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祂最爱的黑山羊》山倦

55、Chapter.55

　　艾米丽·奎恩·黑蔷薇：“……”

　　丝塔尔·摩恩：“……”

　　大眼对大眼，金黄色眼眸下是逐渐泛起酡红的脸颊。

　　艾米丽突然很想说些什么，但问题太多了、她又好似有些根本无从说起的感觉。许许多多的言语哽在喉眼，仿佛是一块发了霉又硬的像石头的法棍面包被沙漠中的旅人吃下——吐不出，咽不下。丝塔尔看出了艾米丽张开的嘴唇想说出的话，她率先一步举起手臂示意对方就此打住。

　　“总之……”她慢慢吞吞地爬起，不忘一脚把可怜的木门踢回去。抖抖衣袍上的灰，再摘下发间被血污黏上的碎石、然后继续说道：“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现在时间很紧迫。”她说完，顿了顿，拧起眉、不知道该不该再做补充。不过她还是补充了，用手指凝结出纯粹的冰块送入口中，含糊地“你根本不知道外面……呕！！！！”话还没说完，冰块恶心的味道让她将其吐在了地面，魔力随之化为尘烟消逝。

　　“怎么了？”提奥尔刻刚刚没注意，祂只被丝塔尔地干呕吸引去了注意力。还未等丝塔尔回答，艾米丽变接口道：“这里的魔力有问题。”她冷静地说。

　　“莫妮卡的魔法阵已经开始了，魔神也正在依循着召唤重返现世。它们是负能的集结，所以用寻常的魔力冻结而起的冰块直接食用，会闹肚子-严重的话，甚至会中毒。”她也是冷饮的爱好者，曾经在拥有烈毒魔兽的沼泽地中凝结魔力冰块，和丝塔尔的反应一模一样，然后就地昏迷险些丢了半条命。

　　丝塔尔用手指轻搭上桌面，她用拇指抹蹭去嘴角的水痕，“你出去了？”她问。

　　“没有。但是这不妨碍我知道现阶段的状况。莫妮卡的子母双属联合法阵已经发动了，侦破行动迫在眉睫。如果再不找到她的话，这个小镇的结界会完全破碎、而被召唤而来的怪物将踏破此地，伤害更多的村落、乃至城镇。这个被神所遗弃的世界，救世主还在娘胎里并没有出生。”艾米丽答。

　　不，已经出生了。丝塔尔在心底默默吐槽道。要问为什么，自然是……

　　“我知道子母双属联合法阵的存在。因为——子属就是间接因为我而发动的。”

　　这里可是小说世界啊——《勇者是三无死宅》光看书名就是“勇者”了，所以世界会毁灭一次，也一定会被再次拯救回来。

　　不过不是现在。

　　“对，现在的情况就是子属法阵已经发动，所以……什么？你说因为你？？？”原本面色如常的艾米丽，现在那张稚嫩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了古怪而诧异地眼神。被那双晶亮的眼睛所盯着，丝塔尔突然觉得她可能会在下一个瞬间扇自己一巴掌吧。

　　年轻的魔法师默默地别过了脑袋，试图逃避对面回归幼年状态地黑巫师困顿的目光。黑暗之神屈尊其手，一只大掌直直下压扣住祭品的脑袋尖尖，动动腕把她的头转了回去。

　　丝塔尔咳嗽了一声，“……说来很惭愧啊。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接下，她简短的将兰纳和穆刻的计谋与艾米丽所相述，当然、省略了有关于厄瓜多龙鳞的事情。

　　听的艾米丽脸色越来越差，觉得自己上了一艘航向不归路的帆船。她越来越觉得“天要人死，人不的不死”这句话的准确信了。

　　或许把一切托付给丝塔尔，是个错误的决定。说到底，到底为什么会选择她？神明的不靠谱程度，和塔中先祖手记所记载的一模一样。

　　其实艾米丽自己也不清楚。关于，到底为什么要选择丝塔尔来解决问题这件事。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想法的确时完全的想不出来了。从那个魔神的分身——拥有“活着的死亡”气质的服务生送来餐盘，再到她得知一旁的新住客是莫妮卡最后棋子的瞬间。一切的信任或者不信都来的莫名其妙，仿佛有人讲她拦腰捆绑上丝线，顺着既定的轨道一路前行。

　　“算了。这不重要……说起来，怎么只有你们两个人。”事件的发生便不可挽回，补救方法需要考量实力的偏差。她突然间注意到回来的只有这对契约主仆，此地真正的庇护神灵却不见了踪迹。丝塔尔闻言嗤了一声，一字一顿地，没好气地：

　　“我·们·伟·大·的·丰·饶·之·神·自·己·跑·路·了·！”

　　***

　　藏在暗处兰纳和乌鸦使魔尼克，一并闭上了双眼。

　　提奥尔刻的双手依旧贴心地捂拢着她的耳朵，空气的停歇是能够被准确无误地感受到的。这份感觉似曾相识，是在那个监狱之中的，被手指洞穿眉心的不真实感。

　　正因为视线与听力被封闭，让她只能够依凭直觉来勾勒外界的情况。

　　风缓缓起飞，把地上吸了血而沉甸甸的沙石全部就地卷起好大一片。所有灰蒙蒙地颜色打着旋绕，顺着足踝向上腾升。它的飞射速度极快，因而连看不见的风流都有了自己的形状。是麦穗？葡萄的藤蔓，还有足以搬倒史前巨人的蝗虫根须。傀儡腐烂的肉糜被吹干净了许多，露出一段又一段乌紫色的骨头。

　　“这是什么！”突然起的一阵狂风，让穆刻感觉有些心惊胆战地。他举起手臂遮挡在面前，眯起地双眼不断来回扫视着。穿着白裙曼妙婀娜的身影，美好的像满天黄沙之下唯一的百合花。多亏了丰饶之神的不在乎，这应召具恶趣味而生产的身体，无论是男还是女的生殖器官都一并存在。

　　风，正是因祂而起。

　　那昂贵的丝绸所锻造的裙摆徐徐张开，乌黑的血污沾染渗透像一朵腐烂却又向往新生的花。远在中土不可触及的神域，丰饶之神气的直在跺脚。云彩做的绵软的地板，因为数次强有力的踩踏而下陷出恰到好处的轮廓。祂咽下口中去了果核的荔枝果肉，食指点触上神力投影而出的画面。

　　与此同时，赫尔薇丝对分身，从肚腹所在部位之上，也同样地点亮了一线金黄色的光斑。

　　纵腕，下压，划破。

　　画面的波纹倏地停滞，发出齿轮相互碾轧的声音。约摸三个半拍后，从祂指尖划裂的缝隙，缓缓朝着两侧若卷帘门般拉开。这也正像是应正了祂的能力，神明能够无视性别令人类怀孕。这具人间体也正是不曾分割男女区别的存在，所以从肚腹中，缓缓伸出来一双被金黄色的光芒凝聚起的手臂。

　　这是分娩，先诞生、再降临。神域轴承上齿轮重新开始运作开来。祂的身体比美妙更美妙，脆弱的邪祟就在此化为灰烬。神光缓缓普照着这个还算宽敞地广场，以神的“宽和”洁净温和的光不断洗涤着曾经的信徒，在此刻溃烂的身躯。

　　“看起来像是月神灯塔的弃子啊、”祂若有所思地偏过头，把视线投向了兰纳所在之地。被点到名得前任神职者膝盖突然一疼，仿佛有人用涂着松软毒液的铁钉死死穿透而过，定死在了地面。所以，间接性倾听了神语上人，条件反射似的扑通跪在地。他紧紧抿起地唇瓣颤抖着，嘴角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死呜咽又似尖笑的声音。

　　以神的形姿返回的赫尔薇丝，低声呢喃嘀咕着一些什么：“无论怎样都无法抛弃与此的联结。默恩啊默恩，你的信徒也配称作圣洁而纯净？”

　　不远处，只是神祇的穆刻身为半身邪祟的人类。双目已然归为呆滞，他感到眼窝的钝痛。伸手去擦拭着，眼窝流淌下一行又一行温热的血泪。

　　这是神明，彻彻底底的神，真真切切的神。

　　哪怕是再怎么样的不敬，凡人也终究难抵神祇的尊崇。他开始感到恐惧，一阵不可思议的震颤从骨髓一直蔓延到了神经的末梢。血液开始彻底的倒转逆流，眼球如同青蛙对腮帮一般肿胀出积液似的水泽。

　　「你。」由神光组成的神明踏足轻点着，长摆浮起不触肮脏泥土。祂温软的唇瓣看不出轮廓，只闻得檀口的闭合散发出阵阵谷物的馨香。

　　而这一声呼唤，便要贯彻到每一寸的脊髓。

　　他感受到了身体的飘忽不定，这具被改造的，令他引以为傲的身体——像一块被踩烂了的西瓜，血水淈淈地往下流淌。赫尔薇丝嫌恶地挥了挥手，穆刻弱小的躯体就跟着飘摆不定。旋即，后牙槽的凿凿声入耳。祂听闻直觉到一阵又一阵的心烦、便续而启齿言语：

　　「方才，亵渎，神灵」
　　语言系统，好像不是怎么聪明的样子。

　　但是足够了，像这样已经彻底的足够了。能够宣读自己的旨意，也不必借由他人之手减免可怖的威压。在这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的词语中，他仿佛听到了来自深渊深处不可名状的歌声……但，分明象征着丰收喜悦的歌词，却被耳道不断地扭曲成了曲折光线般来回拧转的事物了。他感受到色彩的褪去，真实感的消弭。

　　仿佛双腿淹没在泥沼中。
　　再，从嘴巴里开始。

　　窸窸窣窣的蚂蟥往外爬出，啮合着乌紫色的脉络。他能够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血从七窍中喷溅而处。但他的面上却不带有惶恐，反而时附着着令人惊悚的，静态的安息。赫尔薇丝叹了口气，祂实际上不忍再看到此时的场景了。到不是因为穆刻的年幼令他动了恻隐之心，而是——女装时小孩的告白，令祂深蒙羞辱的同时，又感到莫大的满足。

　　于是祂手指固定在一点、原本四处飞旋的穆刻便就此停在原地。提奥尔刻叮嘱着丝塔尔千万不可以睁眼看，一面几近冷酷地盯着即将宣告死亡的可怜虫。

　　拇指与手指一捏、噗呲——

　　巨大的压力挤爆了未成年人瘦弱的躯体。

　　猩红色的血花从天而降，打湿了丝塔尔微微仰起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