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戎祀》山海聊斋

19、第 19 章

　　重秋看着腰间的玉佩，这个玉佩主体为红色四道盘长结，寓意大道永恒，中间为泰山水玉玉环，下方则为红色缨子，这个玉佩质地温润，很衬大兄，重秋之前向大兄讨要了好几次都没得到。
　　这可让重小秋受宠若惊，“大兄，这不是你最喜欢的玉佩么？”
　　“嗯，先帮大兄保管下，爬树佩戴玉佩不方便。”说罢，重芒小心翼翼的攀上最近的枝干，向着上面爬去。
　　“秋，你先等着，我找到位置后拉你上来。”
　　重秋听闻，乖乖的靠在树干处，坐看远方的草原，还别说这地儿看着倒是让人心情舒畅。重小秋心中想着，要是以后找到其他方法进入此地，可以和乾荒一起来逛逛，那家伙铁定喜欢。
　　然后我在这地方约他一战，看他在没有水的地方怎么压制我！
　　边想着，重小秋眼神逐渐放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
　　“秋，听到我说话了么？”上方传来重芒的声音，打断了重秋的思绪。
　　“咳咳。”重秋摇晃着头，回过了神，“大兄，我在！”
　　“啧，还以为你睡着了。”重芒一脚站在上方的平台处，另一脚踩着刚才的枝干，一手抓住前方的宽大的枝丫，一手则伸向幼弟，“抓紧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喔喔。”重秋伸出左手，而后重芒脚一蹬，手用力一拉，几个呼吸间二人就成功落到上面的平台。
　　这次所见，所闻，更是让人惊讶不已，这大概是重秋可记忆一生的场面。
　　前方有一水泉，泉边数只青鸾环绕飞舞，又有一凤，一凰在泉边低头喝水，喝水间凤与凰还时不时的鸣啼，这鸣声悠扬，仿若歌唱。
　　在泉边的地上，又有许多雀儿静静的走来走去，也不吵闹。光是重秋依照古籍能认出的，就有重明，毕方，钦原，当户，丹鹤。
　　重秋吞咽口水，有些用力的握紧与大兄相牵的手，发觉有些奇怪，迅速的缩回自己的手。
　　虽然现在场面好像不太对，但重芒还是有些回味，毕竟重秋很久没般依赖他了。
　　重秋两颊冒出可疑的红晕，但还是问道，“大兄，这里到底是何处？”
　　“之前不是想知这座城叫什么名嘛？”重芒缓缓的向前走去，而这些雀儿却丝毫没有反应，继续喝水行走。
　　“这些都是幻象。”重芒说道，“而幻象的源头则来自于神木的记忆。”
　　“鸾鸟自舞，凤鸟自鸣。”重秋喃喃道，“百鸟朝凤，始出空桑。”
　　“大兄，难道这树是扶桑？而上方的城池便是扶桑城。”重秋惊讶道。
　　“正是如此。”重芒微阖目，坐到了泉边。
　　百鸟环绕在青年的身侧，而那凤凰的幻影更是朝着重芒走去，低头蹭着青年的手臂。
　　重芒莞尔一笑，侧头抚摸凤凰肩背，此番模样若有一词形容，可谓是雍容华贵。
　　“大荒之中，有汤谷，金乌栖之。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重芒解释道，“如果古籍记载无误的话，此处即为汤谷。这里是上古时候，神王帝俊和其胞弟帝江休憩的地方。”
　　“那这些神鸟，皆是扶桑的记忆所化？”重秋不由的感慨，“三足金乌已经离去许久了，扶桑树这样做是为了怀念么？”
　　“父亲总说万物有灵，就连树都还记得往事。”重芒招手，对重秋说道，“而我们穷桑的族群，更不能忘记起源。”
　　“我想起来了，穷桑起源是因为神王帝俊。”重秋也朝着大兄走去，“穷桑古国，本就是为了当年的穷桑族群而起。”
　　“穷桑之所以信仰帝俊，并不是因为他是东海神王。”重芒接着解释道，“那时的人间大荒刚出蒙昧时代，如今强大的神明在当时也只是力量稍微突出罢了，并且有些力量强大者，对人族充满敌意。刚生出意识的人族行走于大荒之中，可谓是危机四伏。”
　　“迁徙的故事与先炎帝相似，却更为艰难。穷桑的先祖走到了东海之滨，或许是这批人族与三足金乌有缘，又或许是别的原因，但正是扶木上的三足金乌接纳了他们，建立了穷桑古国，才有了如今的我们。”
　　“幸运的是，三足金乌是最强大的神鸟，他无数次的击败荒兽，保护着这片土地的人族繁衍生息。”
　　“后来，华胥氏的女娲领悟了伦常，伏羲感应了天理，大荒人族脱离了原有的模样，一代又一代，逐渐模糊了自己的起源。”
　　“穷桑，是金乌的源起。我们与三足金乌拥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这是绝对不能忘却的往事。”
　　“若我们再也想不起金乌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重秋难得见到大兄如此严肃的模样，内心也不由忐忑起来。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看，就连树木都有记忆。”重芒揉着幼弟毛茸茸的脑袋，手放入水中，荡起片片波纹，“单个人的一世或许短暂，但是书籍会记录往事，而巫会将往事代代演绎，直至时间尽头。”
　　“巫，原来要承担如此职责。”重秋点点头，似是明了，“大兄，你是穷桑最年轻的通灵巫人，以后定会看很多书，游历很多地方，将人族的往事告知更多的族群。”
　　“秋，蒙你吉言。”重芒面色并无欢喜，然而嘴角上扬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当然，重芒自是知道现下最重要的事情，他站了起来，说道，“如今我们在扶木上，得想办法回到城池。”
　　“大兄，看你身后。”这时，秋发出赞叹的声音，“那个红色的水滴，好漂亮。”
　　听闻重秋所言，重芒转身看到了浮在水泉之上的一颗鲜红色水滴。
　　不，不应该说是水滴，这个模样分明是血滴，虽是红色却又是晶莹剔透。血滴向外散发着金色的光芒，缓缓的朝着重芒飞来，在他面前一上一下，像是打招呼。
　　自从进入秘境一来，这几日不知见过多少新奇事物了。
　　遇到如此灵性之物，重芒也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感觉此物没有恶意。
　　重芒试探性的伸出右手，血滴仿佛为得到他的许可而欢呼，开心的绕着重芒转了两圈，而后没入了他的体内。
　　一旁观测全程的重秋也不嫉妒，只是说道，“大兄可真是深的宝物青睐。”
　　“少贫嘴，我们快走吧。”重芒皱眉，在收入血滴后他对周遭的环境感受更为敏感。
　　重芒感到敌意越来越近，正朝着二人极速靠拢。
　　“秋，快躲开！”重芒冲到重秋的面前，一把推开了幼弟。
　　“轰隆隆！“一头三尺高的巨大禽鸟半身突入此处平台的外围，不断的撞击平台，使得扶木产生巨大的震动。
　　刹那间，上方的枝干承受不住撞击，轰然倒下，砸毁了水泉！
　　禽鸟撞破了树木，半边身子缓缓的出现在二者面前，重芒执起曜日，紧张的将重秋护在身后，二者一步步向后边挪动，而巨大的禽鸟却是做出朝二人步步紧逼的模样，仿佛就像调戏蝼蚁一般。
　　终于，他们看到了巨禽的模样。此凶禽高约三丈，其状如鸡，三首，六目，六足，三翼！
　　“大，大兄！”这只凶禽释放出巨大的杀意，重秋吓的无法自主动弹。
　　重芒也不好受，这巨大的杀意也影响到他，过往的游历中从没见过如此庞然的凶兽，他看着巨禽，不由得产生一股惧意。
　　重芒有些畏惧，但仍有力的握着曜日，无论如何，他必须保护好重秋。
　　凶兽发出一声戾叫，这下是朝着二者奔来，重芒先是放出了数根藤蔓缠绕住凶兽，而后将重秋迅速推到后方的隐蔽处。
　　他知道藤蔓耗费不了太多时间，果然，几个呼吸之间，凶兽就挣脱了藤蔓，此时重芒还来不及躲避。
　　曜日杖放出白色的光芒，重芒举起法杖跳到与刚才所在相反的方位，这个举动成功吸引住了凶兽，凶兽中间的脑袋口一张，喷出烈焰，目标正是重芒!
　　火焰滋滋作响，烧着了扶桑木枝干。
　　重芒纵身跃起，通过灵气感知到，此时正是凶兽中间脑袋最薄弱的时候，曜日杖的光芒化作光箭直指凶兽中间脑袋所在。
　　爆炸声响起，在击中凶兽的时候，上方被烧着的枝干也倒塌压在了凶兽身上，扬起了厚厚的灰层。
　　与此同时，传来凶兽的哀嚎声，重芒站在左上方树干的缝隙中，嘴角扬起微笑，成了！
　　在另一方看完全程的重秋也兴奋起来，大兄好厉害！
　　等了片刻，重芒感觉再无此地再无危险气息的时候，于是他朝着重秋招手，准备向着幼弟方向走去。
　　重秋蹦了起来，走出躲避处，也打算与重芒回合。“大兄，你可真厉害，这个招式一定要教我！”
　　重芒跳下枝干，看着兴奋跑来的幼弟，说道“当然，丹霄使用这个招式，应当更有威力。”
　　突然，重芒脸色微变，闪现到重秋的面前，用脚将重秋踹开。
　　重秋一下子撞到了后方的树枝上，恰好又撕裂他右臂的伤口，重秋低头，左手按着右臂伤口，痛呼，“撕，大兄你踢我干嘛！”
　　重秋抬起了头，万万没想到却看到了此番景象，这一刻，他仿佛见到了地狱。
　　“噗……抱歉啊，秋。”重芒背对着重秋，站在前方，而此刻的重芒，半身被鲜血覆盖。
　　重芒右手按着左臂，而他的整个左胳膊却不知去了哪里。
　　“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想到这个凶兽偷偷从下方钻了出来！”
　　在重芒的面前，是面对着他嘶吼的凶兽，凶兽现在已经缩到一丈之高，失去了中间的脑袋，而左边的脑袋亦是鲜血直流。
　　凶兽嘶吼着，但此时情况似乎出现强弱倒转，随着重芒的不断向前，那只凶兽却是在往后节节倒退。
　　重芒单手捡起了曜日杖，身后现出了法阵，定住了重秋。
　　“大兄，快解开我！”重秋身不能动，心中一片恐慌。
　　“这畜生已是强弩之末，恐怕会拼死反抗。”重芒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青绿色的光从重芒身上燃起，逐渐变成了巨大的光芒，最后，这个光芒甚至比阳光还要耀眼夺目。
　　夺目的光芒刺激的重秋无法睁双眼，但他依然想找寻光芒之中的兄长所在。
　　终于，他发现了曜日杖的模样，重秋在脑海中反复刻画拿着法杖的兄长模样，却始终画不出重芒的正身，这曜日之芒的背影，竟是重秋最后的印象。
　　重芒，少昊长子，真如其名一般，光彩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