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发呆》瑀小年

5、Chapter 05

　　果琛沐画又在“面朝大海”的前院喝下午茶。顺便数着日渐增多的客人上门。
　　沐画看那个忙得连喘气都顾不上的小子，一会儿倒垃圾一会儿推销面包，做了咖啡后收了钱上缴给果琛，半刻不停歇却不亦乐乎的样子；再看看千老板悠哉游哉喝着茶看书吹海风，
　　强烈的对比啊对比！阶级的差距啊差距！剥削与被剥削阶级的差距。
　　“这个小二不错，请来了一个顶仨，老板都给挤下岗了。”
　　果琛搁下茶杯时懒懒抬起眼皮看她，“不这样怎么有人陪你闲大小姐喝下午茶？别心疼了，那小子十足一家事控，在屋里一刻都闲不下来。让他歇会儿别晃得我眼晕他还跟我急；我都不知道原来家有那么多事可以让他做。”
　　“所以你连卫生都让他包？不会太过分吗？原来周末请了钟点工还要做几小时的。”沐画仰头看看“面朝大海”，“真是闪亮啊！比物业请的清洁公司搞得还干净。”
　　又有客人来，她很有专业素养地撇过脸，躲开人注意。
　　“你要乐意，可以请他□□，我没意见。”果琛扬手理过额前碎发，说道着。转过头看看店里忙碌着的那个身影，“他的洁癖不是一般重，又爱做家务，可是居然不会做饭……”
　　她笑了，摇着头扭回来，见沐画一脸“哦～原来是这样”的表情，“你们正好互补嘛。”
　　这女人果然闲闲没事干，想的都是些什么？可她没解释。

　　“喂，你那里不是有辆小面包车？就是原来你的保姆车淘汰下来的？拿来用用。”
　　“干嘛？你又把车开坏啦？”
　　“不是，是那个小子。说想开展送货□□，还说你要愿意，可以顺便帮你送花。”
　　沐画端着咖啡杯，差点不能言语。“给你肯定没问题，但你让他别打我‘发呆’的主意，我图个清净。不然当时房子就买在海边，也跟你一样对外开个窗口，不就好了？我不是怕人多了吵我么。”
　　虽然隔着墨镜，但果琛想象得了那后面、她的一双美目该是吃惊成啥样了；但仍不错过机会揶揄她，“那小子，整个一身在曹营心在汉，拿着我的钱还变着法儿给你找生意。他说呀，‘隔壁任老板的生意怎么老也火不起来？干脆帮她一起，我们送面包的时候还可以附赠一朵她们家卖剩下的花，帮忙打广告。’你看他规划的，反正我是服了。”
　　边说，她边是笑呵呵的。碎削了的短发随着她轻颤、也跟着摇一摇。连说朋友八卦也是风清云淡地笑。
　　沐画一哆嗦，放下瓷杯的同时夸张地抖着，“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醋味儿？”
　　“我没放醋啊！咖啡会酸吗？”
　　说话间，是召曛忙乱中快速送来的两杯咖啡摆上了她们面前的小桌，“任老板你要的特浓好了。老板娘这是我刚才拉花失败的拿铁，拜托拜托！拜托你把它处理了吧？”他双手合十地朝果琛行大礼。
　　果琛不为所动，“事不过三，一下午这都第几杯了？我不喝，你看怎么处理，反正工钱照扣。”
　　娃娃脸垮台：所以才来拜托你、从轻处理的啊……说得婉转点你就不知道啦？“今天太忙了我才一直失手。这也就第三杯，我才会拿给你；否则一天喝超过三杯是不好。”
　　沐画看不下去，出口帮声，“小曛你端到隔壁给我家小红，说我慰劳她，钱算我的。”
　　小红姓洪叫铭，说可以叫她“小红”或者“小明”。就是帮沐画看店的远房表妹。挺活泼一小丫头，果琛说她再整天这么闷在“发呆”里，就该成她们这儿第三位老姑婆了。

　　果琛瞪眼沐画，“你吃喝我的啥时候给过钱？”
　　沐画拍拍她环起胸的手，“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了，多大个人了这么天真怎么行。”
　　果琛咬牙加无奈：这都什么人儿啊！？
　　召曛端着咖啡出去溜了一圈转回来，“任老板，你表妹说，‘她请我的？让她有点诚意拿个完整的，送个残次品过来算什么？’”
　　跟着“嘿嘿”狗腿笑两下，“您看这……”
　　沐画“切”地翻过白眼，不屑道，“小丫头脾气见长。不喝拉倒，送给里面客人喝嘛，不要浪费了。”
　　“不行，太砸招牌了。”他很顾店。期盼的眼光、明目张胆“落”到果琛身上。
　　果琛瞪他一眼，“看什么看，我喝了还是要扣你钱。看到这里我画的 ‘正’字没？就是给你记的。”
　　召曛瘪瘪嘴，放下瓷杯在她面前。
　　果琛问他，“车给你借来了，回头生意好了肯定涨你工资。但是你出去送货的时候谁看店？”
　　“你啊？不然你不是太闲了？”
　　“……我要你给排工作？！”果琛怒了，一记利眼狠狠杀瞪过去，
　　跟打在棉花上似的，被召曛化解忽略了。“不然还有任老板或者小红，总有人可以帮下忙。再不行我还可以等到有人看着了再去送货。”
　　“随便随便，我看你都算计好了，这事交给你，别把我店搬去送人就好。”果琛很不耐烦似的挥挥手，把他挥走了。
　　“那就这样了，明天开工！我去里面招呼！”

　　沐画摇着头咂吧嘴，“啧啧啧，难道是我们老了？我怎么觉得你家这小二精神得有点过头了？”
　　“所以神经嘛。”
　　沐画低下头、从墨镜上方瞟她一眼，“我怎么听你说话都不在道上。诶，你不觉得你最近火气变大了？经常说着说着话就变出一脸怨妇相，别扭死我了。”
　　“说谁怨妇呐？”像是急于印证她的话一般，果琛高了嗓地回一句。眼见上门的客人朝这行注目礼，果琛忿忿道，“我这是标准的寡妇相，还克夫！”
　　没走远的召曛又折了回来：“什么状况我来处理？！谁寡了？”一眼瞄到刚才搬来搬去现在还在果琛面前的那杯拿铁，“怎么还不喝掉？别舍不得，等下还有。再凉就不好了，不苦的，喝吧喝吧。”
　　看他满面期待地望着自己，又看看边上闲着无聊推推墨镜装作看边上小树、却明显笑弯唇线的任沐画，千果琛终于将她的别扭拧到了底：
　　“滚去做事！管天管地管到老娘头上来了！里面那么多客人不用招呼吗！？”

　　任沐画不会想到她送出去一辆小车，居然给自己生意换来一片形势大好，也就是说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拜召曛给“面朝大海”送货时，为“春暖发呆”宣的传、造的势，她家生意日渐见好，外送的定单也多了起来。害得她不能自由行动外，也让她照料花朵扎花束花篮什么的闲不下来。
　　到果琛那里串门更是不可能了。
　　正是能让海滨最美的夏季。“面朝大海”的生意本就不差，对外的窗口一直离不开人。召曛开放了送货服务后，这附近一片区的需求量也加大了。忙内忙外，果琛成日里光是烘焙面包、制作蛋糕就已好几次连续站立七小时不休息。
　　最后她拿围裙勒召曛的脖子，说要停止他送货的工作。
　　召曛说不行，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客人也爱上了“大海”的西点口味，这时候不再送货上门会被顾客骂。
　　果琛比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更恨，考虑再招个工。

　　这天傍晚，沐画带美珠过来蹭饭。小家伙刚洗了澡，正饿得荒，赖在厨房里缠着果琛；沐画则整个一缺水的蔫花样。
　　果琛操着菜刀，一下一下、用力切菜，“搞什么又来我这里？你先带珠珠出去，不要在这里吃油烟。”
　　“随她了，我没力气。小红凌晨就要起来去花市批花，回来后又一直忙到刚才，现在在补眠。不然你以为哦？我也不想整天过来吃你做的东西啊，那么淡，一包盐可以用三年的抠鬼。谁叫你们家小二给我‘发呆’找那么多事？”沐画真的很累、趴在流理台上，毫无明星像儿。
　　“我看你是夜夜数钱数到手抽筋！有钱给你赚你还嫌。不过，”果琛想到什么事，停下了“笃笃”着的菜刀，支着、转过身看那幅伏尸的画，“我煮菜，真的那么淡吗？”
　　从小就是这么吃大的，应该还好吧？她抓抓脸。“那个召曛、他都没说什么啊？”
　　“我敢说，不放盐的菜，只要是你端出去的，他都会吞下去。”沐画垂着无力的四肢撑起身子，坐直了，笑得既戏谑、又兴奋。
　　“你在那里HIGH个头啦！？”菜刀一剁案板，果琛叉起腰。
　　“没有啊我没HIGH啊！”两手一摊，沐画很无辜地摇摇头，“你快做饭啦！你家小二马上就送货归来，要吃热腾腾的爱心晚餐哦！”
　　“……在你女儿面前，拜托你不当明星也当好妈。”
　　“果果姨姨，珠珠肚肚饿～！”
　　任美珠小朋友打小耳闻目染在她娘身边接受演艺方面的熏陶。此时扁着小嘴，对果琛水水地眨着眼，唱作具佳。果琛见了爱笑不已，“好啦，珠珠先吃五片小饼干好不好？帮果果姨姨看下好不好吃。姨姨今天在做煲，可能要久一点。”说着在一旁放凉了的烤盘里拿了饼干，装在小碟里递给她。
　　美珠小朋友笑开了颜，接过小盘后甜甜地说一句“谢谢”，而后跑向自己的妈妈，在果琛看不到的地方对沐画鬼鬼地笑了一个。
　　沐画同样躲着果琛、对女儿做了个鬼脸，赞赏的意味大过偷乐。

　　她捻起一块长相特朴素的饼干送入口，啧、啧几下，偏过头思考着：
　　“这个味道很熟嘛？闻起来也是，”美丽的黛眉聚拢，沐画甚是疑惑，“你这又是什么新口味的饼干啊？”
　　“是你们家昨天卖剩的那些百合花，小红拿来后我筚过毒，做进饼干里。我想再改改，完工后先拿出去卖，看这个味道客人能不能接受；效果好的话入秋后就可以重点推出了。那时候吃百合最好。”
　　果琛尝了尝灶上小火煲着的鳗鱼，二次调味后，转身开始炒菜。“你吃一些也好，美容养颜的。”
　　“食补哦？恩，味道有点怪，不过回甘挺好的。”沐画细嚼慢咽完一块后，犹觉不过瘾，又跟女儿抢来一块，“我发现你最近开发的新口味很多诶，干什么？要扩大生产啊？”
　　“有……吗？”果琛忙着跟一团油盐酱醋搅和，沐画的话没进耳。好不容易熄火装盘，当她端着一大盘炒好的三丝回转身，发现任家那对母女正抬着她盛满饼干的烤盘鬼鬼祟祟往外溜，
　　“喂你们搞什么？！要搬走也留一点给我，召曛还没尝过味诶！”

　　面朝大海，春暖发呆。
　　原来就不缺花香与西点的甜香，现在又多了咖啡香；最近更是在“面朝大海”的厨房里出现了三种香气的混搭。
　　似乎是奇异的组合，同时也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