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义炭]顽疾》夜疯蝉

5、05 愤怒（wrath）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打开吗。”

　　那个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不是反问句，也不是诘问，只是单纯的陈述句。但炭治郎清楚地嗅到了浓烈刺鼻的怒意。

　　他转过身，门敞开着，富冈义勇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他，眼底是深重的疲惫。

　　怒意不见了，空气中什么气味也没有，仿佛一切都是错觉。

　　“那些都是舞台剧要用的道具，”那人走过来，看上去有些憔悴，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上面颜料的味道还没散，对你身体不好。”

　　“……颜料？”少年刚寻回自己的声音，说得不太利索。

　　“还有些鱼血，鸡血什么的……你不会以为这上面真是人的血吧。”青年教师在他面前站定，双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柔声问，“不是说过不要打开吗，为什么不听话？”

　　“我……”炭治郎只犹豫了半秒，便决定说实话，“……想你了。”

　　义勇似乎没料到这个答案，怔愣半晌。

　　“可是，这不是你要的吗？”富冈义勇看着他，眼底的困惑不似作假，“你说过，希望我留在‘那边’的。”

　　是啊，他说过的，“想要看到富冈老师将故事继续下去”。

　　可同时他也非常，非常，非常“想要看到富冈老师”。

　　两者分明是冲突的，可又的的确确都是真的。

　　“你，你别哭啊……”眼前人忽然有几分慌乱，这让他不苟言笑的模样显得生动了许多。

　　我哭了吗？

　　炭治郎抬手去摸自己脸颊，一滴温热的液体刚好落在了手背。

　　一股无名愤怒毫无预兆地蹿了上来，把炭治郎自己都吓了一跳，脑海中嗡鸣阵阵，叫嚣着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软弱，为什么不宣泄出来……

　　“没有，可能是生病的原因，”他拼命压抑住想要大声呼喊的冲动，极力憋出了个还算温和的语气，以及与之相符的笑容。

　　“所以眼泪才不听使唤。”

　　克制，要克制。

　　“我没事，富冈老师。”

　　终于，喧嚣散去，四周归于安宁。

　　富冈义勇有些担忧地打量着他，沉默良久，最后俯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我说过，我会回来的。”

　　少年嗅到了令人安心的味道，像睡前的一杯热茶，他在久违的暖意中回抱了他。

　　那之后富冈老师还是很忙，但有了他走之前留下的一句“等我”后，炭治郎的情绪就稳定了许多。先前那种莫名的愤怒与烦躁又出现过好几次，但他好像已经渐渐学会了怎么克制住，甚至开始适应它的存在了。

　　就仿佛适应身体里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一般。

　　大把独处的时间让他可以做很多无聊的事，比如对着镜子练习在内心情绪激烈时仍保持微笑、心平气和地说话。他甚至可以安慰镜子里的自己，或者被反过来安慰。有时他又觉得镜子里外这两个都是别的什么人，都与他无关。这份抽离感会带给他微妙的安宁。

　　在这样安宁与喧嚣奇妙的共存下，他开始变得嗜睡。这倒是不错的，因为在梦里他可以见到义勇先生。

　　炭治郎逐渐发现，比赛时想让义勇先生赢其实还挺简单的，因为义勇先生每次吃荞麦面都是一样的速度、一样的状态，慢条斯理地吃，从头至尾完全不看他，仿佛当他不存在一样。

　　尽管这一认知让他有些受挫。

　　但掌握了这一点后，他就可以更好地控制速度，以留出更多的时间偷瞄义勇先生。

　　比如现在。

　　这次还是让义勇先生赢吧。他这样想着准备动筷子，却发现身旁的人并没有动，还在看着他。

　　怎么了？义勇先生。

　　他刚想这么问，就看到眼前人手里多了一把刀，泛着幽蓝的冷光，刀身已刺入了自己的身体。可他并没感觉到疼痛，而嗅到的浓烈悲伤也并不属于自己。

　　眼前人的面容突然出现了奇异的变幻，顷刻间，他看见了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不，或许并不完全一样。那张脸露着尖牙，神色狰狞，像是在嘲笑他。你看，他的身影落在那双竖瞳上，显得多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