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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行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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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守对二人拱手:“两位少侠行侠仗义,助我登州惩奸除恶,陈某感激不尽。”
姬散回道:“大人客气了,我辈当为,能襄助登州亦是我等幸事。”
沈奉书看了看前方,玉衡站在马车处,皱眉看着她,江岁晚并没有来。
转头看到了站在另一旁的云月行,云月行跟她对视后,走向前来。
“真的打算去抓执印吗?”
云月行点点头:“若能尽绵薄之力,也算不负此行。”
沈奉书踌躇片刻,说道:“可否帮我照看下我师父。”
云月行闻言,看了她一眼:“十二楼楼主的能耐我不敢攀比,不过奉书这么说了,我会尽力的。”
沈奉书感激道:“多谢!”
说话间,时箬坞走过来,道:“该走了,天色晚了就耽搁路了。”
一行人与众人告别,沈奉书与姬散分别上了两辆马车,慢慢启动,离开了登州城。
陈净霜看着离去的江湖人士,低头微微一笑。陈净何察觉到,问他:“这次你我兄弟二人重聚,便不要再离开了。你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兄长会支持你。”
陈净霜挠挠头,憨憨应了。
云月行看了兄弟二人一眼,率先回到了府内。他沿着小路回到西院,发现江岁晚正站在院内看梅花。听到有人过来,她回过头:“人已经离开了?”
云月行点点头,半晌开口道:“怎么没有去送送她?”
江岁晚看着他似笑非笑:“我这个徒弟可没那么大面子。”
云月行无语,末了开口:“我们要离开吗?总觉得执印此刻怕不是在登州城了。”
“哦?为何如此觉得?”
云月行分析道:“此人邪门的很,但未必不惜命。此时还留在登州城,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极容易暴露。”
江岁晚轻声道:“他确实不在登州了。”
“逃回东海郡了吗?”
“你又知道了?”
云月行看她一眼“这一路几人目标都指向东海郡,我想,若非登州施家之事,本来这些事该在东海郡解决的。”
云月行停顿片刻:“自闲山庄之前收到一副帖子,说东海郡有翰林奇宝。一开始我只是好奇过来,如今想想倒是有些蹊跷。”
说起自闲山庄,也是当世一处风流佳话。前朝向来善文墨,文学大家层出不穷,一时间传唱不绝。然而旧朝灭亡之后,文坛笔墨似乎一夜间销声匿迹,盛世繁华文章,乱世诗人忧国。新朝却几近空白。据说自闲山庄主人爱极文采,看到新朝笔坛不振,一方面各处搜罗民间文人,一方面常兴办诗会,以文以诗会友,不拘格式内容。
新朝想是觉得自闲山庄也算做了件好事,倒并不怎么管文人间的张罗。
几年之间,虽无法恢复旧朝盛况,多少有了点起色。这样一个好文的山庄,为何会招来有人邀约?所图又是什么?
云月行继续道:“不到东海郡,无法查看具体情况,我始终有些担心。”
江岁晚此时大概猜到了什么,若是此次不行动,自闲山庄怕是真的会有危险。她抖抖衣上的落雪:“明日启程,我们去东海郡会会他。”
复又说到:“执印武功高强,心思诡谲,云公子千万小心。”
云月行点点头,看着江岁晚离开。
此行可以与十二楼合作,胜算多了许多,只希望可以尽早擒拿妖人,还万世太平。
翌日,十二楼和云月行不辞而别,陈净何大概知道了这伙人的身份背景,故而也没有说什么。陈净霜知道后,倒是愣了一会儿。
中午,兄弟两一起吃了饭,陈净何看着桌上的饭菜,有点眼熟:“这是你做的吗?”
陈净霜笑笑,招呼兄长坐下:“兄长之前忙,我负责做饭。自从分离后,咱们兄弟好久没一起吃顿饭了,这顿当我为兄长接风洗尘吧。”
陈净何一向冷肃的脸难得温和:“好,咱们兄弟以后一起好好的。”经历过大起大落后,陈净何看清了很多事,治理好登州,和弟弟一起好好生活,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席间陈净霜聊起了很多往事,都是陈净何不记得或者不在意的事。他感慨欠这个弟弟良多,心中发誓之后对他好一些。
到了最后,陈净何不胜酒力,晕倒在饭桌上。陈净霜看了兄长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到他头侧,看了一眼后转身离开。
执印,施家,背后的人,他不能继续呆在太守府,若有一方来寻仇报复,都会害了他兄长。所幸自己之前几年便在外游走,总饿不到自己。
雪下的越来越大,春雨知时宫一行人从登州离开后,一路南下,路上不做耽搁,三日之后来到了一处码头。
沈奉书听到外面的声音,问道:“要坐船吗?”
“春雨知时宫在一座岛上,坐船过去,一日之后就可以抵达了。”
沈奉书感慨:“原来如此,在岛上倒也清净。”
时若坞放下车帘,转头对她道:“这一个月你好好疗伤,不要想别的。”
一座大船渐渐驶来,在渡口停住,船上立着几位白衣女子,看向岸边。
沈奉书被人带下马车,抬眼望去,这处渡口四周一片荒芜。江水无边无际,浩浩荡荡。只有岸边停靠这一艘大船,船身大约有两层楼高,船头坠着水仙花牌。周身刷成灰色,故而虽大倒不扎眼。
时箬坞来到她身边,解释道:“这是水部的船,她带我们回宫。”
沈奉书对春雨知时宫内部不了解,不过看样子也是家大业大,结构分明。就是怕是人如其名,总离不开花草,所以再怎么低调也有点骚包。
船上的人走下船,对着虞行止行礼:“恭迎宫主回宫,恭迎少宫主回宫。”
虞行止站在一行人前面,对着水部众人道:“协助陆部带两位伤者上船,然后启程。”
“是!”
就这样,沈奉书和姬散被带上了船,各自安置在一间房内。房内中央安置了鼎炉,桌上放着药草制成的熏香,布置的整洁舒适。春雨知时宫安排了一位弟子随身服侍,大概觉得有些无趣,她对那名女子说:“可否掀开窗户,我想瞧瞧外面景色。”
侍女倒也乖巧,答了声便支起闭着的船窗,此时沈奉书在二层,朝外望去,只见一片茫茫无际的江水。远处有山的痕迹隐隐约约,忽远忽近。
她忽然想起曾经便寻风微谷无果,万里河山,又岂是那么好寻得。便是各处遍布分部的春雨知时宫,想找总部都不容易,何况一点消息都无的风微谷。
想到这里有些丧气,“在看什么”时箬坞走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了看“可是有些无聊?这一程乃水路,倒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到了岛上,风景不错。”
沈奉书调侃:“少宫主果然家大业大。我们这是到了巴蜀之地吧。”
时箬坞点点头:“医家脱不了巴蜀,一个是此地药石最多,二是疾病也多。当年师父在此地游历,慢慢建起了这春雨知时宫。”
“这么说宫主不是巴蜀人,那将离你呢?”
时箬坞看了她一眼,回道:“我三岁那年,双亲病重,师父在此地救治他们不得,后来便收留了我。从那时起,我便跟着师父了。”
沈奉书不知时箬坞还有这段过往,瞬间惭愧:“抱歉,说到你的伤心处。”
时箬坞倒不在意:“行医多年,早就知道生死乃寻常之事,我又何至于看不破。只需珍惜现在人便好。”
沈奉书被她一番话触动,开口问道:“你说巴蜀之地多医家,风微谷会不会也隐匿在这片大地之中。”
时箬坞有些游移,不确定道:“风微谷在医家嘴中,犹如当世华佗,但是自我跟随师父行医以来,从未遇到过。此前也曾怀疑是否真有此人,但是师父告诉我有。如今也算江湖一大谜。”
沈奉书听说后,暗暗记在心上。江湖朝堂上的老故事,前辈们或许知道的比她们多,不管怎样,她都打算之后找虞行止好好问问。不光是风微谷,还有执印。
虞行止此人颇为高冷严厉,让人望而却步。但是沈奉书经历过江岁晚这样的师父,其他的都已不在话下。
船不快不慢的行进,渐渐到了傍晚,夕阳铺下来,给水面织了一件缱绻旖旎的霓裳,此时微风拂来,送来若有若无的低吟。
时箬坞在窗边坐下,单手支额看着船外:“水路这时候的景色最美,这些年我往来多次,还是很喜欢这时的风景。”
沈奉书赞同:“若是人间都如此安宁,江山该多好。”
时箬坞慢慢哼起了歌,巴蜀之地的乡音绵绵软软,吟一曲山高水长:“我本巴蜀行过客,遇得仙人张楚罗。人间百花具才情,不若三峡走一遭。”
路途变得不那么漫长,沈奉书看着时箬坞枕着双臂看窗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若是天下分戈消失,百姓有更多机会赏天下美景,当真不负江山美色。
不知江岁晚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心情。
终究是有些疲累,在江风吹拂和满江低吟浅唱中,沈奉书慢慢闭上眼睛睡着了。
在另外一间房间的姬散,却没那么幸运,他的伤势与沈奉书不同,故医治手法不同,虞行止在他身上扎了四十九处银针,摧动内力重新出现,故而此刻一阵冷一阵热,随身服侍的小侍见到疑似火上浇油:“公子是不是觉得不适,那就对了,宫主真是厉害,相信你很快就会活蹦乱跳。只要再被扎上一个月就可以了。”
姬散内心流泪,碍于男儿有泪不轻弹,咬住牙不好出声,内心却一万次后悔此次出来。
船慢慢行进,远方开始出现一片灯火,似漫天星辰散在人间,炸开一方烟火。
船慢慢靠岸,春雨知时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