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之刃/义炭]顽疾》夜疯蝉

4、04 懒惰（sloth）

　　他们要讲的故事挺简单，就是王子与骑士团一起打倒了大魔王，救出了公主。但胜利总是要有代价的，他们的代价就是牺牲了很多骑士，并且大魔王在被打倒之前使出的最后一道魔咒击中了王子，王子被诅咒了，也变成了恶魔。

　　而现在摆在面前需要选择的结局，就两版。

　　一个版本是巫师出面封印住了王子，提出可以从恶魔那里将王子的灵魂救回来，但代价是需要牺牲另一个人的灵魂来献祭，比如最后的骑士。

　　而另一版就简单多了，最后的骑士挺身而出，杀掉了变成恶魔的王子，王子的灵魂得以解脱，世上也不再有恶魔。

　　炭治郎其实更倾向于后者。毕竟自己这个“王子”是回不去了，让“骑士”把故事继续下去也不错。而且“最后的骑士”是富冈老师演。他其实挺想看富冈老师穿上战袍威风凛凛的样子，即便现在自己看不了，也想让大家看看。

　　但是富冈老师想选前者，因为那样的话他的部分可以早点结束，省很多麻烦。

　　于是炭治郎就不知该如何开口了，他直觉如果道出了自己的选择，富冈老师可能会不高兴。可是已经拖了好几天，再逃避也不是办法，不能再怠惰下去了。

　　终于他鼓起勇气，指了指直接让“王子”解脱的那个剧本。

　　老师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你还是希望我留在那儿？”老师用了“还是”二字，看来他早就猜到了自己的选择。

　　尽管有些过意不去，炭治郎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富冈老师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幽蓝的眼睛里像是蒙了层薄雾，看不清喜怒。

　　“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倒挺会麻烦别人。”

　　最后他这样说。

　　果然还是生气了。炭治郎似乎已经嗅到了微愠的气息，但又和普通的生气不太一样。没等他想明白，对面的人便叹了口气，紧绷的唇线舒缓许多，甚至有了细微的弧度，看起来好像笑了一样。

　　“我开玩笑的。”

　　男人俯身过来，大手覆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

　　“不麻烦。只要是你希望的。”

　　那之后，富冈老师有很多天都没有来。尽管每天的食物和药还有一些日常用品都还是会按时送来，但富冈老师一直没出现。

　　或许是排练比较忙吧。

　　炭治郎掰着指头数日子，在房间里闷得久了，生物钟都有点混乱，才几天而已，他都觉得像是过了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百无聊赖之下，他便开始慢慢拆那些还没来得及看的礼物。

　　大部分是糕点零食，也有些没什么用的花哨摆设，甚至还有玩具……多大人了都。

　　最后几乎都拆完了，只剩下那几个富冈老师交代过不能拆的白色盒子。上面什么也没写，不知道装了啥。

　　不能拆。

　　炭治郎告诉自己。

　　有点好奇，但不能拆。好好放回原处，乖乖等富冈老师回来，大不了到时候可以直接问。

　　炭治郎这样想着，手却已经伸向了盒盖。

　　不行！

　　炭治郎丢下盒子迅速扑回了床上，拿被子捂着头来回打滚。

　　不行不行！绝对不可以！赶紧睡觉！睡觉！

　　他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睡着，只记得久违地又去吃了荞麦面，还盘算着这次不放水，赢了比赛之后可以直接问义勇先生那盒子里是什么。可是希望最终落了空，他没有等到义勇先生，碗里的荞麦面都泡涨了，也没见到人来。

　　是不是荞麦面吃腻了？或者每次比赛总是赢觉得没有挑战性了？

　　他瞧着两碗面，饥肠辘辘。

　　思念疯长。

　　炭治郎一天比一天更想见到富冈老师，想听老师说话，想听老师训他，想冲老师撒娇，想向老师倾吐心事，想跟老师做各种胆大的事情……即便坚强、克制如他，生病时的意志力总还是比平时脆弱些的。

　　那天夜里他又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睁眼，天旋地转，耳鸣盖过了周围所有的声音。他望着黑乎乎的天花板，泪水忽然就自己淌了下来。他有点生气，为自己的软弱，为那满腔莫名其妙的委屈。这不像他自己，生病仿佛让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的，他把这一切归咎于生病。他所有奇奇怪怪的想法，不可理喻的情绪，胆大包天的妄念，都是生病造成的，只要病痊愈了，就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他得努力好起来！

　　可是，一旦病好了，他是不是就什么借口都没有了？

　　没有借口逃避自己的反常，没有借口让老师对他好，没有借口……

　　——打开那些盒子。

　　炭治郎意识过来的时候，第一个盒子已经打开了。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看着盒子里带血的蝴蝶发卡，耳边又开始响起了尖锐的噪音。

　　第二个盒子里是半件带血的制服，像是被锐器拦腰划开的。

　　第三个盒子里是带血的断刀，上面还有些像眼睛一样的奇怪花纹。

　　第四个……

　　第五个……

　　……

　　潘多拉魔盒已然揭开，有什么东西正叫嚣着要从深渊里爬出来，或者将他拽进去。耳鸣越来越严重，头痛欲裂，但他却像着了魔一般停不下来，一个又一个拆开，终于拆到了倒数第二个。

　　耳鸣嗡地一下停止了。

　　盒子里是块带血的布片，看着像是件羽织，由两种花纹拼接在一起，亮色格子的那一半已被血染得几乎与暗色那半难分彼此。

　　“不是说了，先不要打开吗。”

　　身后传来熟悉而又陌生的嗓音，令他一瞬间脊背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