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悲醉－清世缘》穿袜子的猫

30、莫伤春

　　30、早春，尚未退去冬日的湿寒，却也带着些许暖意。清晨的雾水格外的重，天还未大亮，人却早已醒来。
　　白裙依旧，灰色的单衣有些松垮，削尖的下巴，几天的功夫小脸又小了一圈。坐在小院九曲回廊里，绣花鞋子落在朱红的围坐上，斜倚着柱子，看向院门。昨天胤祺又没有回来。怀里抱着的小包袱又紧了紧，裙摆及地，染了些灰尘，那株院里唯一的桃花，娇媚的开着，花瓣不时被风卷起，打在脸上，如同羽毛般温柔。晨晖洒下一层暖意，融融春光让人欣喜。合上眼帘，任凭风儿吹乱发丝，静静的补眠。
　　一连几日胤祺都如此忙碌，带来的人手本就不多，还要留下一两个人保护花落，落儿过意不去，所以便也不出这个院子。临时租来的小院里有个张大娘，姑娘平日里短了些什么便知会一声，也就足够。只是这些天胤祺格外的繁忙，就连回来看看的时间都没有，每晚，落儿都煲好了汤等着，汤冷了就端回去热，再回来等，直到子夜才回房休息。

　　胤祺，站在院门口，痴痴的望着。九曲的回廊边，坐着一个女子，白衣，灰色的单衣松垮的有些下滑，漏出了白皙的锁骨。青丝，被春风吹的蓬乱，却依旧柔美不减。睡眼，发丝半掩的脸庞，遮不住娇媚绝世的容颜。
　　“爷，爷，进去吧。”身后的六子推了推仍旧沉溺于眼前一幕的胤祺，嘴角却扬起一个坏坏的笑容。
　　“六，张大人他们都去偏院休息了，你也过去吧。”
　　胤祺走近，挡住了原本温暖的春阳，花落有些怕冷，寻找着热源，索性依偎在了胤祺的怀里。指尖拨着女子额前的刘海，有些瘙痒，花落伸手去搔了几下，又收回去抱紧怀里的小包袱。胤祺指尖滑过她冰冷的肌肤，真不知道她在外面睡了多久，拦腰抱起，走向厢房。
　　缓缓的把人儿放在床榻上，单衣垮了下来，漏出了骨感的香肩，莹白的肌肤泛着柔和的粉色，胤祺把头别向一边，拿走了她手中的小包袱，为她盖上锦被。只是手刚刚滑过她的肩膀，不禁让他的心跳少了半拍。
　　他留恋那种感觉，手指也不听使唤，游走在她的颈间，冰凉柔滑的触感，如丝如绢。描绘着美丽的曲线，之后深深插进她乌黑的秀发之中，胤祺低头，看着身下花落水盈盈的唇瓣，距离已经不能再缩短，鼻尖萦绕的芳香让人沉迷，眼前只有这绝世的佳人，只要再近一点点，他就可以得到。
　　时间从这一刻静止，彼此的呼吸打在对方脸上，灼热无比。淡淡的花香，迷离的睡颜，缠绕在之间的发丝，如同他此时的心情，纠结。进退两难，他犹豫着，徘徊着。正如每日夜深踌躇于院门外一样，其实工作并没有那么的忙，虽说棘手，但是也总要按部就班，只是自己不敢面对那院里伏案而睡等待自己的女子。近一些，他怕自己难掩的欲望被她发现，他怕自己唐突了佳人，于是他躲避。可是，离开，却发现原来在思念面前，自己有太多的难以自拔。胤祺，精明如他，却笨拙的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雨水顺着瓦楞向下滑落，已是一片水渍的石阶证明这时间流逝的足迹。原来他已经离开那么久了，在雨刚刚下起的时候。花落披着外衣，站在门前，伸出手掌，感受着冰凉的雨滴舔舐手掌的清爽，春雨绵绵而稀疏。她靠在一旁的门柱上，闭上眼睛，轻叹着。嘴角也泛起一层淡淡的笑意，胤祺，原来你和我一样胆怯。
　　不是胆怯，更多的是顾虑，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这两人的一切，它透明，透过那屏障，能够看清彼此的心，但是它却真实存在，任彼此的距离在进，也无法超越它的距离。春去春回，又是一年，似乎岁月并没有给两个人带来太多的痕迹，只是让彼此心中酿制的那坛酒更加浓郁，以至于透过封泥，溢出了芬芳。伤春悲秋，那是文人的专属，可是今日两人也不约而同落入了这酸腐之中。
　　初春，加上着淅沥的雨，滋润了园中的绿植，却也让单薄的落儿有些吃不消。转身回了屋子，还是这个老毛病，从未改过，着湿冷的天气让她觉得倍加难熬。偎在榻上，看着手腕上那红绳隐隐约约漏出的伤痕，疼。手指划过红绳，胤礽，突然想到了什么，却又努力回避着。两个人，两条路，我们曾经并肩，现在却又越走越遥远。

　　临街的酒馆，二楼的雅间，一个男子优雅的端着酒盅，又一盅浓香滑入口中，辛辣刺激着每一个味蕾，不禁让男子眯起眼睛。微醺，浅醉，看着脚下歪斜的几个酒罐，原来自己喝了这么多。透过纱幔，看向外面，已是傍晚，这场雨真是倔强，一点放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越下越大。
　　拿起手边的酒罐，摇了摇，空空的，随意放在脚边，又重开了新的。心情有些莫名的烦躁，无从说起，其实，原因确实那么的显而易见。看着衣摆下刮坏的一角，又想起了上午自己落荒而逃时的窘迫。那条布条应该还留在她床榻边的花盆架下，都顾不得捡起，就跑了出去，难以掩饰的慌乱。
　　灯火阑珊，他却依旧喝着酒，手边的小菜纹丝未动。

　　傍晚，花落熬着小米粥，这山西的小米果真好，原先在宫里皇阿玛赏了些下来，味道就是比平时吃的香浓软诺。
　　‘咚咚咚’落儿闻声，打起门外放着的油纸伞出去开院门，原来是小六。
　　“格格，主子在不？”小六子一脸坏笑的问。
　　落儿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去办案子了，这麽晚了，雨也是越下越大，这院子里只有自己手里的一把伞，他能跑去哪里，小六子能跑来问，自然是偏院的手下们都是不知道胤祺的下落，落儿心急，也不顾身前站着的小六子，飞身跑了出去。只留了句让他替自己灭了厨房里的火。
　　大雨遮住了太多的视线，街边的店铺大多都已经打烊，只有零星的灯火可以借以照明。因为自己奔跑的缘故，大半条裙摆已经湿透，黏贴在腿上，落儿丝毫没有发现，依旧四处寻找着。

　　胤祺，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腰间，原本的玉笛子现在已经变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了，今天真的是自己最狼狈的一天。刚刚店主把自己赶了出来，跌了面子还要拿出自己心爱的玉笛抵酒钱。嗨。无奈的摇了摇头，手掌抹了一把满是雨水的脸，真是的，这老天爷也要和自己做对。
　　刚刚抬头，却看见面前突然冲过来一团白色，躲闪不及，只好撞个满怀。
　　“对。。”话还没有说完，花落就被那个已经步履蹒跚的男子再次抱住。她知道是他，因为只要他才会有那样独特的檀香味，即使被浓厚的酒气遮掩她也能分辨出来。他知道是她，因为只有她有那么动听声音，和沁人心脾的花香。
　　“怎么跑出来了？”许久，头顶传来了胤祺的声音。
　　“还要问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女子的问话充满的嗔怪。
　　“因为一个让我日夜思念的女子拨乱了我的心弦，让我难以平静。她的一颦一笑都上我沉醉，她是一种毒药，我染上了，我逃不掉了。即使我酩酊大醉，可是我还是会想她，即使她在我身边，即使她在我怀里，我还是会思念她。我快疯了，我真的快疯了。”
　　花落皱眉，不是因为男子那个酷似表白的陈述，而是因为他抱的自己实在太紧。
　　“我会来，是因为，外面下雨了，天也黑了，我要接那个让我吓得落荒而逃的男人回去休息。”
　　胤祺一震，却依旧抱着她，他知道，错过了，也许他就真的再没有勇气了。
　　“花落，他塔拉氏花落，我爱你。”
　　“回去吧，粥都凉了。”

　　一段诡异的对话，看不出两个人的对白有任何的联系，却又能让两颗心归于平静。那一碗，花落的粥有些夹生，但是胤祺喝了三碗。那一夜，花落把小包袱里新作的衣裳送给了胤祺，烛光很暗，落儿在灯下，为他补好了撕破的下摆。

作者有话说

　　还在咳，我都疯了，我没有办法睡觉，躺下来就咳的特别厉害。
姐妹们，我已经喝了很多的梨水了，有没有什么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