婴儿床里已经醒了的孩子，轻轻摩挲着她的小手，内心祈求着她的孩子长大以后不要学这两个人。

　　“这个你放心，姐姐我肯定会绕道走，我也怕沾上什么，呵呵你懂的。”

　　沾上什么？还我懂的？

　　“我不懂，你说清楚。”

　　苑愿已经不想再搭理他，笑容灿烂地弯下腰，对着孩子隔空亲了亲，然后把那半个西瓜递给沈相让。

　　沈相让想都没想就接了，随后又反应过来，自言自语：“哎？我怎么接过来了？”

　　“你跟它有缘呗，看，它多像你10岁那年的西瓜头啊。”话音刚落下，苑愿就已经站在门外，随着话音关上了门，走了。

　　“她什么意思？”沈相让面无表情地问。

　　沈相望扫了他一眼，答非所问：“吃了吧。”

　　吃？他把西瓜伸过来在沈相望眼前一晃：“吃这个跟吃西瓜皮有什么不同？”

　　“拿远点，别砸着我们。”低下头，哄着孩子，“砸着我们可怎么办啊，是吧登登？”

　　刚出生几天的小婴儿，眼睛虽然睁开了，但视力是很微弱的，眼珠也只是会轻微的转动。

　　将西瓜放到桌子上，又抽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嘴上还不停嘟囔：“还敢跟我提我10岁那年的头型，哼，她自己不知道吗？不是她把盆扣我脑袋上，非要给我剪的吗？害我被同学嘲笑。”

　　“哎呀行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再说她后来不是跟你道歉了嘛。”

　　“你还说。”沈相让瞪着眼睛，“当年我不剪，她命令你在后面抓着我胳膊，你抓得可起劲了。”

　　想起当年那副画面，还心有余悸。

　　要不是后来哭声太大，把家长们招来，估计他还没那么快解脱，虽然那时候头型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

　　顶着那西瓜头型上了一周的学，被同学嘲笑了一周，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被妈妈带去理发店理了个寸头。

　　结果，他哭得更大声了。

　　说起来，这次真的是他的童年阴影。

　　可沈相望怎么会承认呢。

　　“有吗？你记错了吧？我不太清楚。”沈相望的语气相当不以为然。

　　沈相让咂咂嘴：“做过坏事的人，记性似乎都不太好。”

　　然后起身走到婴儿床的另一边弯下腰，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可爱的外甥女。

　　“真小一只啊。”

　　“看可以，吃小孩犯法。”

　　沈相望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

　　知道这是在怼他，沈相让“嘁”了一声，继续小声逗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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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又没余粮啦啊啊啊啊啊(。?`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