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义炭]顽疾》夜疯蝉

6、06 嫉妒（envy）

　　炭治郎感觉到自己的病症可能加重了，越来越严重的嗜睡让他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看见自己终于康复出院了，正要大吃一顿，而仔细看去，竟是满桌人类的断肢残骸，新鲜的、甚至是有温度的。

　　陡然惊醒，才发觉自己正对着一碗白粥流口水。

　　荒诞的幻觉不断侵蚀着他为数不多的清醒时刻，而稍稍将他解救出来的，是祢豆子的一封信。信上说大家都准备得很顺利，学园祭临近，最后考验他们的时刻就快到了，希望哥哥在那边与大家一起加油，这边一切都好，不用挂念。

　　最后还附上了一句：谢谢哥哥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诶？

　　炭治郎隐约记起，当初眼看祢豆子生日将近自己却出不了院，原本是想过请富冈老师替他给祢豆子送个礼物的。可再一想想……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倒是挺会麻烦别人。」

　　富冈老师说这句话时的样子还时常浮现在脑海，言犹在耳，总觉得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却没想到即便自己不提，那人也还是这么做了。

　　不愧是富冈老师，总是只做不说。

　　还挺可爱的。

　　「——那就去找他吧。」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炭治郎一个激灵，可眼下屋子里根本没第二个人，难不成是自己又幻听了？

　　不过刚才的声音怎么听着有点……像是自己的？

　　果然是幻听了吧。

　　祢豆子收到了生日礼物这件事让炭治郎开心了一整晚，他几乎都能看到妹妹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冲他招手的模样。他就这么一直缩在被窝里傻笑着，直到后半夜，睡意才渐渐漫上来。

　　他看到义勇先生带祢豆子出去玩，善逸伊之助他们也在，大家玩累了一窝蜂去买甜点，义勇先生就远远立在旁边等着。

　　我也要去，和大家一起。

　　他这样想着就朝那边跑，边跑边喊义勇先生。可义勇先生根本不看他，很快又带着买完甜点回来的大家朝别处去了。

　　他还想追过去，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你和他们不一样了。」

　　另一个自己冲他笑，而眼底却没有笑意。

　　——啊对了，自己生病了。

　　炭治郎想起来。

　　「生病？」

　　对面的自己似乎真的笑了出来。

　　「那你知道这个‘病’可以传染吗？」

　　说起来，富冈老师好像一直没说诊断结果怎么样了，究竟会不会传染，还没确定吗？如果真会传染的话，那天晚上……岂不是有可能连累了富冈老师？

　　该死的非分之想。

　　「不，那不是非分之想。你可以想的，不用压抑自己……」

　　对面的人隐在暗处，声音却像是从四周传来，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回响。

　　「‘传染’了他，你们就是同类了，你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孤独吗？痛苦吗？去吧……把你的痛苦传递给更多的人，你将拥有越来越多的同类，那时你就不会再孤单了……他们不会再把你关起来……」

　　「凭什么他们能在外面享受一切，而你却要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其实很想出去吧？不甘吧，嫉恨吧……你没有错……」

　　「去吧，把他们都变成你的同类。包括那个人……」

　　“你是在嫉妒我吗？”

　　炭治郎突然冲阴影里发问。

　　「——你？！」

　　忽然间天地变色，周遭一切都开始扭曲、坍塌，黑暗里迸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腐味。

　　「你这狂妄的小鬼！还不明白吗？你这‘病’好不了的！永远也好不了！」

　　腐臭味愈加浓烈，令他几欲作呕，混沌中有什么东西浮现而出……那是满地被撕碎的人类肢体！粘稠的血液一路蜿蜒到了脚边，而他在胃内翻腾之下冲撞而出的强烈情感竟然不是愤怒……而是饥饿！

　　「‘病魔’将不断啃食你的灵魂，吞噬你的自我——你会无休止地吞食同类；会痴迷肉-体，放纵欲望；会贪得无厌，渴求力量；会怠惰沉沦，逃避现实，逐渐遗忘身为人类的记忆；会喜怒无常，疯狂杀戮；会嫉恨你原本拥有却已被夺走的那些人类情感和羁绊；会自恃拥有绝对力量而走上自我毁灭之路，永远无法解脱……呵……」

　　那声音忽然阴森地笑了起来。

　　「终有一日，‘你’，将彻底变成‘我’。」

　　一道巨雷炸响，陡然惊醒，窗外狂风大作，雷电交加，暴雨倾盆。

　　他在急速的明暗交叠中大口喘气，攥住被角蜷成一团，惊魂未定，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