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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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瞬间空白。我僵立在原地，任由脸上的泪水风干。
丝丝血水顺着手指，手背，沿着纤长的手臂，一滴一滴落在身上，地上。静寂的屋里唯有抑制不住的喘息和狂乱的心跳声，交杂穿插。
良久，我颓然地放下手臂。“你又走了……妈妈。”声音细若蚊蝇。
我沉默地打扫屋子。不远处的猫不再抽搐，毛发凌乱，一派安静的样子。柜子下一把老旧的小刀躺在一摊暗色液体里，好像在嘲讽我被抛弃的狼狈。碎玻璃折射一点微光在黑暗中闪烁，明明暗暗，静默交映。
五感悄悄回笼——刺激最大的还是身体上凶狠狰狞的血痕，大部分在时间的作用下凝合了，只剩几道仍在向外慢慢的流淌着新鲜的血。
“啊，妈妈，你又不开心了。”我嘟囔道，心里却雀跃起来。妈妈愿意和我交流呢。
爱的太深切，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语言文字或是心里来表达。想要更多的爱无论怎样都没关系的因为我那么爱你把爱都给你就算做了过分的事情也没关系的无法原谅怎么会。
不要问这么庸俗的问题爱你的一切喜欢喜欢喜欢暴力是爱的表现每道伤口都是正当的爱我们这么相爱为什么要走我喜欢不要走不需要那么多修饰一个词就够了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我爱你。
我咧嘴笑了起来。妈妈，每一道血痕都是我们爱的证明呢，我愉快地想，于是迈着轻快的步调打扫房间。
等到全部收拾好，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
身上的伤口经过熟练的处理包扎已不再流血。轻手轻脚地换上了睡衣，我凝视笑靥柔美的妈妈，又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妈妈，我今天，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我开口道，“说起来今晚能早点回来看你，也是因为他呢。”
我絮絮叨叨地把晚上发生的事讲给妈妈听，就像在重现那副场景。
“呐妈妈，他会是你说的那个主教吗？”我歪头问道。
暗色灯光下的妈妈依旧模糊，平添了满怀温柔。
“多管闲事，是这么定义的吧？那么他就是善良的咯……”
一晚上，房间里都是我颠三倒四的话语声，不知所云。
学校向来有条规定:初三的学生每周六都要上学，说什么是为中考做准备。
——就算是重点学校也不至于吧。
我无聊地望天，今天又是什么花样？撕卷纸，撕书，泼水？还是要钱，泄愤，扔盒饭？
讲台上是正在讲课的老师，底下是嘁嘁喳喳交头接耳的同学，偶有那么几个听课的，可能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这就是靠关系背景钱财维持的真相，不如不做。
窗外是空旷无人的操场，零星的杨树伸展着枯槁的枝干，所有的景色都一成不变。
一闪而过的人影打破了沉寂。篮球场有人？我疑惑地望过去。
只见一群人围在篮筐旁，一位正对篮筐作势投篮，然而——很遗憾，篮球磕在边缘弹了回去。
一只手伸过去，准确无误的截下球，漂亮地转身向上一跃——
三分。
我定定地望着那张朦胧却眼熟的脸出神。
错不了，是昨天那个何栩。
男生的动作青春张扬，不曾掩盖独属于少年人的朝气，一举一动都牢牢牵扯周围人的目光。他就是那耀眼的存在。
看着环绕在男生身旁的人群，我不做感想，淡淡地把视线移回教室，同时无视老师随口的批评。
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我爱这痛觉，这是真实的，化作实质的爱，深刻入骨。
真好啊……我沉醉在满满的爱意中，渐渐睡去。
……
我睁开眼。难得能自然醒，是错觉吗？好像今天并没有人来烦我。
我直起身扫一眼四周，每个人都在与我对视的一瞬间别过头去，我略有疑惑，这是怎么了？
这时班级突然骚动起来，许多人向门口瞥去，又迅速收回目光，嘴里还不时嘟囔着:“那个谁来了……”
我越发疑惑，那个谁？
思来想去，大概也只有昨天那位“英雄”最近和我扯上了关系。
来人印证了我的答案，“白昀？你醒了吗？”
门口出现的正是原本在篮球场打球的何栩。他斜倚在一侧门框，笑容满面地注视着我，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看到我醒了，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教室到我身边，低声说了句“借个地”便果断坐在我旁边的位置。
我微微睁大眼睛，很是惊愕，想也不用想我的表情绝对蠢透了。
“喏，奶黄包和豆奶，给你买的。”他自来熟地把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我桌上，顺手还把吸管插好，“都是热的，赶紧吃吧一会凉了。”
我无所适从。手尴尬地向一旁移了移，想开口询问又不知道要问什么。
问你这是干什么？还是问你为什么给我买吃的？
好在何栩对自己的自来熟很有自知之明，马上解释道:“刚才来找你看你睡着了，本来想过会再来结果呢发现你好像没有吃早饭，我就去买了这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何栩言辞恳切，眼神真挚，仿佛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过于热切。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因为你的肚子叫了一声呀。”何栩眨巴着那双迷惑众生的眼睛看着我，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对的吗？
我一时语塞，原来他这么好管闲事的吗。
“好了快吃吧一会就凉了。”何栩把吃的又往我面前推了推，示意我赶紧吃。
这让我怀疑是不是一场恶作剧。曾经也有那么一回有人给自己送了吃的，然而里面却早已被下过料——里面混进了我过敏的花生粉。
事后我记得住了一星期的院。最后这件事也是被学校确定为“同学不知道”“误食”不了了之。
而我亦没有多说，就此沉默。尽管被人戳着脊梁骨说“软骨头”“软柿子”我也不在意。就算一时硬气反驳了也没有用，只会有更麻烦的事情接踵而来。反正总欺负我一个没脾气的也得不到什么所谓优越感，久了自然厌了。
——可我现在大概拒绝不了。东西，就在眼前；人，也在眼前。
所以我只好拿起看起来没有动过的奶黄包小小地咬了一口。
——他猜对了，我从不吃早饭，因为没人会为我做，我也没有那个时间。永远都是饥肠辘辘地来到学校，中午又不一定能平静吃完一顿饭，久而久之就快失去饿的感觉。
又被他唤醒了。
甜香的奶味顺着齿缝来到口中，松松软软的，口感很棒。是我意料之外的味道。
我不自觉地又咬了两小口，才找到一点真实。
“还有豆奶呢，别忘了喝。”何栩见我肯吃了，轻笑一声递过豆奶，“小心烫。”
但这时我极为茫然。从未接收到他人好意的孩子就像一只长年周旋在猎人圈套和凶兽中的野兔，考虑坏事惯了，总认为在美食后定有致命危险蛰伏，不敢相信，不肯接受。
“……白昀？昀昀？小昀昀？”何栩打量着我，看表情像是在忍笑，“想什么呢，那么呆。”
我不语。只是犹豫地从他手中接过豆奶，不小心间碰到了那只手。
——还是那么热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轻嘬了一口，就被过于火热的温度烫了舌尖。但我只是缩了缩抵在吸管的舌尖，没有太大反应。毕竟这点疼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甜豆奶和着原本轻微的奶香，好像更加甜了，一直甜到身体里，整个身体都感到温暖。
——是了，温暖。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双眼眯起，一派享受的样子将东西一扫而光。
何栩在期间一直注视着我，偶尔用眼神对周围人进行警告。眼里的男孩像个软弱乖巧的好学生，身材偏瘦小，让他看起来不像个初三生。略带婴儿肥的脸颊微红，肤色苍白，眼眶泛红眼睛微眯，一片水润。眼下有一层淡淡的青黑，因为捧着豆奶导致衣袖滑落一截，露出绷带的边缘。
不过我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贪恋于一点吃食带来的温度，无法自拔。
——好温暖……我好喜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