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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离别 ...

  •   沈奉书淡淡道:“她就是江岁晚罢了。”

      “直呼师父名讳可不好,虽说我不强求你尊师重道,但也要注意”江岁晚推门而入,看着沈奉书,但笑不语。

      时箬坞知二人有话要谈,遂退了出去。

      江岁晚走到她身前,问道:“听说你要随虞行止回春雨知时宫?”

      “虞前辈说我重伤需在春雨知时宫以药物泡养一月,不然无法恢复”

      江岁晚点点头:“执印的武功很强,虞行止能治好你就好。”

      沈奉书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执印此人武功诡谲,若是没有万全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动手。一月之后,我会过来帮你。”

      江岁晚冷哼一声:“你是瞧不起你师父吗?武功厉害了,就不信师父了?”

      沈奉书无奈道:“别闹”

      随即觉得这话氛围有些不对,心虚转移话题道:“还有一事我没想明白,施家家产是十二楼当晚运走的吗?”

      江岁晚摇摇头:“不是。”

      “那还有哪方势力,能避过十二楼,执印和登州太守,连夜把财产运走?”

      江岁晚俯下身,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你好好想想。”

      沈奉书被她突然靠近惊住,看她正盯着自己,收敛情绪,想了想说道:“听箬坞说施家一直在暗地里资助东南旧部,此前更是胆大到支持齐州城外的申屠拢才被抓住马脚。莫非,东南旧部在登州城内有接应?”

      江岁晚难得赞许她:“看来你还没有太笨。”

      沈奉书自动过滤她的话:“那现在那批财产到了哪里?我想你不会让它们流到东南的。”

      江岁晚收敛神色:“会有人出手拦截的。”

      沈奉书听江岁晚如此说,知道她师父自有安排,便放心了许多。

      “执印此人,你觉得他此刻还留在登州城吗?”

      江岁晚不回她,却问道:“你觉得执印是什么样的人?”

      沈奉书回忆道:“很邪,心狠手辣。”

      江岁晚摇摇头,沈奉书瞧见,问道:“是说的不对吗?”

      “有人天生奸邪,有人是有所求。执印此人并非天生奸邪之人,他有手段有脑子,但正因如此,我一直没猜透他的目的是何?对付厉害人物当知己知彼,故而这才是我至今仍然疑惑的。”

      沈奉书听闻,更加担心她有没有十足把握对付执印,疑惑道:“那为什么这么着急此时对付他?”

      江岁晚平静的回复道:“我找了他十年,如今鱼上钩,岂有不抓之理。这次被他逃走,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祸事。”

      沈奉书看看她,知她意志坚定,她懂江岁晚对执印有通天恨意,故而也不再纠结。只是问道:“我对此人的所有认知,都是前朝民间百姓所传,但是那会他已是国师。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无人知道他在当国师之前的经历,如此人物,实在不该。”

      江岁晚一愣,当初景朝皇宫有位令王子皇孙闻风丧胆的妖僧,父皇对他百依百顺,却当真无人知晓他是从何方来,又是因何成为国师的。

      说到底,她那时也还小,不管是宫闱还是江湖秘闻,都不怎么知晓。

      隐隐约约似乎要抓到些什么,却理不清头绪,只知自她三岁起,那人便在皇宫了。

      前朝事远,如今谁又能告诉她什么?

      沈奉书瞧她神情迷茫,有股从不在人前显示的脆弱,一时有些心疼她。说到底,这个众人眼中或者十恶不赦或者力挽狂澜的人,不过是比她大六岁,11岁便经历亡国丧家的人。

      心中隐隐叹气,她出声道:“箬坞后来把当时场景都告诉了我,有一点我至今仍然有些疑惑。”

      江岁晚抬头看她,沈奉书说道:“箬坞当初为救我和云月行,曾经自报师门,执印说了一句话:‘春雨知时宫,别说是比风微谷,便是连我的医术都比不过’”沈奉书对医术最敏感,故而此话记得最清,如今想想,之前的坊间传闻,根本没有执印懂医术这一说。

      “自古巫医不分家,你是想说执印是民间术士,借譬如皇家最重视的长生术骗了…他吗?”江岁晚淡淡道,然而又觉得不对,那人虽然昏庸,却并没有显示出对长生有任何渴望。最后一次见他时,他已病重难医,睁眼看了她一眼便闭上,眼中波澜不惊。

      沈奉书看着她,沈奉书有意隐瞒自己的身世,但江岁晚却从不曾可以遮掩。世人无人不知,前朝公主亡国后,杀胞弟,屠前朝旧部,致使前朝复国已经师出无名。

      “他没有寻长生之术”

      沈奉书看着她,不忍再说什么,安慰道:“或许这个只是随口一提,我在施项尸体上发现他有江湖未传的邪术,或许与医术有关吧。”

      江岁晚忽然觉得有些冷,她拥了拥身上的大氅,沈奉书眼尖瞧见了,道:“可是有些冷,不如到床上暖和暖和。”

      江岁晚倒也不客气,上床挨着她躺下,身侧突然多了冷木香的香气。沈奉书一向身体好,从不怕冷,此刻倒觉得有些热。她想随便聊些什么,却发现江岁晚朝着她,躬起身子闭上了眼睛。

      外面该是下雪了,她听到雪落在地上的声音,压的枯枝倒地,发出咯吱的声响。冬季太漫长,春日迟迟未来,冻的人心荒芜。

      闭上眼睛睡着的江岁晚很安静,像林间小鹿。世人都道沈奉书长相艳丽,若非她不爱红装,江湖榜上的武林第一美人怕是她了。她却觉得江岁晚很好看,从小时候就是,长相清丽疏离,像秋季洞庭湖傍晚的湖泊,冷冷淡淡,湖光山色,冷淡的不惹尘世喧嚣。她每次看到江岁晚,都会突然冒出想去雪山走走的想法,觉得那儿虽然冷,但必然很美。

      刚到十二楼的时候,她又恨又怕,江岁晚那时忙着四处屠戮,也没有刻意搭理过她,什么时候两人开始一步步可以交谈的呢?

      入楼第一年,江岁晚怕是早就忘记了她这个人,将她丢给属下后,便不见踪影。当时瑶光本欲教她武功,她执拗的记得江岁晚说要做她师父,故而每天只去练武场跟着众人学基本的入门功夫。

      那年生日,她偷偷跑到后山哭,却遇到了给兔子包扎的江岁晚。江岁晚这时仿佛才记起有这么个徒弟,随手送了她一个玉佩做生日礼物,正式开始带她教她武功。

      礼尚往来,她不愿欠仇人什么,故而每年固执的要回礼她生辰礼物。哪怕不在十二楼,也会想办法送到。也正是那次,她才知道,十二楼威名赫赫的楼主,没人知道她生辰,也没人想过给她庆生。

      江岁晚似乎觉得有些冷,往她那边靠了靠,脖颈挂的东西露出,是只普通红线挂着的月牙木坠!

      那是她第一次送她的生辰礼物!

      刚到十二楼的沈奉书什么都没有,虽然在那里并没人在生活上亏待她,但她觉得没有东西是她自己的。为了生辰礼物,她自己去后山找了块乌木,磨了大半月,磨出了一块月牙痕迹的木坠。至于为什么会做这个形状,只是因为想起了四岁那年皇宫初遇时的月色。

      她不想亏欠别人,更何况仇人,故而礼物虽然不贵重,却用心:这样我就不欠你什么了,她想。

      沈奉书当时收到她的礼物,先是错愕,而后随口笑道:“你倒是会孝敬师父。”

      她别扭的想:才不是。却也不曾说什么,转身离开。

      这些年送东西是她的坚守,没想过她会怎么对待。没想到如今,竟能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份礼物。譬如人生,常有月缺盈满,月满无人识,但乌云密布时,一个月牙若能突破黑暗,也能让人如见人间光明。

      沈奉书静静看着她,江岁晚虽然从来不会对她说自己的计划,对她却也从来不设防。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会杀她,故而反倒放松下来。

      江岁晚该是恨及了执印,云月行或者她,杀执印或是为了天下安宁。江岁晚跟他,是滔天仇恨。一个王朝公主,本该锦衣玉食的过完一生,如今却背负众多,那个颠覆王朝的始作俑者,如何能不恨?

      只是如今,看她睡得那么安详,沈奉书只希望她慢点醒来,时间再走慢一点。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下雪了?该要启程了,不然怕是会耽误路程。”

      江岁晚迷迷糊糊的醒来,沈奉书暗自可惜,江岁晚对上她的视线,似是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睡着了?本来是在你走之前来看看你的。”

      说罢起身下床,只是刚下床便冷的哈起了手。沈奉书突然想起江湖上一道传言:雪山之上出没的雪貂,若是做成貂裘,冬季拿来御寒极为暖和。

      江岁晚看看窗外,道:“下雪了?难怪那么冷。春雨知时宫的人该是来接你了。如今天下,她家医术最好,你去了便好好疗伤恢复。”

      说罢推门离开。沈奉书看着她的背影融于漫天白色中,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时箬坞推门而入,看着她道:“走吧,春雨知时宫的车已经在路上了。”

      几位春雨知时宫的女弟子进门,将她慢慢放在木质轮椅上,推着出了门。

      太守府外,几架极其豪华的马车停在路上,四马拉辔,马车大小从外部看大约可容十人。外部四角吊着牡丹花坠,许是因为冬天,外面都用厚厚的毡毯遮住,虽然看不到里面,但也可想里面的豪华。

      太守等人在门外送行,沈奉书仔细看了看传说中的前太守,陈净何鬓发凛然,一派正气不怒自威。倒是确实比陈净霜更像个官员。

      许久不见的姬散也被人推了出来,看到她笑了笑,还是那个浪荡不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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