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变成植物人了怎么办》秋子梨

5、第5章

　　去公司上班，回家拿换洗的衣服，去医院照顾易政，路从妄每天的日子就在这三点一线中来回辗转。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长时间的劳累和缺乏睡眠，他的抵抗力越来越差，特别是最近几个月，已经发了好几次高烧。

　　这天他一早醒来就觉得身体又不舒服了，和前几次发高烧时一样，浑身酸痛，没有力气，整个人晕晕乎乎的，非常困倦，他动了动身体，连床都不想起了。

　　但今天公司有一个重要的会议，路从妄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清醒，他照了照洗手台上的镜子，他看起来脸色蜡黄，嘴唇却苍白，十分没有生气。

　　路从妄迅速洗刷好，从柜子里找出上次吃剩下的退烧药，就着热水吃了两片。然后就开始进行每天的固定行程，给易政翻了个身，然后给他拍背按摩，再跟他说说话，念段新闻，等到张姐到了，他就简单吃个早饭，再去上班。

　　退烧药还是有用的，路从妄坚持上了一天班，但是下班的时候他就又感觉不舒服了，他开着车快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他意识到自己状况不太好，强撑着精神想开过前面的路口然后找个地方停下。

　　就在刚刚走到路口中间，路从妄想要直行，另一个方向的车要左转，那辆车的速度很快，路从妄没想到他没有让行，他本就精神不济，因此有片刻的茫然，等到反应过来后他猛踩刹车，但还是躲闪不及，一下子撞上了那辆车。

　　“砰！”路从妄觉得世界有一瞬间的绝对寂静，时间仿佛停滞了几秒，然后是车子相撞发出的巨大声响，安全气囊被弹了出来，路从妄趴在了方向盘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路从妄皱着眉头感受着意识逐渐恢复的痛苦，脑子懵懵地疼，他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真空的罩子里，听不见外面的声音，努力想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漆黑一片，他压抑住心里的恐慌，将眼睛闭上又睁开，手心用力地攥着，对抗着全身的麻木。

　　可能只是几秒钟或者是几分钟，路从妄终于能看见一点光，然后是有些模糊扭曲的世界，随后有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传进来，人们吵闹的说话声，车子的鸣笛声......

　　等到力气恢复了些，路从妄努力地打开车门，从车里爬了出去，这时有人扶着他将他带到了路边，他低声说了声谢谢。

　　那辆车上的司机没过多久也被扶了过来，是一个30出头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没事，路从妄的心稍微松了松。

　　那个男人看见路从妄，摆出一副凶恶的模样：“妈的你会不会开车啊？你得负全责你知不知道。”

　　路从妄懒得理他，交警应该快来了，他掏出手机想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处理，这才发现手机上全是张姐的未接来电。

　　路从妄心里一跳，张姐的短信就发送了过来：小路你在哪？易政突然不好了被送去抢救了，你快过来看看吧。”

　　那男人看路从妄不理他，更生气了，使劲推了他一把，一脸不讲理地道：“你这什么态度啊，我给你说话你没听见啊，你该不是个聋子吧，你个聋子开什么车啊？”

　　路从妄被推了个趔趄，但他什么都无暇顾及了，推开面前的人就要去医院。

　　那个男人看他想走更兴奋了，他一把拉住他：“你要干什么去？你是不是要跑？你是不是想肇事逃逸？”

　　路从妄脑子一片空白，他猛得挣脱开中年男人，疯了似的向医院跑去。

　　男人“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大喊着：“他肇事逃逸了啊！等交警来了，你们大家要给我作证啊！”

　　路从妄用尽全力奔跑着，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易政的病房，看到空空如也的病床，他才想起自己应该去急救室，又飞快地赶往急救室。

　　张姐远远地看见他就迎了过来，她的目光忧愁，想跟他说些什么，看见他的脸又惊讶道：“小路，你额头上怎么回事？肿了那么一大块！”

　　路从妄摇了摇头，只顾着问易政的情况：“他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突然要急救呢？”

　　张姐犹豫了一下，往后面看去，路从妄这才发现急救室门口还有一个人。

　　那个人与他正正好对视，他冲他点了一下头：“你好，路从妄。”

　　路从妄的心猛得停滞了下，就像有人往他心口使劲捶了一下，他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也冲他点了一下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好，卓季。”

　　卓季的眼眶有些红，他本就是个长相很漂亮的人，这时候显得更加好看。

　　他看了眼急救室，声音有些哽咽：“我不过跟政哥说了几句话，他就突然不好了，都怪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

　　“你跟他说了什么？”路从妄语气不太好的打断了他。

　　卓季顿了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我的一些近况。”

　　路从妄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坐在了椅子上，没有力气再说话。

　　可能是看路从妄浑身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卓季也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从妄双手交叉放在一起，用力相握着，想从中汲取一些力量。他不断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焦灼，但无法言说的寒意仍不断地从心脏升腾而起然后传送到他的四肢百骸，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白色的条形走廊上，红色的急救灯终于灭了，没多久有穿着手术防护服的医护人员走了出来，路从妄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医护人员对着他们说了句话。

　　路从妄打了个哆嗦，他精神有些恍惚，那个隔绝他与世界的真空罩子又回来了，他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直到张姐推了推他，她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地似乎在说什么，路从妄过了一会才听清她的话：“小路你怎么了？”

　　路从妄摇了摇头：“没事。”

　　张姐还想说什么，路从妄打断了她，他冲急救室示意了下：“他怎么样了？”

　　张姐脸上这才露出一些笑意：“易政已经没事了，今晚在重症监护室住一夜，明天就可以转回病房了。”

　　她又看了看路从妄：“小路，你的脸色太差了，你也得好好休息啊。”

　　路从妄简单点了下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让张姐先离开了。

　　他这才看向旁边的卓季，有些嘲讽地开口道：“谁告诉你他在这里的？”

　　不等他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是齐方吧，他也够虚伪的，都用100万把易政卖给我了，还要装模作样地打听他的消息。”

　　卓季反驳道：“不是这样的，方哥只是......”

　　“你不是出国了吗？现在回来是想干吗？再次和易政重温旧梦，还是你也想要100万？”

　　卓季认真地看着路从妄，回答道：“政哥是我的男朋友，他也是为救我才变成这样的，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他。”

　　路从妄冷笑了一声：“我可真是佩服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些话，在你离开了将近两年以后，在你一见面就把易政送进急救室以后。”

　　卓季脸色白了白，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路从妄没等他说话，有些不耐烦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卓季点了点头：“政哥的前男友。”

　　路从妄停顿了一会，问道：“他有跟你提过我吗？”

　　卓季丝毫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我只听方哥提起过你。”

　　路从妄低头自嘲地笑了声，觉得十分讽刺。

　　他转身向医院门口走去，背对着卓季摆了摆手：“好的，我知道了。”

　　他和卓季并没有正式地见过面，但是他曾经疯狂地嫉妒过这个人，只是听见他的名字就心绪不平。

　　他本以为自己长进了些，但是当如今这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仅仅凭几句话就让易政进了急救室，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大方和从容。

　　他依然恨他，依然嫉妒他，整颗心脏像泡在酸水里一样，沉重又苦涩。

　　路从妄打车去了交警队，详细解释了自己的情况，又打电话叫来保险公司，调行车记录仪，和中年司机交涉，走流程。

　　一切都处理完以后已经深夜了，路从妄刚走出交警队就感到一阵虚脱，他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