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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路从妄第二天上午是从医院里醒过来的,护士告诉他是一个交警把他送过来的,还把他骂了一顿,说他已经烧到了40多度,再拖下去就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路从妄对护士道了谢,又跟公司请了假,躺在病床上发呆。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念头,但仍下不了决心,还在犹豫纠结着。

      下午的时候林医生打来了电话,路从妄听见他说的话,有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命运的嘲笑声,他沉默了一会,才又确认道:“您是说他进了一次急救室,现在情况还比以往好些了是吗?”

      林医生给了他肯定的回答,路从妄平静地回答道:“我知道了,谢谢您。”

      他挂断了电话,失神地看了一会天花板,又闭上了眼睛。

      既然命运已经替他做了决定,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路从妄好几天没有去医院,张姐打来了电话询问他。

      他正在床上懒洋洋地躺着,只简单地解释说这几天忙。

      张姐又说卓季这些天倒天天去跟易政说话,旁敲侧击地问他到底和易政什么关系。

      路从妄没回答,只说不用管他,随他去就好,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一天下暴雨,路从妄在路上堵了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达医院。

      他一步一步地走近易政的病房,里面传来一个轻柔的男声,他动情地读着一首情诗: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的样子,
      还因为,
      和你在一起时,我的样子。
      我爱你,
      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
      还因为,
      为了你,我能做成的事。
      我爱你,
      因为你能唤出,
      我最真的那部分。
      ......”

      路从妄站在外面安静地听着,直到一首诗读完,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敲了敲门走了进去。

      卓季正坐在易政的床边拿着一本诗集,看见他进来,就站了起来。

      路从妄看了看他手里的诗集,卓季有些不好意思地向他解释道:“我听林医生说政哥的情况好些了,就想着再跟他说说话读读诗,看会不会更有效果。”

      路从妄很平静地“嗯”了一声,随后他看了一眼易政,问道:“能不能让我跟他呆一会儿?”

      卓季有些犹豫,路从妄轻笑了一声,一把拉住他将他推出了门外,然后锁上了房门。

      卓季意识到不对,在门外焦急地拍着房门:“路从妄,你要对政哥干什么?”

      路从妄看着床上的易政,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心情,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又被门外的声音吵得烦躁,他大吼了一声:“闭嘴!”

      门外的声音停了下来,路从妄也没心思再去管别的,这些天积累下来的情绪终于到达了爆发的临界值。

      他将床边的椅子猛得砸到了墙上,对着床上的易政大吼道:“你就那么喜欢他吗?啊?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喘着粗气,恶狠狠地指着易政:“他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你啊!他们把你一个人扔在那个破疗养院,你烂了脏了臭了都没人管,是我把你带出来的,是我!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我给你请最好的护工,我给你清理身体,我给你按摩翻身,我给你读书念报!”

      他急促地缓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为了给你赚钱看病,我一天就睡四个小时,怕你有什么情况,我经常连四个小时都要辗转反侧睡不安稳,我有时候会忘记吃饭,却从没忘记过给你湿润嘴唇!”

      他的眼眶发红,像一个遭受着巨大痛苦的困兽,神情有些癫狂:“我这么全心全意地对你,你永远跟个死人一样,别人跟你说了两句话,怎么你就想活了?”

      “你怎么这么贱啊!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

      “我宁愿你永远像个死人,也不愿意你像现在这样!”

      他终于发泄完积攒的情绪,失力般地滑倒在床边,怔怔地看着易政发了一会呆,突然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拿过易政的手,将脸埋在他的手心里轻轻地蹭了蹭,他小声地说道:“我骗你的,我其实是想你醒过来的,我只是太嫉妒了。”

      他的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路从妄拿着易政的手指轻轻地抹掉了,像是易政在为他擦眼泪。

      他爬在易政的手心里侧着脸看着易政,依旧小声地念叨到:“你不贱,我才贱。”他笑了一下,眼里却含着泪:“你明明已经不要我了,我还要眼巴巴地凑上来,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要见你的,可听见了你的消息,还是忍不住想要你。”

      “原来你就算昏迷着,也不可能完完全全属于我啊,你的心永远不在我这里。”

      他有些委屈地抱怨道:“你怎么对我这么狠啊?”

      委屈了一会,又有些不甘地叹了一口气:“你那么对我,我却还想和你在一起啊,我真的太没出息了。”

      路从妄两手将易政的手紧紧握住,像在握着什么稀世珍宝,摩挲着抚摸着,将他有些冰冷的手暖热,又开口道:“我听见他给你读的诗了,好美的诗啊,我也很喜欢,可这不是属于我的诗,这是属于他的诗,我好羡慕他啊。”

      他沉默了一会说:“那我也给你读首诗吧。”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阴暗的天气衬得室内的气氛更加温馨静谧。

      路从妄的声音如同玉石般清冷,又有一种别样的温柔。

      “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么真诚,那么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一样地爱你。”

      他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轻柔地吻过他的手指:“我曾经无可救药地爱过你。”

      他趴在易政的身体上方,温柔地注视着他,细长的手指温柔地摸着他的脸,慢慢地吻过他的额头:“也撕心裂肺地恨过你。”

      他吻过他的眼睛,他的鼻梁:“但都到此为止了。”

      最后是唇与唇相贴,他在那里停顿了很长时间。

      最后他站起身来,像终于结束一场漫长的告别,又好似终于放下埋藏很久的负担,他的声音都轻快了许多:“我终于要放下你了,这一次是真正地放下你了。”

      “我会按时把钱打到医院账户上,张姐也会继续照顾你,你好好的吧。”

      他最后一句话说得像是在叹息:“我不会再来了。”

      他转身走出了病房,卓季一直在外面坐着,看见他出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他。

      路从妄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而重新恢复了寂静的病房里,易政的手抽搐似地抖动了一下,有一颗泪从他紧闭着的眼角缓缓落下。

      路从妄冒着雨去了酒吧,拒绝了很多人的搭讪,一个人喝到烂醉,又醉醺醺地回到了家。

      随后本来就没吃什么东西的他,抱着洗手池吐出来的都是黄色的胆汁。

      他倚着墙壁滑到在地上,眼泪流得满脸都是,他难受得环抱住自己,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是:如果明天能醒过来,那就开始好好生活。

      第二天路从妄揉着肿胀的额头从地板上爬了起来。

      路从妄养了一只叫草莓的猫,又养了一只叫小花的玫瑰花。

      他在阳台上买了个懒人沙发,没事就和他的猫还有他的花窝在沙发里懒洋洋的晒太阳。

      也尝试过几段恋爱,但都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日子就这样无知无觉地过着。

      直到张姐兴奋地打来电话,说易政醒了,路从妄看了看日历,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原来已经三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首诗是罗伊?克里夫特的《爱》,第二首诗是普希金的《我曾经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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