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40、第 40 章

　　禹辰寒跟着妇人来到村尾，进了屋子之后，果然看见一个中年汉子“哎哟哎哟”的躺在木板子床上，床边围着几个年岁比较大的老头，各个愁眉苦脸。
　　往下一看，中年汉子的左脚自膝盖以下，血肉淋漓，刚敷上去的草叶子很快被流出来的血冲掉。
　　跪坐在床边给汉子涂草药的妇人抹着泪，不敢开口。
　　“你这老娘们？咋回事？”见妇人带了个陌生男子进来，村长顿时气得跳脚。这节骨眼上，陌生人能随便往家里带吗？万一是个强盗土匪的，或者就是山上那群装神弄鬼的人咋办？
　　“嘿嘿，各位老哥，这位是来咱们村行商的货郎。咱村不是好久都没来货郎了吗，家里肯定缺物什。”
　　“货郎？谁家货郎长这么俊？”村长很想骂妇人是不是眼睛瘸了！
　　“村长，各位叔伯，是这样的，在下是去洛阳的行商，一路上急着赶路，错过了城镇，在山脚下看见这有村子，就想进来讨口水喝，买点干粮。这不，大娘一听说在下是卖些寻常物什，就想着村子里好多人家都缺东西，就想叫在下把货物运上来。可这大热天的，在下还有几个弟兄等在山下你，就想着先让大娘做点干粮卖给在下，再统计一下村子里需要什么、要多少，在下便叫弟兄们送上来。”
　　“正等着呢，跟大娘闲聊的时候听说贵村有人受了伤，正好我爹就是个大夫，耳濡目染之下在下也会几手粗浅的医术。想着跟你们结个善缘，便让大娘带着在下过来了！”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令见识不多的村民们很快就相信了。
　　尤其看到禹辰寒熟练的用盐水帮受伤汉子清洗了伤口，掏出一个一看就很贵的瓷瓶，眼也不眨的把白色药末撒上去，很快脚就停止流血了。
　　再接着，禹辰寒用布条把受伤汉子的脚侧着固定，把伤口朝上避免压到。
　　“幸而没伤到骨头。每次敷药的时候，记得先用烧开的水放入足量的盐，把伤口清洗后再换药，这样会好的快一些，也不会感染。”
　　“谢谢郎君！多谢……”受伤汉子的妇人泪流满面，嘴里不住言谢。
　　山下，足足等了半个时辰，莫应悔才等回来禹辰寒两人。
　　“怎去了这般久？”接过葫芦，莫应悔先让阿玲喝了水，才自己喝。
　　“村子有问题。”禹辰寒把干粮扔到车上，“山上的村子叫神下村，他们村子里失踪了好几个人，都是年轻的男女。还有村民看见死去的人回来。”
　　莫应悔听完后，看着禹辰寒，问：“你想如何？”
　　“莫小爷，我觉得这件事，跟药人有关。你想，一个采药的村子，出现了一个死而复生的人。别说那个人是假死，谁假死跑回来会特意换一件衣服？而且神色也不像正常人。”
　　“再者说，他们既然能炼制药人，是不是就把可以给药人恢复神智？”禹辰寒有些不确定，但他还是想去探究一番。
　　“阿玲是中了摄魂眼，才失去意识，导致被控制的。”莫应悔并不觉得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别啊，莫少侠，我觉得他们村子太可怜了，被那所谓的白衣女鬼整得人心惶惶，既然我们能够帮他们，为什么不帮呢？”程冰觉得自己有能力，就应该保护弱小。
　　“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好？”莫应悔神色不太好，他们仨没一个人身上不带伤，而且身后还有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追上来。如果留在村子里调查这事，万一这时候被追上，岂不是更连累无辜？
　　“可是……”程冰卡壳，也是，身后还有人死追着他们不放呢。
　　“可我就是想把这件事弄清楚，要是弄不清楚，我浑身不舒服！”禹辰寒开始耍赖。
　　“现在你不能任性！否则，禹辰寒，你就是把我、程冰、阿玲，处于危险之中。”莫应悔定定的看着禹辰寒，“我不希望有一天让你觉得后悔。”
　　“……”禹辰寒抿嘴不语。
　　程冰看看禹辰寒，又看看莫应悔，很是纠结。两个人都很有道理，他该站哪一边呢？
　　“可我不想现在就后悔！”禹辰寒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说完，禹辰寒转身离去。
　　“禹大哥？”程冰要追上去，却又犹豫的看向莫应悔。
　　“你心不在此，跟他一起走。”
　　“……那莫少侠，我走了！”程冰朝莫应悔点了点头，转身去追禹辰寒。
　　默然的看着马车上毫无知觉的阿玲，莫应悔双眼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禹大哥，我们这是去哪？”程冰追上禹辰寒，见是一条陌生的路，忍不住问。
　　“先去最近的城镇买些百姓家常用的东西，再打探一下神下村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村子里不是问了吗？”
　　“线索这种事情呢，自然是多多益善！虽然每一条线索不见得都是真的，但既然能传出来，就表示其中一定暗含了一些东西在里面。”
　　“原来是这样啊！禹大哥，你懂得真多！”程冰真心实意夸道。
　　在天黑之前，禹辰寒两人扛着大包小包，返回了神下村。
　　“大兄弟，你们怎么这么晚才上来？”妇人早就等得望眼欲穿了。“村子里要买的东西，都登记好了，就等着你们了呢！”
　　“大娘，还真不好意思。就是我山下的弟兄跟我发生了点争执，他们想早点离开，可我这不是答应你们了嘛，做人总要讲诚信不是！”
　　“他们为啥想早点离开？”妇人凑近禹辰寒身前，直勾勾的问。
　　“嗨，这不是，我们来之前经过城镇，听到你们村有些不好的传闻，他们忌讳。”
　　“是哪群王八蛋！竟然敢乱传消息……”眼见妇人就要叉腰高声骂人了，村长发声道：“你乱叫什么？还不赶快把买东西的那些人叫过来？难不成你帮她们挑？”
　　妇人张了张嘴，把即将脱口的话咽了回去，不甘不愿的出门叫人来买东西了。
　　禹辰寒把所有包袱都打开，里面有瓶瓶罐罐的盐、醋等调料，还有一些质量一般的发绳、头花，甚至剪子、拨浪鼓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
　　很快一群人就热热闹闹的挤了进来。
　　“挤什么，都有！”
　　一群妇人、小姑子跟小娘子看到东西后全部挤了上来，推推搡搡的，生怕自己晚了就买不到心仪的东西了。
　　禹辰寒数了数，有一二十个人，这么大的村子，应该不止这点女人。
　　“大叔，你们村子要买东西的人都来了吗？”禹辰寒找到杵在一边的村子，试探着问：“要不都叫过来，买完了我们也好早点离开。”
　　“行！我去问问。”村子很干脆的答应下来。
　　有问题！村长不愿意他们晚上待在村子里！不然这个时辰了，一般都会开口留客。看来神下村的事情，比外面传言的还要严重。
　　禹辰寒摸了摸下巴，开始挤进女人堆里，借着讨价还价的时候乘机把话题引向了神下村来。
　　程冰目瞪口呆的看着村子里的女人毫无知觉的被禹辰寒套话。
　　禹大哥太厉害了！程冰心里反复冒出这句话。
　　不多久，又一群女人挤了进来，原本就站不下的屋子更热闹了，程冰听着耳边的叽叽喳喳声，觉得头晕。
　　这时，衣袖传来一股拉扯，程冰转头一看，是村长家的小子。
　　小子张口，无声的说出去。
　　程冰看了看忙得不亦乐乎的禹辰寒，跟上小子。
　　“你不是说你们是来查案子的吗？为什么……”一出门，小子就着急的问程冰：“为什么还真有货物拿到村子里来卖？”
　　“你别急，这不是你们村子里的大人都不愿意说，我们总不能大大咧咧的说我们就是来查案子的吧。万一背后之人发现了，对你们村子不利，怎么办？”
　　“可天就要黑了！”小子似乎有什么顾忌的，欲言又止。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对了，你们村子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等下我们假装离开村子，等半夜你要是发现屋外有白影的话，你就用这个。”程冰掏出一个信号弹塞给小子。“你把这个一拉，往天上一抛，我们就能看见。”
　　“你要我帮你们？”小子又害怕又兴奋，拿着信号弹看个不停。
　　“要是觉得有危险，你也可以拉开。”
　　“嗯嗯，”小子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兴奋，“我知道离村子不远的山上有个山洞，村子里一般人很少过去，据说以前闹过鬼。我指给你看！”
　　弄清楚方位后，程冰开口问道：“你姐怎么不出门啊？我们货物里有很多漂亮的发绳头花，你姐不买一朵吗？”
　　“呃……我姐她，她身体不好，我娘不让她出门！”一提到姐姐，小子的脸色变了变，不太自然。
　　程冰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随意提了句。
　　小子说的山洞，程冰二人很快就找到。
　　“咦？”禹辰寒踏进山洞没几步，就对山洞的摆设升起了一丝疑惑。
　　山洞的进口距离大约就有十来丈，进来没几步，就可以看到土墙上有各种符号，很像是道观里驱邪的符箓。再来到洞中，竟然在角落里堆放了好几个结了蜘蛛网的雕塑，雕塑绘着道家服饰，但面目狰狞，一看就让人心生恐惧。
　　“禹大哥，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深深的！”程冰摸着手臂，明明洞口的温度还很高，一进来温度就急速下降。
　　“你不看雕塑就行了！”虽然心里面有疑惑，但禹辰寒并不想说出来吓程冰。“先生个火，吃点东西，等夜深了我们再出去，看看村子里是不是真有鬼。要是没有，我们就去山上找找。”
　　坐在火堆旁，程冰吃着香喷喷的烤鸡蛋，边嚼边问：“禹大哥，为什么城里谣传神下村做了恶事，惹恼了神灵，神灵降下诅咒惩罚他们？就连外来的货郎都在村子附近死了三个。可我看他们不像是知道货郎死在附近的样子啊！”
　　禹辰寒的眼珠子朝身后瞥了瞥，语气自然：“谁知道呢，也许是城里的人嫉妒神下村靠着山，轻轻松松就可以混碗饭吃吧。”
　　“可是，村子家那小子跟我说事情发生是在半个月前，可外面传言半年前神下村就有古怪了。”这点就是程冰想不通的，半年跟半个月，应该很容易区分吧。为什么神下村的所有人都以为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呢？
　　禹辰寒也想到了自己在一群娘子口中套出的话，他们的确个个认为都是半个月前发生的事。除了死了的癞子，明明死了却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的桂花，还有进山采药中午没及时回来的几名村民失踪不见了。
　　更重要的是，桂花随后就不见了，她的家人连坟墓那都找了，可坟墓根本不像被挖过，还是旧模样。
　　疑点重重！看来得找个了解情况的人问问话。
　　“后面那位朋友，还要躲吗？”禹辰寒看向雕塑，嘴角上扬：“你的衣摆露出来了！”
　　躲在雕塑后的女子一惊，急忙把衣摆扯回去。
　　“你再不出来，我们就过去了！”
　　听到禹辰寒的话，女子知道自己是躲不了了，硬着头皮从雕塑后面钻出去。
　　“我……”女子局促的站在禹辰寒二人面前，低着头。
　　“你的脸？”程冰抬头不小心看到女子的脸，指着女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