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望》斋耐白

43、第四十二章 生了

　　从韩家老宅回来以后，沈相望跟韩也之间似乎比往常更自然了些。

　　她晚上睡着了睡姿不对，韩也醒来会帮她侧躺好，晚上睡不着两个人就起来在家里走来走去侃大山，有一次因为沈相望讲的笑话太好笑，两人的笑声还惊醒过蓉姨。

　　蓉姨虽然被惊醒，但发现二人之间亲近了不少，也是喜上眉梢，欣慰得很。

　　时间一天天过去，预产期总算来到，沈相望住进妇产医院的第一天，韩沈两家的人就在第一时间赶到，人均一副忧心忡忡又喜不自禁的模样，虽然伴随着宫缩的阵痛，但沈相望还是因为这副画面无奈地笑出了声。

　　毕竟是医院，哪怕住的是VIP病房也不能有这么多人在房间里围着。

　　除双方母亲和韩也外，其他人都推退到了客厅等待。

　　因为宫缩越来越频繁，疼痛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沈相望躺在病床上紧紧攥着床单，神情痛苦不堪，却还是咬牙忍着，云靓和汤文勤在两旁安慰照顾，韩也虽焦急担忧，此时却也不知道应该去做些什么，能让她减缓疼痛。

　　为了能让她在生产时有力气，韩也拿出准备好的巧克力和一些她爱吃但因为怀孕不敢吃的食物给她吃，她固然疼到不行，可还是伴随着疼痛吃了不少东西。

　　两小时后，沈相望终于到了可以生产的时候，她在被推进产房前，拒绝了韩也一同进入产房的要求。

　　突然被拒绝，韩也一时没反应，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产房门关上，才舒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双眼。

　　本来说好他会陪产，沈相望也答应了，但是在她刚才拒绝以后，他居然会有一丝放松下来的感觉，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什么心态。

　　时间一点点流逝，焦急、不安、紧张，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韩也从未觉得时间有这么漫长过。

　　两小时过去。

　　生产应该是比较顺利，产房的门在这时打开了，一名护士抱着一个包裹好的婴儿走了出来，笑容满面地恭喜两家人喜得千金。

　　众人开心不已，相互祝贺着，韩老爷子更是激动地拿拐杖敲了敲地面。

　　韩也依旧站在一旁，看看已经抱在汤文勤怀中的婴儿，又看向产房门口，只见沈相望从里面被推了出来。

　　两家人纷纷迎了上去，对沈相望你一言我一语，关切地询问着，而她看起来状态还不错，虽然面容有些憔悴，但还有力气笑着回答他们。

　　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下，

　　他忽然，不敢上前。

　　双腿像是被定在了那里。

　　他也想走过去，跟她说说话。

　　但他此时却听不清众人在说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突然就不知道他在这里，在做什么，以什么样的身份站在这，也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在众人的簇拥下，沈相望没有看到韩也就被推向了病房。

　　而他，依旧站在那，凝望着他们渐行渐远。

　　内心，是混乱的，是无措的。

　　是未知的。

　　但他也有在想，

　　无论婚姻是否合作，在孩子出生以后，他就是沈相望的丈夫，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就是他的女儿，他现在应该立马冲向病房，冲到沈相望面前，跟她说一句辛苦了，然后抱着他们的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他却迈不动脚步？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万一突然不能接受那个孩子怎么办？害怕自己在面对现在的沈相望时心态变了又怎么办…

　　伫立在原地，低下头，这是他第一次处于如此茫然无措之中。

　　半晌，耳边一道女声响起。

　　“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个难关。”

　　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苑愿拖着行李箱，站在他的对面，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像是刚从机场赶来。

　　望着她，韩也沉默了片刻，缓缓问道：“什么难关？”

　　“孩子。”苑愿挑了挑眉，“当这个孩子出生的那刻起，你和相望之间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毕竟多了个人嘛，而且这个人，还是能够影响一切的，更是让你们背负了一份责任，当然了，这份责任，你是有选择的，你可以选择不背负。”

　　听到她的话，韩也顿时心下一沉，又问：“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如果接受不了这个孩子，接受不了沈相望做了妈妈而她的孩子只是她的孩子的话，那么你是可以选择终止合作的。”

　　苑愿的语气十分轻松。

　　可在韩也听起来相当刺耳。

　　“把话说清楚。”

　　“行吧，你们结婚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帮你解决了跟赵乐漪的事？而相望的目的是留住孩子，刚刚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这是你对她的帮助，在这个时候，你要是无法接受无法说服自己的话，那么就结束啊，不需要纠结的。”

　　“你以为，我是在纠结？”

　　“难道不是吗？不过…你的这种纠结我是能理解的，我相信相望也能理解，所以你要是决定结束，她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再等一等，至少，等相望身体恢复好。”

　　……

　　已经，到了可以结束的那天了吗？

　　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吗？

　　来到病房门口，苑愿提前进了房间，韩也跟在后面。

　　听到了两家人的欢笑声，听到了苑愿对沈相望关心又故作轻松的调侃，“你这小妞儿，生孩子也不等我回来就敢生，我不是说等着让我陪产的吗？”

　　“我是想等着你，可孩子等不及，我也没有办法啊，”沈相望轻声道，“谁让你出差，我还想冲你发脾气呢。”

　　“哦哟哦哟，还想冲我发脾气，我出差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能带你母女两个一起嗨啊，我容易嘛我，再说了，我这不是提前回来了嘛，也不晚呐，你不刚生完。”

　　“我现在说不过你。”

　　“你一直都说不过我，认清现实吧，不跟你说了，我去瞅瞅我闺女，小宝贝儿，来，让干妈亲亲。”

　　云靓和汤文勤同时出声制止：“亲不行，抱可以。”

　　“哎哟好嘛好嘛，瞧瞧这姥姥和奶奶，我可惹不起噢，不抱了不抱了，我看看得了，是不是，小宝贝儿～。”

　　韩也站在门外听着。

　　苑愿说得没错，他是可以选择的，如果不能够接受，那他现在就可以进去将一切说清楚，或者直接离开，让沈相望自己处理。

　　可他又为什么这样做呢？

　　他承认对沈相望是有一些好感的，提出合作婚姻也有这个因素在，如果他直接离开让她自己处理，如果他现在进去把一切说清楚……

　　不可能，这都是不可能的事，他不能那么做，他也根本没想这么去做，他是想继续平稳生活下去的，他也能够接受所有的变化。

　　至于那个孩子，他同样能够接受，因为，那不仅是她的孩子，现在也是他的孩子。

　　那个孩子，会叫他爸爸。

　　他不想再骗自己是在找借口，更不想再就此等下去…

　　推开虚掩的门，韩也走了进去。

　　沈相望盯着门口看了有一会儿了，但门外依旧没有什么动静，正打算将视线移开，下一秒就看到了进门的韩也。

　　四目相对，两顾无言。

　　良久，沈相望扯动嘴角，微微上扬。

　　望着她的笑容，韩也顿感心有触动。

　　似乎因为这个笑容，他的茫然无措，他的紧张不安，他的纠结混乱，好像在这一刻，突然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有选择…

　　哪有什么选择，一切早就注定好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沈相望是在月子中心度过的。

　　月子中心优质贴心的服务时常让她感叹：太贴心了，贴心到都不好意思说她其实已经待不下去了。

　　孩子在婴儿床上睡得很香，沈相望坐在一旁盯着看了许久，边看边傻笑，眼神中尽是宠溺。

　　苑愿坐在另一旁的座椅上，对她嫌弃得很：“别盯了，才刚睡着，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她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看：“万一醒了呢，我得让她第一眼就看到我呀。”

　　“她才多大啊，现在她压根就看不清你。”

　　“那我也不管，我闺女我就是看不够，她太可爱了，太乖了，我就想每分每秒这么看着她。”

　　苑愿冷哼一声，道：“只要她长大不跟你一样叛逆，那的确就是最乖的baby。”

　　“啧。”给了她一个白眼。

　　“对了，咱们登登的大名，”苑愿打算岔开话题，“韩瑞禾，到底是谁给起的？听起来像多大年纪似的。”

　　登登是孩子的小名，是苑愿给取的…应该说是她非要PK石头剪刀布，致使沈相望输给她以后，她给取的，至于什么寓意，想来也没什么好讲的，差不多也就是取四个声调“登登登登”之意。

　　“是韩爷爷给起的，瑞禾，有吉祥的好寓意，什么年纪大，没文化。”

　　“哦～原来是韩爷爷起的啊，啧啧怪不得，等登登长大了，应该会因为嫌名字太老想去改名，从而耽误考试。”

　　沈相望嫌弃地看了看她，反击道：“还孩子干妈呢就不能盼孩子点儿好？就像你这个登登取得多好似的。”

　　“登登就是取得好啊，五谷丰登，多好一寓意，而且跟瑞禾的禾，多搭呀，懂什么你！”

　　怎么想也没想到，登登居然是五谷丰登的意思。

　　“瞎掰你就。”沈相望才不信她。

　　苑愿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有才华的人向来是被人嫉妒的，我不怪你，你毕竟没什么文化，还是个rebel girl。”

　　“你才rebel。”

　　朝她做了个鬼脸，苑愿就不再回嘴，继续拿出手机给登登拍照。

　　但没过一分钟，沈相望像是有什么心事，视线总是会停留在苑愿身上打量一下，然后又视线向下，盯着登登看。

　　苑愿不是没察觉到，只是想给沈相望时间主动开口说，但这厮实在磨叽，她就以一种关心的语气询问道：“你啊，刚生了孩子，又在坐月子期间，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找人说说话什么的，都直接说出来，别闷在心里，对身心都不好，哎你要真抑郁了，我的快乐星球可容不下你了啊。”

　　本来对她的这番话还觉得蛮感动，但是最后那段话沈相望顿时回过了神：“我和孩子你是一个都不放过啊，你就不能也盼我点儿好？”

　　“就是因为希望你好才这么说的，担心你知道吗？”

　　沈相望长舒一口气，终于肯离孩子的婴儿床远了一些，走到沙发处坐下，刚想说话就被苑愿塞了口西瓜。

　　别的不说，瓜是真的甜。

　　嘴里吃着瓜，说话含糊不清：“我这心里有点事儿，憋挺久了，一直想…一直想找你说说，想听听你有什么想法？”

　　“洗耳恭听。”苑愿抱着半拉西瓜，用勺子一勺一勺地挖着吃，自己吃的时候还不忘给沈相望喂上一口。

　　“此事，说来话长啊。”

　　“那就长话短说。”

　　“短说啊…从何说起呢？”

　　“你到底说不说？这费劲。”本来还想给她再喂一小口西瓜的，看她这么费劲，苑愿立马将西瓜喂进了自己嘴里。

　　沈相望忙不迭点头：“说说说。”

　　“我跟韩也不是经常去韩家老宅吃饭嘛，但就前一阵子啊，我们又去了老宅吃饭，就那天啊，那天跟往常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呢，那天多了个人，多了的这个人呢，这个人是谁呢，这个人就是……。”

　　她还没说完就被苑愿送了一个嫌弃的白眼，并嫌弃地说道：“哎呀我说你能不能行了？有事就直接说事，别罗里吧嗦一大堆有的没的。”

　　“这不是就说到点儿上了吗？你急什么？”下意识瞄了瞄婴儿床，“这人就是罗昊东的妹妹，叫罗真溪。”

　　挖了一大勺西瓜刚要吃，听到这停下了动作。

　　“哦～，我知道这个人，之前听许兆纶提过。”

　　沈相望一激灵，忙问：“他跟你怎么提的？”

　　“他说，罗真溪自打和他们认识以后啊，就对韩也挺不一样的，上学的时候给他们买水给韩也买饮料，给他们买面包，给韩也买汉堡，反正挺特别的，哎像他们这样，也算是叫青梅竹马吧？”

　　刚要把西瓜吃进嘴里，下一秒就被一只手按住。

　　只见那只手的主人——沈相望生无可恋地看着苑愿，委屈巴巴地开口道：“连你都这么以为，可让我怎么办啊。”

　　“不是，你到底做什么了？”

　　苑愿满头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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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漫漫流水账写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