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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魂魄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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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刀砍过来的时候,魏清沂微微一笑,“落子无悔,愿赌服输。”
“什么落子无悔愿赌服输?就这点挫折,也值得我们姑娘挂怀?”
魏清沂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笼华丽的纱帐之下,紧接着,纱帐被人掀开,露出一张机灵的小圆脸。小圆脸手里端着一碗羹汤,“别跟她们怄气,自降了身份。”
她环视了一圈,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下床,不急不慢地朝铜镜走去。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别人的脸,这张脸稚气未脱,虽然艳光逼人,但是略显张扬。魏清沂心下一惊,方才乱刀落下后,她并未立即死去,而是眼睁睁地目睹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如注,哀嚎四起。家族之人,尽数为她陪葬,尽数成为她追求美好爱情的牺牲品。她的意识刚要因为肉身的死亡而涣散殆尽,忽然,她便成了另一个人。
黄姑见大姑娘似有所思,便递过去一勺燕窝,“姑娘怎么了?”
魏清沂悄悄打量整个屋子,“刚才做了个梦。”
“是什么样的梦呢?”
“一醒来便忘得差不多了,只是记得在梦里,好似有人要害我。”
“姑娘别怕,天塌下来,有老爷给你顶着。”
“那也不成啊,他能照拂我一时,照拂不了一世,我迟早离他而去。”
黄姑嘿嘿一笑,“姑娘,你长大了。”
魏清沂见她脸上露出夸张的欣慰之情,心想,原主看来是个不省油的灯。“我年岁也不小了,也该长大了。”
“姑娘是不小了,等明年及笄,就可以嫁人了。”
“你放心,在我嫁人之前,我一定先给你铺好路。”
“姑娘少开玩笑,老爷让我一辈子追随姑娘。”
“那你是听他的话呢,还是听我的。”
“自然是听老爷的,老爷说过,不能由着姑娘胡来。”
主仆二人说话之际,魏清沂目光停留在妆台上的新匣子,看样子是礼物。
黄姑放下燕窝,打开匣子,里头是两枝紫红色的宫花,她拿出一枝递给清沂,“惠妃娘娘送来的,她请姑娘三日后入宫觐见。”
清沂接过,在手中慢慢转动,觉得像是芍药,但不太敢确定。还有,惠妃是何许人也?也不知现今是何年何月。“芍药?”
黄姑道:“娘娘有心了,时刻记得姑娘的喜好。”
清沂见她这么说,料想这位惠妃对自己有几分讨好之意,“也不知惠妃此番,所为何事。”
黄姑道:“姑娘,你终于不再直呼娘娘的名讳了。”
清沂道:“昨夜一梦,恍如隔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黄姑见她似有所悟,便道:“姑娘得多学学娘娘才是。”接着,她放低了音量,“你别看她其貌不扬,身无长处,谁能想到她会被封娘娘呢!可见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有本事,又与我何干呢?”
黄姑道:“话虽如此,表姑娘获封娘娘,倚靠的是我们尚书府的势力。可是,古语有云,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想到当年的常山王,能有问鼎之日呢!”
这具躯体到底是谁的表妹?苏妙衣?张榕?盛华芳?
“这惠妃,长得也不怎样。”
“人不可貌相呀!又不是长得好就能当娘娘。昔时不同往日,你往后待她和和气气,总归没错的。之前你多次顶撞她,她从不跟你计较。娘娘虽不是记仇的人,可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
竟是张榕的表妹。
苏妙衣出身簪缨世家,她人如其名,性子柔得不得了,没人会跟苏妙衣吵架,根本就吵不起来。而盛华芳绝没有这般容人的度量,谁欺她一分,她必百倍奉还。
既是盛华芳的表妹,那便是当今吏部尚书李照绪之女。她生前从未与李府打过交道。没想到一朝惨死,竟会转世投胎成盛华芳的表妹。她紧闭双眼,脑海中回想那日之景,乱刀落下后,她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眼睁睁地目睹家人一个个人头落地,血流如注,哀嚎四起。家族之人,尽数为她陪葬,尽数成为她追求爱情的牺牲品。没来由的,她便泪如雨下。她悄悄转过身去,把脸埋进被子里。
黄姑见她怄气,“姑娘,人有千面,你瞧不起表姑娘是你的事,但她并没有什么大的错处,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活得更好。你出身高贵,从出生那一刻,便不用为衣食住行担心,可她不一样呀。”
良久,魏清沂镇定下来,复又睁开眼。往事不可追,上天既然让她重活了一次,她便要珍惜这次机会,好好活着,绝不让家族之人在九泉下死不瞑目。
这个黄姑生得有几分机敏,时间一长,必让她瞧出破绽。
她悄悄打量屋子,见屋内陈设莫不精致。描金彩漆雕花楠木床,饰以月色销金薄绸帐,一丝一线凝结巧妇之工;冰花芙蓉玉妆台,一花一鸟尽显能匠之艺;满目琳琅,遍地珠宝。她打开妆奁,假意挑选饰物,不多时便翻出一支镌刻“耘庭”的金钗。
李耘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