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41、第 41 章

　　女子受惊般捂住整张脸，从指缝中还能隐约看见红肿的小红点布满在左脸上。
　　“你是谁？为何天黑还在此处？”
　　女子衣着朴素，应该就是村子里面的人，可禹辰寒确定，今天他没有见过这个小娘子。
　　“我就是村长的女儿，今天你们的鸡蛋跟饼，还是我做的。”女子扭头看向程冰，“今中午你问虎子的话我都听见了。”
　　程冰尴尬了，说好的听不见呢？那小子不靠谱啊。
　　“所以你来见我们，是想把真相告诉我们吗？”禹辰寒不动声色的问。
　　“……”村长女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也不知道真相是什么。但是，有些事突然之间就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忘了事的？”程冰有些惊讶，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没察觉到。
　　“我，去年九月中旬，我跟一个人约好，一个月后见面。每等他一天，我就在厨房的灶边画一条记号。可后来有一天，我看着灶上十多条记号，觉得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是做什么的！我心里觉得很重要，所以清醒的时候我就会在上面继续画。直到画满了三十条的时候，我想起来了，我在等一个人。可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时间过去的不是一个月，而是三个月！”
　　程冰听得毛骨悚然，这怎么感觉像是中邪了？
　　“以前村子是很热闹的，每个月都有收药材的商队，半个月货郎就会来一次。我家，我娘每次都会买大量的盐巴送给山上的猎户舅舅，我舅舅也会送很多猎物到我家来。有一次，我清醒着，去山上采药，经过我舅舅屋子时却发现我舅舅一家都没了，东西还在，但屋子里全是灰尘，这不正常。”
　　“我回去跟我娘说，我娘却说前两天我舅舅还来过。可我的记忆告诉我，前两天舅舅根本就没到我家去。”
　　“后来，桂花死了。她躺在棺材里的样貌很可怕，全身发肿，脸上的表情也非常奇怪，就好像很痛苦一样。可其他人就好像跟看不见似的，觉得很正常。后来我问我娘，桂花是怎么死的。我娘说桂花是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下去，撞到了头，当时就没了气。但是桂花脑袋上根本没有伤口。”
　　“再接着，村子里总有村民失踪，陆陆续续的大约有二十个人左右，可我爹的认知里，失踪的只有五六个。”
　　女子神情痛苦，“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我好害怕。我跟我娘说，她觉得我癔症了，我爹也认为我在撒谎。我总觉得我爹娘很陌生，于是，有一天我故意在他们面前碰了会让我过敏的药材，平日里他们会收好不让我触碰到的。可是那天，他们就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任由我脸上起疹子……”
　　“所以你脸上的红点是你过敏引起的？”
　　“是，我害怕，我害怕其他村民跟我爹娘一样，我不敢出门，就借着脸上长了红疹，再也没踏出家门一步。”
　　“你弟弟呢？他跟你爹娘一样吗？”
　　“虎子？”女子浑身一抖，像是想起了什么害怕的事情。“虎子他很奇怪，真的，他叫我姐姐，可我记忆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弟弟！我还有几次，在晚上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时，看见他从外面回来。”
　　“……”禹辰寒把一个热鸡蛋递给女子，让女子握着，“你不要怕，先吃点东西。不管他是不是你弟弟，我们会调查清楚的。对了，你出来他们知道吗？”
　　女子摇了摇头，紧紧攥着鸡蛋，仿佛这一点点温度就给她带来了无穷的力量。“我悄悄出来的。”
　　“这样，你先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我们呢，先去你说的你舅舅家，看能不能找打一点线索。”禹辰寒很快有了决定。
　　详细的打听女子舅舅家的位置后，禹辰寒目送着女子消失在夜幕中。
　　“禹大哥，我们还真去啊？能明天天亮再去吗？”程冰心里毛毛的。
　　“今天必须去！我怕我们也中招了。”
　　“什么意思？禹大哥你不要吓我！”程冰吓得跳了起来。
　　“你觉得有什么东西会让一个村子的人都中招，失去记忆？”
　　“什么东西？”程冰不自觉的问。
　　“村长家今天给我们的水，是直接从水缸里舀出来的。而我们刚到村子的时候，发现他们每一家院子里都没有水井，也就是他们取水的地方应该是同一口井，并且不在村子里面。”
　　“就是说有人在水井里下药？”程冰脱口而出。“可是，可我现在没有任何感觉啊？”
　　“你虽然受了伤，但你修炼多年的内力不是摆设吧？再说那么一大口井，药力肯定不强。但是，你想想，半年都没来外人的村子，突然来了外人，还一呆就是好几天，如果你是幕后黑手，你还不行动？”
　　“所以我们要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找到他们的老巢，解决他们！”程冰明白禹辰寒的意思了。
　　“孺子可教！走，去山上找到那个猎户家。”
　　“阿玲！”
　　山下，莫应悔并没有驾着马车离开，而是找了一避风处停了下来。
　　然夜晚降临不久就后，一直安静的阿玲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
　　“阿玲！”莫应悔按住阿玲，却被阿玲猛力一掀，摔出了马车。随后阿玲拔腿就往山上跑，那速度快得莫应悔还没爬起来就只能看见模糊的背影。
　　怎么回事？莫应悔赶紧摇动金铃铛，阿玲的身影果然慢了下来。
　　等莫应悔刚追到阿玲身后不远处，只见阿玲仰头怒吼一声，继续朝山上跑去。
　　莫应悔不敢继续摇铃铛，只得追过去。
　　刚刚找到一间符合村长女儿说的猎户屋子，禹辰寒就听到山下隐约传来的吼叫声。偏头再仔细一听，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于是禹辰寒把全部心神放到眼前这间屋子。
　　屋子外面挂着好几张皮子，大概主人是打算晾干后再收回去。可现在皮子已出现虫蛀的现象，却无人打理。
　　轻轻一推，屋门就被从外往里推开，屋子里的摆设整整齐齐，但都落着灰，的确像很久没有人住了。可若是自己离开，有些东西是一定会带着走，可这间屋子的主人却没有！
　　两人在屋子里全部找了一遍，除了发现人不翼而飞外，其他的什么也没发现。
　　“禹大哥，会不会是人走得太匆忙，所以什么都没带？”
　　“你觉得一个猎户能去哪？而且还有家小的情况下？”禹辰寒沉吟了一会儿，“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就算你我，出门总要把家里好好收拾一番吧？就算真的来不及，前面的山腰上又有亲人在，留个信，帮忙收拾一下不费功夫吧？再者，他打猎的范围就这么大，村子里上山采药的人从来没遇见过？”
　　“也许是他们见了，但是忘了呢？”
　　“最重要一点，换成你，明明有屋子，你会宁愿在山里一呆就是几个月，还是会选择呆几天回来一次？”
　　“自然是回来住屋子了！”好端端的谁会选择上山当野人啊！
　　“所以，很可能他们不是自愿离开的，而是被人捉走的。”禹辰寒说出自己的猜测，“看来今晚上咱俩非入山一趟不可！”
　　“那，能不能把莫少侠一起叫上！”程冰试着开口，然后又急着解释：“当然，我只是觉得人多安全一些！”
　　“他要照顾阿玲，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禹辰寒神色淡淡，程冰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
　　“那，那我们进山？可进到哪里去呢？”
　　“你不是说虎子曾告诉你，村长组织人手进山找过吗？那肯定不在外围，我们往里找，越深越好！”
　　山林深处，离村子大约有二十来里路，若算上弯弯曲曲的小径距离，则更远。
　　一处茂密的山林里，地表上全是各种形状的山石，犬牙差互，一条全是脚印的小径斗折蛇行，穿梭在山石之中。
　　山石下面，原本是泥土，现已被挖空，十来个地洞错落其中。入口则是在山林的低洼处，一棵脖颈粗的大桂花树的树根处。
　　此时，月已升空，静静的悬在云层里。斑驳的树影落在山石之上，加上风吹动二发出的“哗哗”声，平添了一分诡异的气息。
　　莫应悔追到此处，阿玲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环顾着四周，莫应悔很快发现了松软泥土中的斑驳足迹。此处为何有如此多的足迹？莫应悔眼色一沉，选择了摇动金铃铛。
　　“叮铃铃……”幽暗的山林中响起了清脆的铃音。
　　“这个声音，禹大哥，在那边！”
　　禹辰寒二人正在山中四处寻找，突然听到了一阵铃铛声。
　　“走，追过去看看！”总算没白跑一趟。禹辰寒暗自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今晚会无功而返呢。
　　“叮铃铃……”莫应悔足足摇了半盏茶时间，阿玲的身影才从地下钻了出来，飘到莫应悔身前。
　　就这么点时间不见，阿玲身上就溅了好几道血迹。莫应悔眼一缩，想带着阿玲马上离开。
　　“既然来了，不进来坐坐？”桂花树下，传来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
　　“你是何人？”
　　“你的药人刚刚我见了一面，很成功！比起我来，好多了。有没有兴趣，下来聊一聊？”
　　“连面都不露，谁知你是好是歹。”莫应悔拒绝。
　　“你怕什么？你的药人，我都打不过，再加上你自己，就更不用担心了。”
　　莫应悔看向树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轮廓，再多的就没有了。想着禹辰寒的行为，莫应悔默了默，带着阿玲缓步过去。
　　桂花树树根处下边，有一个很大的空间，现在被一扇门垂直堵着，看不见里面。一名身穿麻葛短装、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的男子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等着莫应悔过来。看其面容，长相普通。
　　“你比我想得还要年轻！”轮椅男子喟叹一声，打开门示意莫应悔进去。
　　禹辰寒足尖一点，整个人腾跃出去，在树上几起几落之后，终于立在了一棵大桂花树树梢上。
　　他很确定，之前的铃铛声就是从这附近传出去的。可是，直视树下，在山石缝中看到了很多新新旧旧、凌乱的脚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禹大哥，是这里吗？”程冰也看到了足迹，跃到禹辰寒身边，小声问。
　　“再仔细找找，应该就是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