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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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快上课了。何栩轻车熟路地将纸杯和塑料袋收走扔进垃圾桶，过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脑袋上一揉，松了手。
“我先去上课了，等中午再来。”话音未落人已到了门口，转瞬消失，只留下一个背影。
我整理被揉乱的头发，满是不解。发丝间仿佛还残留何栩的温度，莫名灼热。
周围人都悄悄打量我，在底下窃窃私语，用脚趾想都能知道在议论我。
无非是什么勾搭的对象，倒贴讨贱不要脸之类的。虽然不知道我“喜欢男生”的误解是怎么传遍的，不过也能理解。
——他们的人生真的只剩下高谈阔论别人是非的乐趣了。
难得胃里暖了一阵，彻夜未眠的困意又席卷而来。我不打算做任何抵抗，顺从地趴在桌上继续见庄公。
意识朦胧间，只有一个念头:他救我的意图是什么？
何栩看着刚揉过白昀的手，指间还停留那股感觉。男孩子的头发蓬松微卷，没有很软，但手感意外的好。
一个新交的好哥们跟了上来，偏头问道，“你为啥帮他？虽说那男孩长的是好看，要我说都跟妹子有的一拼，但你也不好这口啊。”
何栩笑笑，没有说话。眼前浮现的却是记忆里的一双眼睛。
……
“给你，把领子擦擦。”我把湿巾递给男孩，看到他眼里的疑惑和拒绝，我坚持，“刚刚弄脏了。”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刚救下的男孩，个子有点小……看起来应该只有一米六吧。
长相很乖，眼角下垂的恰到好处，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乖顺、能忍、好驯养。怪不得那群废物叫他“妹妹”，的确像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男孩眼神总是游离，偏不会和人对视。
——这种人要么胆小怯懦，要么就是眼睛里蛰藏无法掩盖的事情。
你是哪种呢？
看着他目光空茫地盯着自己，我一阵好笑，于是率先打破沉默，“诶怎么了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我语气略带慌乱，“不行我必须要是完美形象。”
一直观察他表情的我发现他突然变的茫然，随即是带有讥讽的眼神。很神奇，明明脸上没有丝毫反应，可偏偏感觉到了。
——这是在嫌我多管闲事？我感到更加好笑。
他开口了，“不没有，就是在想你为什么……”欲言又止。
我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便把自己一贯的说辞抬了出来。虽说的确有出于不忍出手的意思，可还是厌烦居于上风。
——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只是单纯地厌烦人们为了寻求快感去欺压别人的举动。
那一小块脏污还在男孩米色的羽绒服上博取存在感，显得极为格格不入。
——不应该在他身上的，我暗想。连我自己都为这想法感到不可思议。
但我向来遵循自己的感情。“同学，失礼了。”我擅自动手擦去了那块污迹。
“好了。”
嗯，这样才对嘛。
他那茫然又淡漠的样子真的是可爱极了。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人。
我自言自语似的发言，成功凭借男孩不善拒绝不善言辞的性子知道了他的名字，以及所在班级。
白昀，白云。是个纯净的名字呢。
话说在三班啊……听说是个关系户大家，能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不过他居然和我同岁吗，看起来不像啊。
“白昀，你的名字是谁取的？”男孩将将到我肩膀，我不得不微微低头和他对话。
“……我妈妈取的。”他侧过脸，声音很轻，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
嗯？我注意到一点不同寻常，刚才那一闪而过的……是什么？
我想再细看时，男孩已经又回到淡漠的神色，语速飞快地告别。说是告别，其实更像断绝关系时或过路人的发言。
我注视他颇有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沉思不语。
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提到“妈妈”的一瞬间，他表情好像动摇了？
就像整个死气沉沉的人突然活了过来，平直的嘴角甚至扬起微妙的弧度，竟有些说不上来的……偏执和渴望。
似乎还有那么一丝忍耐和痛苦？我细细品味那刹那间的感情。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矛盾的感情，白昀……
“呼……”
这次没人打扰，也没被肠胃唤醒，我一觉醒来竟到了中午。
正午的暖阳恰巧穿透玻璃照在身上。我睁开眼，是太遥远的缘故吗，感觉不够温暖。
还不够，得到的爱还不够……我郁闷地、愤愤地想到。
真是的……为什么不能爱我呢，明明都爱过那么多人了。而且爱我不应该一心放在我身上吗，还理会别人做什么，真是太不负责了。
但是我还是好爱你。所以我原谅你，但是被你爱上的一切事物我都不能原谅。他们凭什么抢我的爱？不过是一堆垃圾。这一点我是绝对不能原谅的，绝对。
我伏在无光处吃吃笑着，不能原谅哦……所以请把爱都给我吧，妈妈。
我只爱你，你只爱我。
唔……我拨弄着窗台上的一盆绿萝。尽管处于寒冬但依旧茂盛，只是因为缺水而叶尖泛黄。
我状似无意地听着同学的对话。原来如此，何栩家里有背景啊……还是跟政府扯上关系的。怪不得人那么嚣张也没人有意见，是不敢惹吧。对外一直说是开服装公司？那天团委说了“开服装公司的那个”，这样看来也许是真的……
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没人上我跟前讨嫌了。就算何栩是我“勾搭”上的，谁也不愿意因为一个受气包招惹大佬。反正能欺负的有的是，不必纠结于我。
嗤，一帮废物。
不过这么想来……救我也只是“公子哥”出于一时兴起吧。估计过了兴致就会立刻转身走人。
——挺好，一切都是小插曲，从此互不干扰。
然而互不干扰的人又双叒叕来了。这次手里是两份外卖外加两杯奶茶。
何栩晃晃悠悠地，邀功般走到我面前，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就这么坦然地坐下开吃。
我“……”您还在兴头上是吧。
“吃吧，我特意要的。”何栩把给我的那份推过来。
何其相似的场景，我心想，这人怕不是有病。
前车之鉴告诉我这次依旧拒绝不了。只好一言不发地拆开保温盒，热气扑面而来。
“唔。”被糊了一脸的我忍不住出声。顺着因为眯眼而变得狭小的视野看去。盒里是色泽鲜亮，颜色分明的牛肉面。想不到公子哥的爱好这么小众。
汤汁一滴没洒，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面上覆盖厚厚一层的牛肉，全然不像外面坑爹的东西，只有少的可怜的肉。
只是……看到最顶尖地方的一小撮香菜，我抿唇不语。
何栩也注意到了，看我迟迟不动筷，又一直盯着香菜，心下了然，手上飞快地把香菜一筷子全夹走，还加了句“香菜就给我吃了，我喜欢吃。”
我愈发搞不懂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没了香菜，就可以安然地吃饭了。
一顿丰盛的午餐过后，我咬着吸管喝何栩拿来的奶茶。
何栩在我旁边翘着二郎腿，大爷似的……同样喝奶茶。
“小白昀，今天放学有空吗？”何栩从大衣兜里掏出手机，在屏上来回划拉。
嗯？步入正题了？我瞥他一眼，淡漠的回答，“没有。”
“噢……那你要干什么。”何栩丝毫不意外的接过话茬。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继续回绝。
“因为我要确定你到底是真有事还是单方面拒绝我。”何栩毫不留情的指出。
“……”你们这些大少爷都这么直接吗。
“所以你晚上要干什么？”
“……”
“嗯？到底干什么？”
“……”
“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拒绝我。唉可怜我又买早餐又送午餐结果换来这种待遇，苍天不公啊……明明那帮人找你你都没拒绝的，到我这就是……”
“你有完没完。”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的话。
“你拒绝我。”
“我什么时候拒绝你了。”我不耐烦地随口回道。
“噢那就是答应我了。”何栩一脸得逞地晃了晃手机，“放学我来找你。”说完从椅子上跳起来夺门而出，连拒绝的话都来不及说。
我“……”这人怎么这么烦。
——这么不要脸的人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我也从没想到，这个人，会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