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祂最爱的黑山羊》山倦

56、Chapter.56

　　“事情就是这样。”丝塔尔摊开手，在话音落下的时候翻了个白眼。

　　“赫尔薇丝，赫尔薇丝——哦，这样好似太不敬重了些对么？总之，祂特地跑过来点了点我的脑袋，然后说了一声——”

　　“不久之后再见吧！”惟妙惟肖。

　　艾米丽食指搭了搭嘴角，她差不多能够想象出那位不着调的丰饶之神，晃着手而开始消散为雾气归于幻境之中的模样。便旋即晃首而言：“别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了。中土本身就是被遗弃之地，而原初之神不可插手争端。方才的现身恐怕是无奈之举，已打破规则。”

　　“嗳，你很了解嘛。”她一跃下地，开始在床底之中翻找。手臂不断朝内探索，一路上裹起了丝网状的，触感十分恶心的目不可视的事物。她说着，凹凸不平之物仿佛被攥取到，纵起劲力将其一下拖出。

　　随着咯吱旮旯的声音，艾米丽看着遮蔽床底的床单缓缓撩起，最终暴露出了看起来像是箱子的事物。咖啡色，有些污渍和厚重的灰。弧顶铆钉刻印在四个角，其之上分别划出疑似是龙与裸体者的纹路。她抬手贴上古铜色的锁面、仿佛含有荧光成分的水液从凹槽中流淌灌入，“塔主的教导，我们黑蔷薇，诡秘之巫塔总是知道些旁人不清楚的东西。”她顿了顿，“比如你手中的东西。这是魔法道具，我猜猜看吧？你自己做的。”

　　“的确是。”锁的镣铐成为魔力晶状片方，缓缓撤离。打开皮箱，里面是约摸十二管的魔药。“粗制滥造的，不过图纸不是我的。”她拔开木塞子，草药清甜的气味便在瞬间缓缓爬升出了试管的壁面，顺从地飘散进了空气中。丝塔尔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闭一睁，带上了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

　　她目光死死盯住那曼妙的颜色，好像是浅绿色的银河一般，被封存浸泡的魔法粒子以银灰色地星光而闪烁灿烂着。她一面端起，一面声音勉力维持平稳：“总之，别谈论这些有的没的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以及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请简明扼要一些，我们的时间并不能够支持我们拖拉。”

　　语毕，她闭上眼睛，猛的昂起脑袋彻底灌入。敷低落头，艾米丽刚想应下，便看她面如死灰……正要开口的嘴角，难以抗拒地抽动了一下。

　　随后，她便调节好了心态，缓声道：

　　“首先，从子母属联合法阵的效力开始吧。这并非是你所知晓通用的法阵，而是根据灵魂之联系所私自篡改的魔法。”

　　“它比起魔法，实际上更像是一场病毒、瘟疫。”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了双手摊平在身前。她的视线轻轻落在艾米丽平摊的手掌上，顺着掌纹缓缓游离上腕骨之上滑落。当说到瘟疫一词时，她的指甲突然像风干的蝉翼般剥落了、轻轻飘飘地砸向地面人影的映射中。

　　“为什么这么说？”既视感在作祟，指甲面倏地一疼。

　　艾米丽用两只手来代替画面的象征，魔力已经枯竭的她只剩下被诅咒异化的身体。视线偏移，有好几双手自然却又扭曲的扒在玻璃的窗面之上，最丑陋、也最枯瘦。便像沿着墙壁生长出的枝干啊，静静地寻觅着死亡。又亦如无数的枯枝败叶封闭视野而营造错觉，使这不高的旅店也像鲜少有人问津的高塔。

　　风中，已经失去了麦穗谷物的芬芳。一个又一个人染上了枯瘦病，女人的皮肉如吸吮干净果汁的柿饼一般迅速地消瘪下去了。

　　男人，是被闷死的鱿鱼。

　　磨牙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地响。仿佛被封闭在一个养蛊的箱笼中，喧闹却也寂静。随着她的话语，每一秒都有单薄的灰尘稀稀拉拉地飘落。顶上的阁楼，仿佛关押着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凝神一看，只见那些从漏洞中满出来的影子抽搐着肢腿，拼命而痛苦地挣扎着。

　　“为什么这么说？”她狭长而凌冽的眼睛瞥了她一眼，艾米丽自嘲地笑了笑：“因为我是第一个被试验的人啊。”

　　***
　　“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她对着朦胧的铜镜摆弄了一下枯草般的头发，对着正着手往皮箱中塞入糕点的莫妮卡说到。

　　走进细看，她用一层又一层的透明魔罩包揽着这些精致的点心：水晶草莓慕斯，苦咖啡曲奇，蒜香奶油包……

　　全部都是我爱吃的。艾米丽看了一眼下午茶的餐盘，往里面硬生生塞了几块莫妮卡喜欢吃的生巧榛子碎。

　　“请再等我一下吧，我觉得我们需要阅读任务告示。”莫妮卡谨慎而迷糊，左右摩挲着腰间的麻布袋，突然困惑着牛皮纸卷的去处。艾米丽欣赏了一会儿好友的困窘的姿态，不厚道地噗呲笑出了声。

　　被好姊妹所善意笑话的莫妮卡，有些恼怒的跺了跺脚，脸颊羞成了晚间的红霞。艾米丽看她这模样，便用魔杖轻轻一挥。象征“诅咒”与“仇恨”的恶魔木渲染着酒红色的光，给半空带亮了一道弧线。

　　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出来了。

　　那些沉重的魔药罐子，被做过特殊的稳固处理所以并不容易破碎。兴许是她最近都在钻研魔法阵的缘故，所以它们都久经尘埃。方才重重地落下，便激起一层很高很高的尘浪。这边的艾米丽对上了莫妮卡不赞同的眼神，心虚的搓了搓鼻尖。

　　瓶瓶罐罐的残骸抖了抖，仿佛是颜料罐般飞掠出了残影。那张被翻找的牛皮纸卷，颤下了身上的灰尘，也被衔接在了空中。

　　莫妮卡仔细地读着上面一行又一行的字，并逐字逐句地念唤出口：

　　致各位魔法师们的一封委托函

　　展信佳：

　　我乃月神灯塔之部族，世代神圣帕菲特罗的三位四全之一——芙琳瑰塔的代言人。因小女年龄几近，需与魔力结缘、故，寻一通心猛犸地獠牙作护身符，而以悲恸枯木为魔杖之躯体、以及月光水矿为魔力的烙石。以下材料皆为血环洛克所拥有，却并非无能之庸才胆敢涉足之地。为了避免魔法学徒无谓的损失，我氏族特招确定具有全身而退之能的法师揭取、且硬性要求二人以上一并参与。

　　因血环洛克边界的特殊性，故进行任务时请不要忘记带上这张布告函。如果遭边界人员之阻拦，便将卷后之族徽展示即可。

　　愿君武运昌隆，战无不胜。

　　xxxx年x月x日

　　牛皮纸告示的尾，用火漆印上了一朵花蕊是眼睛的玫瑰、并注明：

　　芙琳瑰塔寄件

　　“血环洛克啊……”鼎鼎大名，恶名昭彰。无数冒险者前仆后继地坟地，无数勇士葬身之地。莫妮卡犹豫地看向了艾米丽，毕竟这是她接下的任务。实际上，本身以莫妮卡·贝法流纳的学徒等级是无法揭取这类任务的。最后一个字节的湮灭，红光抽搐了两下便骤然熄灭。

　　纸张失去了支撑力便直线下坠。

　　听出莫妮卡语气中的犹豫，她沉吟了一会儿，便满不在乎地拍了拍手：“别怕，血环洛克并不能伤害到我们。只要——带够足够的魔药和干粮。”

　　“但是……”她低下了头，依旧是踌躇不决。手指不自觉纠缠上了围裙般的兜面，顾自打着圈儿的转。“别这么害怕，莫妮卡。我会好好保护好你的。”艾米丽告诉莫妮卡，“就像是你小时候保护我一样！还记得吗？我害怕虫子，就在我们小时候进入深林之中一般的。我捅破了蜜蜂窝，而周围没有河水。”

　　“我当然记得，当时你还崴了脚。”莫妮卡的脸上露出了参与回忆时出现的，甜蜜的笑。她没有说，有关于和艾米丽经历的一切又一切，她都是铭记在心的。

　　“是啊，我崴了脚。”她也不自觉的用上了感慨的语气，“动也动不了，趴在地上准备接受好奇心的制裁。而你突然扑上来挡住了我，当时可真真是吓了我一跳啊。真没想到，平时柔柔弱弱的，我的莫妮卡也会做出这么勇敢的举动。”回想起带着哭腔却依旧要保护她的莫妮卡，艾米丽情不自禁地轻笑了一声。

　　“哪有柔柔弱弱啊……！”她眯起了眼睛，有些不满地反驳到。艾米丽闻声做出了无辜投向的动作，两只手像升旗的白旗一般举起来了。
　　“所以，没有但是。”她顿了顿，突然伸手抓住了莫妮卡仍然在不自觉揪弄着口兜的手。柔软的，略带着粗糙的质感在手中缓缓融化似的，连汗液就是蜜糖不能再让她们分离了。

　　莫妮卡被艾米丽突然攥住了手，本能地想要收回。只是无奈艾米丽的手劲太大了，莫妮卡感到自己的心像被火燎一般的温暖。

　　艾米丽说：“只要有我在，不要犹豫，也不要害怕。我会像你保护我一样保护你的。再说了，多伦恩德也允许我的同行。”

　　“所以——都准备到现在了。”她眨了眨眼睛，翠绿色的眼波生机勃勃。莫妮卡醉倒在了这鲜活地生命中，感到头晕目眩。耳畔地声音时近时远，仿佛被拆分成了好几部分似的。

　　听见了……

　　“相信我吧，莫妮卡。”

　　她知道自己在点头，用力地回答着“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