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归青山》眉山央央

3、你没有母亲吗

　　周围的人一听，纷纷聚过来看热闹，有不少人还冲着虞府的马车指指点点。
　　有个人突然义愤填膺地大喊了一声：“大娘，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这么多人都给你做主！”
　　众人群起而呼应：“是啊是啊大娘！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
　　“这群人…怎么这样啊！”马车内，虞知绯一脸委屈，良好的修养让她说不出那些市井的粗话，但心里还是气愤这些人不辨是非。
　　虞知许看着那个带头说话的男子，只见他说完那话之后便悄悄隐在人群之中， 那婆子依旧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各位，我刚从刘家铺子里给我的小孙儿买了糖块，在街上还没走了两步，就被这贵人府里的马车压了腿啊！他们居然还想一走了之…只可怜我的老婆子命不值钱啊…”
　　旁边一男子惊呼道：“你们看，那马车上有虞府的令牌，难不成这是虞府的马车！”
　　众人亦小声交流起来：“不会吧，虞大人那可是大大的好官，爱民如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这也说不准啊，毕竟人家是官家身份，怎么瞧得上咱们老百姓呢。”
　　“也是啊，这么说真的是虞府的人仗势欺人！”
　　“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请马车里的这位贵人给我们个说法！”
　　“给个说法！给个说法！”
　　那婆子见局势已然明了，便又吱吱呀呀的叫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得意。
　　车夫见场面安抚不住了，不由得向阿芜投去求助的眼神。
　　虞知许见事态愈发严重，便回头对慌张的知绯说：“你就在马车里坐着，千万不要出去。我去看看就回来。”
　　虞知绯知道自己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会因为没带面纱被指清誉有损。毕竟不能随意被这么多百姓得窥玉颜，便老老实实在马车里坐着，只是心里还是上上下下的打着鼓。
　　百姓正争论地起劲，那婆子也哭得感天动地，只见有一人朝着马车大喊一声：“你们看，有人出来了！”
　　众人屏气凝神，只见一芊芊素手扬起车帘，紧接着是一袭华美的胭脂色衣摆，露出的半截衣袖上滚着金边，一瞧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只见那车夫旁的侍女连忙去扶，女子存了一丝宽和大方的笑，步步趋趋地下了马车，在前站定。
　　“呀！这不是虞府二小姐么！”
　　“你怎的认识，果然如传闻所说生的好美呢！”
　　“是呀，二小姐心地善良，常在城东那边亲自施粥，我也曾有幸讨要过一碗，当真是女菩萨。”
　　虞知绯见百姓都自发地向她行礼，便挂着淡淡的笑俯身虚扶一把，道：“大家客气了。”
　　百姓皆啧啧称奇，竟有这样宽和美丽的小姐，这简直是天仙儿啊！
　　人群中藏着的那人见事态不好，连忙喊道：“请这位小姐给咱们个说法！这被府上马车撞伤的老夫人还在地上躺着呢！”
　　百姓皆道：“是啊！这人的确是您府上马车撞的。”
　　车夫愤懑不平，就要走出来对峙，实在不忍天仙似的二小姐被百姓羞辱。这车夫是长秋阁里二等丫鬟小芝的表兄，名唤梁明，行事向来稳妥，忠心耿耿，专门管着小姐们出行的马车。
　　虞知许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向前走了两步，依然不紧不慢：“大家请放心，若是我的马车撞了人，我必定以百两白银赔偿。只是，我得先确定了这位大娘的伤势如何，也请大家在这为我做个见证。”接着转了头，冲着那地上的婆子笑了笑：“大娘，可否让我瞧瞧你的伤我自幼向母亲学了些医术，虽不能悬壶济世，但诊断个伤是绰绰有余。若您伤的重，我定代表府上向您赔罪，如何？”
　　那婆子一愣，只觉得那温和的笑容鬼森森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抱着自己的腿大喊道：“您虽是大家小姐，怎的伤了人还不认！您纵马伤了我这是明摆着的事，还要如何证明我这老婆子的清白！”
　　她见周围的百姓有些许动容，更加悲怮地嚎道：“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何苦如此！可惜我的小孙儿…还在家等着我，我回不去了，我的乖孙孙也要饿死了啊！”
　　百姓们皆有些不善地指着虞府的人议论，更有妇女触动心肠流下泪来，哭得虞知许心里一阵无语。
　　正要开口应对，一书生许是刚来凑个热闹，一听这话便难以忍受，义愤填膺地振臂高呼：“这位姑娘未免太过分了！老婆婆如此可怜，你竟还要盘查她！姑娘不妨扪心自问，若是你的亲人被人如此对待，你会有多么伤心！难道姑娘你就没有母亲吗！”
　　虞知许笑盈盈的脸瞬间冷了半刻，肃声道：“小哥可知我母亲是谁！竟敢如此出言诅咒！”
　　一个胆大的回头冲那书生道：“这是江南知府家的嫡小姐！你可不要乱说！”
　　那书生瞬间尴尬地涨红了脸：“官家人就可以这样欺辱百姓吗！”
　　虞知许冷哼一声：“是否欺辱尚未可知，就算人是我虞府马车撞的，我也乐意赔偿，我虞家从未欺辱过百姓！”
　　她冲那梁明道：“梁大哥，麻烦你劝这位小哥做个见证。”
　　那梁明长得五大三粗，此时拿着马鞭便冲那书生走去，一把把人从人群中捞了出来架在身前：“这位小兄弟，我家小姐请您给做个见证。”
　　那书生差点吓破了胆，半句话都没敢说出来，眼见这汉子身高体壮，面色黝黑，便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他就不信了，这么明显的事还能是假的？
　　虞知许冲着那婆子走了两步，蹲在她面前，那华贵的裙子就这么拖在地上，也丝毫不觉心疼：“大娘，我瞧你这腿伤的重，这附近也没有医馆，不如让我给瞧瞧。”
　　那婆子本能地缩了缩腿，偏过了身子不让她看。
　　周围百姓亦道：“是啊，虞小姐都不嫌弃了，你还作这态干什么，难不成你比天仙小姐还尊贵？”言语间虞知许便多了个“天仙小姐”的称呼。
　　那婆子见躲不过，只好伸出那条伤腿来让虞知许诊。虞知许右手试探着摸了摸那婆子伸出的右腿，在宽大的衣袖掩饰下，左手一抚，鎏金雕花手镯中的银针一触即发，飞快地朝着那病腿扎去。
　　那婆子试着一阵疼痛，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又后退几步，脸上的横肉颤抖着，她大喊道：“你扎我作甚！”
　　虞知许面露惊讶：“大娘，我只是想试试你的伤，怎的我还没治你就好了？”
　　那婆子见出了纰漏，言语间也有些慌张：“明明是你拿针扎我！”
　　虞知许笑了笑，向着百姓道：“我是虞府的二小姐，难不成这百两银子我还赔不起了？大家也都清楚我的为人，我怎会拿针扎别人呢。”
　　百姓点点头，表示支持。
　　她又回头，冲着那婆子笑了笑，眼神逐渐凉了下来；“这么看来，大娘你分明是没病没伤，想来刚刚那出，竟是在讹我虞府呢。”
　　那婆子一见虞知许那寒津津的眼神便浑身发怵，收了手就想往巷子外跑。
　　梁明反应快，还未等虞知许吩咐，便上去按住了那婆子，狠狠地扣在地上。
　　“给本小姐扭送到衙门去，连我虞府都敢讹，谁知平时还欺负过多少无辜百姓！务必按罪量刑，还我江南百姓一个公道！”虞知许指着那婆子，一甩袖子，示意梁明赶紧把她弄走。
　　百姓们一听，皆感恩戴德附和道：“天仙小姐不仅菩萨心肠，更是真真为我们百姓做主的好人啊！”
　　虞知许回头，看着那原本义愤填膺的书生现如今哆哆嗦嗦的坐在地上，她俯视着他，语气里毫不留情：“你可知我母亲是皇帝御旨亲赐正三品诰命夫人？你可知诅咒朝廷诰命是杀头的死罪？”
　　书生早就吓得出了一身汗来，面色青紫，嘴唇也颤抖着，不停地俯身行礼：“请小姐原谅小生冒犯…小生…愿做牛做马，只求小姐...不要...将小生领去官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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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祖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