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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7 傲慢(pride) ...


  •   那晚之后,炭治郎几乎不敢再入睡。梦里那些场景、感官,太过真实,哪怕只是稍稍回想一下都让他难以承受。

      或许这是对自己之前以生病为借口任性妄为的惩罚,要让他一直背着这个“借口”被困在这里;或许他真的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不对,富冈老师对他说过,一定会好起来的。

      「——他救不了你。」

      最害怕的梦还是来了。又或者不完全是梦,只是个清醒的幻觉。他看到自己手上握着一把刀,上面沾着不知谁的血。另一个自己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如同看一只蝼蚁。

      他将刀横在了自己颈边,这或许是摆脱这个梦最快的办法吧。然而那人却仅用一根手指便拦住了刀锋,那张脸近在咫尺,眼底是虚伪的怜悯与真切的讥讽。

      「没人能治好你,也没人能杀死你,连你自己也不行。你将永远被这么囚禁下去,永远……」

      他被掐住了脖子,那张脸打量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然而下一秒却面色陡然一变。

      「不……怎么可能……不……」

      “他”没能说完后面的话,便已消失不见了。

      炭治郎再次睁眼时已是清晨,后半夜他似乎睡得挺安稳,前半夜的事记不太清了,应该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祢豆子又来信了。

      是好消息。学园祭舞台剧的演出很成功,他们的任务终于圆满完成。剧里最后的结局是这样的:巫师调制出了一种能让王子暂时变回人的药,但只能维持很短暂的一小会儿,于是“最后的骑士”就在这片刻间,让王子以人类的身份得到了解脱。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故事。

      他由衷地替大家开心着,打开了下一封信。

      是富冈老师的。

      同样说了舞台剧的事,言简意赅了很多。两句话交代完了两件事,另一件是他有事情要办会晚些过来。

      「等我。」

      信尾是这两个字。

      炭治郎盯着那俩字儿好半天,几乎要将信纸盯穿。最后他终于放过了那封信,妥帖叠好,收起来。

      然后扑回床上打滚。

      那晚他久违地做了好多美梦。梦到祢豆子长大了,嫁人了,还有了个可爱的小宝宝。他做舅舅了!他陪祢豆子一起给小外甥买了很多玩具,其中有些看起来稍稍眼熟,让他想起墙角里那些同学送来的小礼物。

      他梦见善逸和伊之助带了好多好吃的来看他,有糖果有点心,其中有几个他似乎在墙角的那些小礼物里见过。

      哦还有,义勇先生又来吃荞麦面了。你看,连店老板都认识他了,张口就是“来了啊,还是两碗荞麦面吗?”那人就冷着张脸,答是。

      什么嘛,明明也给他点了一碗,还假装没看见他。

      说起来,他们第一次比赛吃荞麦面的时候,也是让义勇先生赢了。可那次义勇先生好像一直还没说到底要让自己帮他做什么?

      那次是谁付的钱来着?

      话说……义勇先生穿的这件羽织,好像有点眼熟,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后来他就醒了。醒来之后还一直琢磨着,最后一个梦里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但是一醒来又忘记了。他只记得自己在梦里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义勇先生一个人走在街上,一个人去吃荞麦面,一个人付钱离开。

      好像漏掉了点什么。

      他就想啊想,天天想,一边等信一边想。

      富冈老师每隔一阵子就会来信,每次都只有寥寥三两句,而结尾也总是同样的两个字。

      等我。

      炭治郎有时候也想回信,但又没法寄出。那些信上始终没写是从哪儿寄来的,也同样不知道是由谁送来的,总之早晨一起来,它就放在那里了。

      那就只好等来信了。起初还好,隔三差五就有信,还有个盼头。可渐渐地,来信越来越慢了,总要等上好长时间才等来一封,而下一封又不知要过多久。到后来,甚至有几次看起来像是他人代笔的,字迹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来是谁。

      炭治郎在等待的时间里已经把之前的信翻出来又看了好几遍。还是没有新的送来。

      他已经记不清最后一封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只觉得度日如年。

      他嗜睡的症状在最后一次噩梦之后便好了,不仅如此,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似乎也消停了,他甚至觉得整个身体都轻松了很多。

      他很想告诉老师,自己似乎病好了。

      其实他还想告诉老师很多事情,羞于启齿的,异想天开的,还有梦里的……原先的瞻前顾后现在好像都不那么重要了,他只想把心里的一切都说出来。

      他还想直接问老师,能不能以后都称呼他义勇先生。

      像梦里那样。

      在梦里他似乎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可醒来时却又忘光了。

      哦对了,他记得那个羽织。之前他拆开盒子看到过的那个羽织,似乎在梦里也出现过。是什么时候呢?

      那些白色盒子还剩最后一个没有拆开过。

      都是舞台剧道具的话,虽然之前被告诫过不能拆,但现在演出已经结束了,应该可以拆了吧?

      炭治郎拿起最后一个盒子,掂了掂,很轻。不仔细听,几乎要以为里面是空的。

      要打开吗?上次打开的时候,老师好像生气了。但是老师现在都这么久没消息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如果能回来,哪怕生气训他一顿也是好的。这样想来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那……

      喀哒——

      毫无预兆地,门开了。

      炭治郎手一抖,差点没拿稳那盒子。

      重逢的感人时刻来得太仓促,一点招呼都不打。

      像是顺理成章,乏善可陈。

      又像是急不可耐,不解风情。

      少年木木地转过身,就看到那个许久没有音信的人正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晨光自门外偷偷渗进来,裹得那整个人都似乎闪闪发光。

      看样子,外面或许是个好天气。

      那人与印象中的模样有了很大变化。头发留长了,也未束发,就这么随意披散着,平添几分慵懒。清冷的眉眼又添了几分沧桑,但此刻满是笑意。

      而变化最大的,还是脸颊上新添的文身。

      是水波一样的斑纹。

      富冈义勇注意到他的视线,自己摸了下脸颊,了然道。

      “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说。正巧,我也是。”

      他走过来,拿起少年手中的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对古朴的日轮耳饰。

      “原本就是你的,现在可以亲手给你带上了。”那人说着便动起手来,可动作很是笨拙,看来并无经验。

      终于大功告成后似乎松了口气,看向哑口无言的少年,那青年似乎才终于想起来什么,有些抱歉地道。

      “我来了,炭治郎。”

      少年没有留意到对方的措辞不是“我回来了”,而是“我来了”。他早已无暇顾及那些,而此刻他更想知道的事,那人也很快给了他答案。

      “不走了。”他沉声说,“再也不走了。”

      闻言,少年那双赫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还记得吗,第一次比赛吃荞麦面,我赢了。”那人将垂下来的黑发推到耳后,挺直身板,拿出了几分秋后算账的架势,“现在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看样子,像是等这一天很久了。

      炭治郎不知对方为何此时旧事重提,只老老实实听着,也不自觉挺直了身板。

      俩人像进行什么重大的交接仪式般,面对面直挺挺地站着,庄重中透着傻气。

      “炭治郎,今天是我25岁生日。”

      那人这般说完,释然一笑,拥抱了他。

      “陪我过生日吧。”

      男人的体温与气息一同环绕了他。这一次,嗅觉没再令他想起食物,他只是单纯地闻到了,苦涩中掺着丝甘甜的气息。

      那是饱经岁月涤荡,陈酿已久的……

      思念的味道。

      .

      2月8日,天气晴。

      他们痊愈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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