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逝一百年》阿D

29、chapter 29

　　雨。
　　阿雅追上她的脚步。
　　雨水从她湿漉漉的衣服上滑下，溅落在地上的却是红色的晕弧。
　　“让我看看你的伤。”阿雅走在她前面，微微俯身，担忧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想藏起自己的脆弱。她告诉自己现在还不能倒下，尽管她受伤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那种感觉仿佛要燃烧起来，但是，这里并不是安全之地。
　　那个人，是一个有杀性的人类。屡次从他手上逃脱，已经触犯了那个人的禁忌，每次和那个人的交锋，都是不死方休。
　　“我没事。其实比枪击好得多。”
　　“钟娅海，这种时候你还能说玩笑话？”阿雅声音陡然大了一些，但倏然发现自己的失常， “对不起。”
　　他知道她的选择无错，在那种时候，这算是最好的结果。
　　看着她血淋淋的伤口，这是交换赌局的代价。他急急的脱下外套，裹住了她的双手：“先离开这里，我们去找大夫。”
　　“好。”
　　她答，他揽住她的肩膀，二人经过门口，却看到一列士兵整装出发。
　　阿雅带着她闪避在函馆花园的一角，借着雨夜的路灯光，看到来人，钟娅海吃了一惊，说道：“是天放哥的父亲………………？”
　　阿雅急急的捂住她的唇，所幸在于雨声和夜色掩盖了二人的行踪。来人正是阮玉，他急急的跟在一个日本军人的声后，却像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道：“里面的那位可不是好招惹的主，现在正好又下雨，佐藤大君真的会同意发兵南孚村吗？”
　　发兵南孚村？！钟娅海和阿雅相视凝重的一看。
　　“你进去只需要问大君，想不想到穆家捕猎，我想他会很有兴趣。”日本军人沉沉而笑。
　　“您说得是！”阮玉小眼睛转个不停，“可是，死了穆子旭，穆莲那小子性格古怪阴沉，我怕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如果他抵死不说出宝物的下落，又该如何？”
　　“ 把他身边的人都杀了，如何？”那日本人轻描淡写道：“除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宝贝儿子，把那小子身边的人，都杀了。他会不会说？听说他宝贝弹琴的手，那我们把他的手一个一个的切下来，中国人古话说十指连心，想必他不会不说。”
　　“高明，高明！！”阮玉连连说道，见到树影那微微闪动，他有些狐疑，不由得多看几眼，却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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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
　　暮色沉沉，包围了小镇，仿佛有未知的命运在前方等待。
　　阿雅终于是寻了一个简易的国医所 ，那位大夫睡眼惺忪，被急促的敲门声唤醒，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他抛下周公爬起来，手忙脚乱的施以急救。
　　阿雅一句“我也是大夫”，多少让人有些宽慰的话语，病人是位年纪轻轻的少女，双手都是鲜血，二人看起来走了很远的路赶来，又像是在躲避什么，那姑娘年纪轻，却很冷静，看着那可怖的伤口一声不吭，但是她的那一双手，八成是废了。
　　“你们，从哪里来？”大夫禁不住问。
　　“松竹苑。”阿雅轻声答，看着水盆里染尽的红色，一圈圈荡漾开来。
　　“没有大医院很难检测到骨头是否有伤，我这里没什么设施，如果有条件，还是去大医院比较好。”大夫了然，却无奈的说道：“只是现在镇上所有的大医院都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很难，如果有骨裂，可能是终身伤害。”
　　“我知道。”她看着窗外的黑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清理好伤口，她就靠在窗边的椅子上，沉沉合眼，这一次，与上一次受伤，是不同的。
　　那时候，只是绝望，觉得自己没救了，但这一次………………
　　她睁开眼，房间很静，这是一楼的一个很宁静的民房，阿雅在外面的房间休息，赶了一天的路又遭遇到很多事，实在已经非常疲累了，夜幕沉沉的黑暗，她微微睁开眼睛，窗外的马路偶尔有马车驶过，溅起一些水声。上完麻药之后，效力还没有过，双手不是太有知觉，仿佛闭眼的时候，清晰的听到自己的手砸在玻璃上发出的震动，玻璃嵌入骨肉的疼痛，但，她不后悔，因为没得选择。
　　母亲的怀抱，好像很久没有感觉到了…………从那时候起到现在，究竟过了多久呢？？
　　她缓缓从座椅上站起来，或许因为失血，短暂的眩晕。看看自己的样子，十分狼狈，她缓缓走到窗边，窗台本就是闭合的，她一咬牙，横心扯下缠好的纱布，看着那些伤痕，她一时怔忪，但没有更多的犹豫，她咬牙切齿的流着冷汗扳开窗户，她好像一直的如此冥顽不灵，她从那个窗台的夹缝爬出去，掉到了外面的花台下，染了一身雨水和泥土。
　　她死死咬牙，一声不吭，天旋地转的爬起来，她披着阿雅的外套，裹着那血污的里衣，沿着马路低头匆匆行走，雨越下越大，好像要将她吞没一般。她的心跳个不停，手上的伤痕开始渗出血迹…………
　　“咚——————”
　　她一头扎进一个人的怀中，她茫然抬头，见到一个人在雨中静静站立。
　　是阿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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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瞪着她，目光如炬，记忆里，无论发生多严重的事，阿雅从未这么严峻的看着她。
　　她也仰着头，毫不回避他的视线。
　　雨水顺着阿雅的长发往下滑，淋湿了他脸上那道深刻的伤痕。他就穿着单薄的一件衣服，在雨水的冲刷中与她一起。他看上去孤独又冷傲，眉头紧皱，忍耐着怒气。一直以来，他是多么的了解她。
　　他死死的盯着的她的眼睛，双手紧握，仿佛在忍耐什么，握紧，松开，握紧，反复好几次，他想说什么，但最终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他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内心。
　　他是她此生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她扑到他的怀里，用那软弱无力的手臂死死抱着他。
　　“阿雅，对不起——————”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向他道歉，她知道自己在伤害他。她只能用这么笨拙的方式，他明白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这个人，她不能失去，不能伤害，于是她手忙脚乱的，笨拙的安慰，道歉。
　　“即使你道歉，也仍然打算要违反约定回去，是吗？”阿雅的声音，在雨里透出寒冷。
　　承受命运，怀中的躯体，只是瘦弱的，坚毅的姑娘。
　　“………………是。”
　　他微微闭眼，这答案，他早已清楚不是吗？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他语意寒霜，
　　“我…………我必须要回去，阿雅！”她坚定的说，“否则他一定会死…………”
　　阿雅推开她，寒声道：“你清不清楚，能够保护自己的人，才能考虑保护别人。你要救他的命，先要守护自己的命！”
　　“我清楚！！”她倏然大声道：“我清楚，我去绝不是求死，而是，他真的会死，阿雅！！”
　　“如果这就是命运————”
　　“那么我至少可以争取一个不后悔的机会！“她答得又急又快。
　　”为什么？“他紧握双拳，心怀绝望。
　　”阿雅，我爱他————————“
　　你有没有这样，珍惜而心痛的，爱上一个人？
　　不顾一切的………………舍弃自己，一次次的……寻找…………
　　一次次的期盼，等待……如果是劫数，也都会义无反顾…………
　　她痛苦的跪地，雨水灌入她的口中，对阿雅，她是亏欠，是愧疚，但，她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听，不去看，那种煎熬之心，也同样撕扯她的内心。
　　阿雅怔怔的看着她。
　　终于，他微微俯身，轻轻拍她的背。
　　“钟娅海，起来，这样很难看。”他淡淡的说道。
　　她微微抬头，他伸手，擦拭她脸上的雨水。
　　“你从小就折腾，一点也不让我省心。” 他无奈的看着她的手，这不要命也不爱惜自己的家伙。总是这样义无反顾的，固执，硬脾气，认准的事从不回头，该是说他和先生教育失败吗…………
　　最终，连保护自己也不懂得，那时候，果断抛弃别人不就好了吗？面对佐藤原的时候，果断的选择保护自己不就好了吗？？
　　然而，这就是真真实实的她啊…………
　　就像他知道她一定会选择回去，就像他，其实很早就懂得，尊重对方的选择。
　　“阿雅…………”
　　“我答应你。但这一次，我替你选。”他一字一句，对着她说道。
　　她睁大眼睛，意识到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抬起手，很快在她后颈横空一击。
　　”不行……………………“她只觉得眼前一暗。
　　他将她从地上抱起，她已经短暂的失去了意识。
　　如果是劫数………………
　　他抬眼，看了一下头顶上沉沉的黑暗。
　　他抱着她，走进寂静无声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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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座山………那座大宅………包裹着层层叠叠的红色。
　　血印，诅咒……………………生灵的怨气…………………………
　　是什么？想挥开雾气看得更清楚，但在这个迷蒙的梦中，一切都依稀不明。
　　一行人在弥漫的雾气之中走入了深山，他们将填满诅咒的血的躯体………………
　　不要踏入………………陷阱………………那是危险的………………陷阱………………
　　插翅难飞…………
　　一切有生命的…………将成为陷阱的一部分……
　　寸草不生，燃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