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悲醉－清世缘》穿袜子的猫

29、暗香浓

　　29、清晨的风有些微凉，朝阳的初晖把姑娘散下的发丝镀上了一层金箔，逆光，明耀的刺眼，却又难以让人错开。马蹄溅起了黄沙，扫过洁白的裙摆，姑娘浅笑，耳畔还是桐颜的咒骂声。
　　“哪里是什么进药的商人啊，狗屎，我就说不对，哪有来我们陕西进人参的，分明就是来抢人的！…”马蹄笃笃，盖过了身后的谩骂声，渐渐远去，花落回头，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已是不见，才暗暗神伤。二哥，再见，一定会再见到的。
　　“五。。先生。。”落儿还不习惯怎么称呼胤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词来。
　　“呵呵，怎么成了五先生了，进了山西我便是京城来的煤商，姓齐。你是我的小丫鬟。记住没。”胤祺温柔的笑着，靠近她，放慢了马儿的步调，配合着身边的姑娘。
　　“齐先生，我刚刚听到有人骂你是狗屎。”落儿扁扁嘴，虽然知道胤祺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可偏偏要伶牙俐齿的还回来。姑娘似乎在这三年里，学的更多的是桐颜那张不饶人的嘴巴。
　　“傻丫头，我可是没有听到的，自然没有说我咯。”胤祺双手盘在脑后，无赖的笑了笑。落儿自知是吃了哑巴亏，却又不好再说。只是看着眼前的男子，痞痞的笑容还是头一遭见到，丢了点温柔，却添了几分可爱和爽朗。

　　“再有一个时辰就到清水镇了，我们的人都在那，到时候休息一晚启程去山西。”胤祺下了马，拴好，转身来接花落。
　　手刚刚伸过去，却见姑娘一个翻身，便轻巧的落了地，然后扬起了小脸看向胤祺。仿佛讨赏的小孩子。嘴角的泥窝可爱中带着些傻气，胤祺摇了摇头，三年，还是没有变化。伸手刮了她的小鼻子。
　　“以后要注意，莫要这般胡来，我的小丫鬟。”最后一句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落儿气的跺脚，却见那家伙却坐在凉棚里喝着茶。咬咬牙，心中暗骂。三年的分别没有让他们之间生疏，反而更加的熟络。胤祺看着那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花落，确实长大了，很久没有见，总是在夜晚默默回忆着她的容颜，如今终于相见，却又难掩更多的情愫。
　　落儿努嘴，囔囔的说了句腿疼，然后又埋在自己的臂弯了睡了。胤祺这才发现，姑娘的另一只手一直在摩挲着自己的大腿内侧。娇生惯养的格格，定是禁不住着数个时辰的骑马颠簸。当时让她坐车，可姑娘怕太过声张，选择自己骑马。又穿的是裙子，一路上肯定会受不了。

　　“怎么了，皱着眉头，是不是后悔了带我出来了。”花落刚醒，便看见男人的剑眉皱成了小山丘。伸手去抚平，冲他笑了笑。“放心好了，我会乖乖的。”
　　“恩，那就好，休息好了没，用不用再要些点心。”落儿摸了摸已经饱了的肚子，弩着小嘴说饱了。其实哪里能饱哩，只是一块小点心而已，她是怕耽误了行程才故意这般说的。胤祺会意，却又没有戳穿，从怀里掏出了个油纸包，取出了粒松子糖，塞在了姑娘撅着的小嘴里。然后包好放回了衣襟里。
　　甜甜的蜜糖带着松子的清香，姑娘笑着，甜腻都染上了整个脸颊。胤祺点了点她的额头。“松子糖而已，该走了。”起身走向马儿。
　　“为什么我的马没有了？”身后的花落立刻大叫出声来。
　　“恩，没有了。我刚刚才发现银两都和你二哥换药材了，没了，所以把你的马抵了茶点钱。”胤祺无耐的耸了耸肩，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然后翻身上了马，又把手伸向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花落。“上来吧，要不天黑了有大灰狼。”一脸的温柔与宠溺。
　　落儿斜坐在胤祺怀中，男子用下巴摩挲这姑娘的头顶，淡淡花香即使经过了一天的风尘仆仆，却丝毫没有淡下。只是落儿没有发现男人亲昵的举动，嘴中还念叨着“真是亏本，不如多吃点，那么几块点心就把马儿给当了。”
　　胤祺一手环紧姑娘的腰，一手拉着缰绳，飞快的穿过了这片沙地。这个傻丫头。心里暗自训斥，眼底却浸满了宠溺的笑意。

　　黄昏，夕阳把并肩而坐的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远处，杜鹃盛开，血红一片。黄沙，撩过发梢，有些微痒。马儿，在不远处的河岸边，低头幸自饮着江水。
　　“冷不冷？”话音未落，肩上已经多了一件薄衣。姑娘笑了笑，用手拉了拉肩上的衣服。手指玩弄着脚下松软的沙子。捧起一捧软沙，高高举过头顶，松手，看着晚风把碎沙席卷而走，带到远方。附近有些稀疏的植被，只有远处低洼的地方才能开间火红争艳的杜鹃。
　　“祺，你说这沙子能不能吹到京城。”落儿歪着头，逆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感觉男人的指尖划过了额头，留下一道冰凉。
　　“会的，不信你可以托他们捎个话儿回去保平安。”丝绢般的柔滑从指间一直传达到心底，一丝留恋，却又不敢再次触碰。双手撑在身后，看向河边的马儿，马蹄不停的踢踏着地面，不时又低下头去，静静的饮着江水。太多的儿女情长，太多的优柔寡断，让这‘黄昏饮马傍交河’的壮美画卷都变得朦胧难辨。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邪风，让本来顺着西风向东吹去的沙粒一下子改变了方向，落儿来不急躲闪，几粒碎沙落入了眼睛里。眼中的不适让姑娘被迫紧闭着双眼，泪水也顺着眼角不断涌出，刚刚的玩心已是全无，无措的摸索着身边的胤祺。嘴中支支吾吾的喊着些什么。
　　“落儿，不要用手碰。”胤祺把已经触到睫毛的手拉了下来。一手撑在地上支撑身体。
　　“落儿没事，不用担心，我在呢。”姑娘点点头，但是疼痛仍旧不减。她努力的忍耐着，贝齿咬着下唇，只是感觉男子的手指撑开了自己紧闭的眼睛，泪眼模糊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味的想再次闭上。一股暖风袭来，来着淡淡的檀香，一下子似乎清爽的多。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姿势似乎太过于暧昧。
　　姑娘有些害羞，有些不满。用手去推身边男子的手臂，害的没有一丝防备的胤祺趴在了地上，着实吃了一嘴的黄沙。惹得刚刚还抹眼泪的花落这会子已经捧着肚子笑得歪倒在一边了。胤祺则是站起身来啐着口中留下的碎沙，又看了看一旁毫无淑女样子的花落，摇了摇头。怪不得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要笑了，再不走天黑之前都到不了。”男子吃了憋，自是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其实胤祺没有告诉花落，那间今晚要到的小院其实就在远处那片杜鹃花圃旁边。

　　坐在马上，一直向北走着。穿过一段浅浅的河流，虽说尚浅，却也没了半条马腿，胤祺的矮靴都湿了，调皮的落儿把脚高高的翘起，才幸免沾湿，只是裙摆未能顾及。傍晚，夕阳已经躲进了西山，月牙浅浅的挂在半空，清晨点点，晚风清爽。胤祺不想这么早便回去，就故意在小院外溜达了几圈。
　　月光倾泻，染了些许的浪漫。凝结的夜晚，马蹄踏在花圃周围的碎石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胤祺仰头看着苍穹，双手紧紧的搂住了胸前的佳人，花落没有挣脱，没有拒绝。千丝万缕的情愫已经泛滥的不可收拾。落儿，我曾经试图把它们所在心底，可是谁料得到还是难以背叛自己的心意，看见你的那一刻，我知道，这颗心已是覆水难收，就让它泛滥吧，就让我沉沦吧，就算下一秒就会沦陷在这卑微的爱中，我也甘之如饴。
　　三年的别离，仿佛几个世纪般遥远。记得最后见你还是那年的上元灯节，我站在溪边的柳树下，一晚都在仰头看着楼阁上翘首等待的你，最后目送你回家。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不为借酒消愁，只为在那恍惚间再见一次你的容颜。那一夜我抱着你的丝绢入睡，那绢帕一夜从未离开我的指间，不为凭吊过往，只为在酣眠中寻到你的一缕气息。
　　杜鹃都已合颜，袅袅升起炊烟，马儿慢慢挪着步脚，似乎也知道主人们的心思。
　　也许是这月色太过撩人，也许是这一路颠簸有些劳人，落儿微微眯起双眼，靠在了身后那坚实的怀抱中。不禁回想起很多，初次相遇在荷塘，他淡淡一笑，仿佛一切都就此开始，他信步在藕花之间，仿佛在慢慢走进自己心中。凉亭里，他一言不发，仿佛刻意隐藏，却又不禁让自己注意到他。那夜后院池塘，他夺走了自己的绢帕，才知道这男子也会有无赖的一面。那日街头，他挺身而出，救下了马蹄下的自己，笑容依旧温柔，却让人那般心疼。还有今日他的细心，不禁心头一暖，柔胰也覆上了腰间的手背上。
　　一切都仿佛静止，但其实一切却又前进的飞快。有种情愫如同藤蔓般在两人心底暗暗生长，交错，纠结，最后融为一体。这种滋生，过程让人难以察觉，结果却那般历历在目。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好久没有更新。
很感谢贝贝，这个傻丫头，真的让我很感动，很感动。
好久没有上□□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亲加群。
同志们，我们的群还是要不断的壮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