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色鞋》戏遥四十九

3、第三章

　　房间四敞八亮，叶宣锦躺在檀木雕花大床上哎哎呀呀叫个不停。床下伺候着几个俏丽丫头子，见状一拥上前顺气的顺气，揉脚的揉脚，刚伺弄得叶二少舒适了，却听有人开门问安的声儿，叶宣锦未待看来人是谁，听声却知是清琴。叶宣锦当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都你这小兔崽子害你大爷我回来吃了这顿打，今个你倒有脸来见你大爷！摸了个茶盅顺隙砸了过去，料不着听见皮肉之声，叶宣锦听得心下略一宽慰，见那几个丫头还凑在床前，没由头一阵烦乱，沉声喝骂：“滚！都给爷滚！”几个丫头都是惯常服侍的，素知他脾性如此，倒也从从容容地退了下去。待叶宣锦些微舒服了抬头见清琴仍是杵在那里，心头火起，刚要破口大骂，那清琴却忽的跪在了地上，一步一步地膝行过来。

　　叶宣锦见清琴一张如珠似玉的小脸哭得早已是花了的，眼中带泪端的是楚楚可怜，火还没起心里先是软了几分，放轻了声道：“我没骂你你哭个什么劲！”清琴听了这话更哭出个梨花一枝春带雨，连着娇声分辨：“二爷·····奴才不是有心害您······全府上下奴才······奴才就您一个亲人怎生舍得害您？！可大管事的话······奴才不敢不从哪二爷······若您也撒手不管奴才了可教奴才如何做人啊？！”

　　叶宣锦原也不是有心和清琴置气，如今见他这般愈发没了脾气，抻着身子柔声冲清琴道：“爷不是怪你你快快起身······”清琴见状放宽了心肺,随即偎上床去,腻味在叶宣锦身上揉捏,把个叶宣锦舒服得直哼哼,朦胧中抱着清琴心肝肉儿地直叫,通体舒泰去会了周公。

　　清琴见他迷糊了就小心将他身子放下，退出身子下了床又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出得门来方直起身子，四下打量见没人过处才长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回头对那门啐了一声，低着声道：

　　“什么东西？！”原来那清琴本就是个小泼皮破落户出身，他爹娘将卖进叶府原图口饭吃，不想被叶宣锦看上当了侍童也属没奈何。叶二爷虽长得颇养眼，清琴与他也无甚乐趣，只得委屈自家和他做戏，可幸自己年纪大了不合那叶宣锦之意这事就逐渐了了，本想伺候好了叶二爷糊弄出卖身契再赚房媳妇子，不料大管事却看上了他！清琴眼见那大管事油鼻子油眼，肚腩能顶破如来佛祖的西天看着就甚为腌臜，使了个计整了那大管事一整。不想却被大管事借了此事害他差点失了靠山！

　　清琴心下恨恨，一路盘算如何设计那大管事一路过了石桥，不知觉下竟进了叶大爷的院子。清琴心中也是畏惧这位威严的大少爷，刚想顺墙拐走，却见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春琴在指挥下人搬东西。清琴平素就喜欢与她插科打诨，如今见主子不在旁侧又心痒想上前调笑两句。

　　春琴原也不防备，却听耳旁传来一声嬉笑：“怨不得这几日在老夫人那儿都见不得春大姐，原来是在此处！莫不是攀了大爷的高枝——”春琴听到此处已知晓来人是清琴，清琴素是个会来事儿的，长得又朱唇粉面煞是招人爱，故而春琴也很是欢喜他的，听他调笑假意唬他：“你这小卖货！嘴中不积德的，仔细姑娘我报知大爷将你赶了出府去！”清琴依旧是笑嘻嘻的：“春大姐你若不是随了大爷，何来这许多物件——”不待他说完，头上已挨了一记，清琴要喊冤被春琴结结实实一眼瞪了回去。春琴待要再训斥他，见他两眼含雾竟是要哭了的，不由又是心疼了，忙扯了他道了个无人处，便给他揉头边数落道：“你个没规没矩的东西！大爷是能让你乱糟蹋的？嘴上没个毛早晚不知怎么死的！那东西是老夫人要给二爷媳妇下的聘礼，待要我拿给了大爷过目！你此番话让有心的听着了——”清琴先前也只顾了一时口舌之快，此时也晓得害怕了，只唯唯听训。后来还是憋不住好奇问道：“二爷媳妇？哪家的？倒没听宅里的人说起······”春琴只恨多了嘴，不过庆幸清琴是个识趣懂事的，便与他解释：“老太太与二爷说了门亲，就是柳老二的闺女。老太太的意思，二爷娶了亲收收心。生恐二爷知道折腾再挨了大爷的打，就先瞒了。”清琴晓得这柳小姐是杭州府出了名的骁勇彪悍，不由当下破涕为笑，暗叹这叶二爷时运不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