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易老，我不死》桐下拾秋

39、第 39 章

　　马车在小路上不紧不慢的行驶了三天，在马车上干粮终于见了底，禹辰寒决定就近找个村庄，去村子里买些干粮。
　　“我去！”程冰自告奋斗。这三天一直呆在马车上，他都快发霉了。虽然禹大哥说的江湖经历很精彩、很激动人心，可再好听的故事听多了，也就没意思了。
　　“行，我俩去。莫小爷，你就在马车上照看阿玲。”
　　莫应悔点点头，表示同意。
　　俩人走后，莫应悔把阿玲扶上马车，让阿玲在马车上躺着休息一会儿。
　　看着阿玲呆呆木木的，对外界的反应一点也没有，不知为何，莫应悔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沿着蜿蜒的小径，走了大约两里路左右，禹辰寒终于看到了坐落在半山腰上的村落。
　　此时正值晌午，炙热的阳光洒落大地，田地中找不到一个人影。
　　“禹大哥，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安静了？”这几日赶路，经常在大中午的看见有人在田地里忙活。
　　走到村口，村子里也没瞧见人影。
　　禹辰寒羽扇抵着下巴，眼睛四处扫视。
　　有点意思啊！空村子？不像！
　　禹辰寒边走边打量，从村头走到村尾，家家户户里都有人，但是他们像是在恐惧着什么，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禹大哥，这是什么情况？”程冰也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
　　“走，去村头最敞亮的那间屋子。”
　　返回村口，禹辰寒敲响了整个村子最大、成色也是最好的一间屋子的院门。
　　“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路过的，想要进村子买些干粮，顺便讨口水喝。”
　　连续敲了三次门、问了三次后，终于有个不大的小伙子把屋子的门打开一条门缝，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院子外的禹辰寒两人。
　　“你们是谁？”
　　“我们是路过此地，去洛阳行商的商人。”
　　“你们是商人？”一个中年妇女挤开门后的儿子，急急忙忙把门打开，小跑出来问：“你们是卖什么的？盐巴有吗？针线呢？老娘的针都断了半个月了，该死的货郎一直不来，害得老娘衣服破了都没针补！”
　　禹辰寒看着夫人急切的眼神，一时语塞。“那个，因为上山的路太窄了，我们的马车停在山下。不如大娘你跟我们下去？东西随便你挑，价格保证实惠！”
　　一听下山，夫人连连后退，脸上全是慌张。“下山？这个……你看，这大晌午的，日头毒，下山就不必了。大兄弟，麻烦你，你把货物拿上来。放心，只要是常用的东西，大娘保证全给你买了！”
　　“真的！我们村好久没来货郎了，离城里又远，大家都很缺东西呢！”
　　“娘！”跟出来的小子扯了扯夫人的衣服，喊了句。
　　“这……”禹辰寒犹豫了一会儿。
　　“别啊，大兄弟，大娘没骗你！你别瞧咱们村子小，可家家户户都有钱呢！看到身后这大山没？咱村每家都有人上山采药，再把草药卖给路过行商的药材商。”见禹辰寒迟疑，以为禹辰寒怕他们没钱买东西，妇人急忙开口。
　　禹辰寒跟程冰对视一眼，禹辰寒开口道：“要不大娘，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呢，先召集大伙儿，商量一下看看需要哪些东西，需要多少。虽然你这路不远，但我们要是把东西都搬上来，也费劲不是！我山下还有几个兄弟，大半天的没喝水吃东西了，就麻烦大娘你先给我们做点干粮、打点水？放心，按市价给！”
　　“行！”妇人一见禹辰寒答应把货物带上来，很是干脆的拍了拍大胸脯。然后一推身旁的小子，“去，叫你姐去厨房，做二十块大饼，再把咱家攒下的鸡蛋，煮十个……”
　　“十个太少，大娘，三十个，两文钱一个！”
　　妇人一听价格，眼睛一亮，就是去县城里卖，也就是三文钱两个的价。
　　“听到没有？还不快去！”
　　小子看了禹辰寒一眼，禹辰寒面带微笑，很是无害。再看看程冰，程冰一言不发，板着张脸，看上去也不像是坏人。
　　“大兄弟，你们进来坐！这大热天的，坐树下凉快！”妇人热心的把禹辰寒二人迎进院子。
　　禹辰寒假装不在意的问：“大娘，你们村子怎么回事啊？我一进来一个人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村呢！”
　　“鬼”字一出口，妇人脸色顿时变了，她干巴巴的开口：“怎么，怎么会呢！只是我们这啊，大家不爱串门子，大中午的都在家歇息呢！”
　　“这样啊，害我之前吓一跳呢。大娘，你们家几口人啊？这么大的屋子，看上去挺宽敞的啊！”
　　“我们家啊，就四口。他爷奶去得早，分家后我跟我家老头子花了大半生功夫才起了这座屋子。”
　　“那大爷挺厉害的啊！”
　　“那可不是！老头子还是咱们村的村长呢！”妇人朝禹辰寒显摆道。
　　“真的？那大娘你眼光真好！”
　　“那可不是！”妇人亲自从屋里舀了水给禹辰寒、程冰喝，还把禹辰寒拿出来的大葫芦也灌满了水。
　　禹辰寒把院子打量了一番，问：“大爷不在家吗？”
　　“嗨，还不是村尾那家子，说了中午不要去后山，他们还是偷偷跑去后山，这不，从山上摔下来，腿都摔坏了，流了一地的血。”
　　“看大夫了吗？”
　　“看啥大夫哟！咱这地儿，哪有大夫来！自己都是采药的，搓点药叶子，堵住伤口，不流血就行了！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收不收他！”
　　“大娘，实不相瞒，我爹就是一名大夫，我呢，也略懂医书，要不大娘你带我去看看？”
　　“你？”妇人怀疑的看着禹辰寒。
　　“这不，大娘，你说我要是不知道有人受伤，我也不会说这话不是！这要是知道有人受了伤，还没大夫治，我不去看看，要是我爹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说完，禹辰寒做可怜状，
　　“大娘，你是不知道，打小我爹就希望我跟他学医，我呢，也愿意学。可我爹，他见不得有人看了病买不起药材，于是今天送几服药，明天送几服药，送来送去，这不家里就揭不开锅了。我娘气急了，要回娘家，我总不可能看着我家就散了吧。于是我就跟我娘说，我去行商，保证饿不着我娘！”
　　“所以啊，你别担心，太难的病我看不了，普通的跌打损伤对我来说，就是小事一碟！”
　　“禹大哥……”程冰拉了拉禹辰寒的袖子，再说下去他都要脸红了。
　　“真的啊？”妇人听的一愣一愣的，抹抹眼泪，说道：“你也别怪你娘，她也是想跟你爹过日子的。”
　　“怎会呢！她可是我娘，怪谁也怪不到她身上去！大娘，你带我去村尾那家去看看，我这兄弟留下来等你闺女做好饼带下去给我其他兄弟吃！”
　　“行！”
　　临走之际，禹辰寒附耳小声对程冰道：“你去找刚刚那个小孩套几句话，就说我们是官府派来查案的。”
　　说完，禹辰寒朝屋子潇洒的挥了挥手，跟着妇人离开。
　　什么情况？程冰摸摸后脑勺，虽然想不通，但禹大哥交代的事要完成。
　　“小孩，你过来。”程冰朝门后的小子挥手。
　　“作甚？”小子的眼睛没离开过程冰，全身紧绷，随着程冰走近，越来越紧张。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
　　“坏人的脸上可没有刻字，说他是坏人！”
　　“……”程冰觉得他可能应付不过来。
　　“那个，你们村子……”程冰隔着木板，见小子一脸警惕的瞪着自己，干脆心一横，“你真的不用害怕，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帮我们？”小子用怀疑的眼睛看着程冰。
　　“对！”程冰点头道：“刚刚那人，是我的顶头上司，是个大官，专门查案子的！”
　　“查案子？”小子拔高了声音。
　　“嘘，小声点！”程冰赶紧去捂小子的嘴，生怕被屋子里另一个人听见，出来戳穿他。
　　“你们查什么案子？为什么到我们村来？”小子低声问道。
　　“这不是城里到处都在传你们村的怪事，所有老大人派我们出来瞧瞧。”
　　“真的？”
　　“当然了！不然我们干嘛跑到你们村来？”唔，他记得禹大哥在说以前的故事的时候，有冒充过官府的说辞。“你们村最近发生的事啊，大老爷觉得要是不赶快调查清楚，传得沸沸扬扬导致以后都没人来你们村收药材了，官府岂不是收不上税来！”
　　一听程冰这样说，小子顿时信了。要是与官府无害，他们才不会管这些事呢！这是山上村民所有的认知！
　　见小子信了，程冰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具体情况了吗？放心，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是不会告诉别人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
　　也方便你冒功领赏银吧！小子隐晦的看了程冰一眼，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进过城听过说书的人！说书的故事里不是说了，当官的没几个好人，大官欺负小官，抢小官的功劳。小官欺负百姓，抢百姓的功劳！
　　程冰可不知道小子心里在想啥，见小子愿意开口，顿时高兴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事吧，我也说不清。就是一个月前，村子里的癞子，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从山上跑回来后，就疯了。他还一直嚷嚷，说山上有鬼！”
　　说到这，小子左右瞧了瞧，觉得隔着门板不好说，就把程冰迎了进去，见程冰看着厨房，小子低声道：“放心，我们小点声，我阿姊听不见。”
　　“后来呢？”
　　“后来，癞子没过几天就死了。十天前，我爹进山采药回来，直说感觉山上不对劲，去问了几个叔伯，他们也说在山上总感觉有人在后面盯着自己。当天下午，我爹就带着村子里的几个好手，进山去查看。”
　　“查看到什么了？”
　　“没有！”小子摇了摇头，“他们在常去采药的地方都转了，什么也没发现。但是，”小子的神色变得有些恐慌，“从那天开始，村子里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有几家都说那天晚上出门放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鬼。开始大家还以为是眼花，结果后来每天晚上都有人看见。”
　　“可这跟你们中午躲起来有关系吗？”
　　“当然有！五天前，我三婶家门口站着一个白衣女子，三婶问她话，她也不出声，后来三叔见她堵在门口不走，火了，抡起扁担要去打她，结果她的力气比我三叔还打，一巴掌扇过去就把我三叔打蒙了。”说到这，小子瑟缩了一下，仿佛他就在当场看到了那恐怖的场面。
　　“这一般情况下，女子的力气比男子小，可也不排除有力气非常大的女子啊！”
　　见程冰这么蠢，小子很肯定对方就是官府的人。
　　“要是这样大家才不会怕呢！她一巴掌，把我三叔打得跌了好几个踉跄，最关键的是她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了，她……她……”小子哆嗦了好几下，才说了出来：“她是我桂花姐，死了半个月了，都埋到山上去了！”
　　死而复生？
　　“桂花姐下葬的时候，因为没有嫁人，所以是我三叔家埋出去。我娘还去给桂花姐穿过衣裳，我娘说桂花姐一直想要件花布做的裙子，但活着的时候三婶不愿意给她做，她死后我三婶哭着给她做了件花裙子，让我阿娘给她穿上……”
　　小子哆里哆嗦的说了很多，程冰在心里思忖了一番。
　　总的说来就是，是十五天前，村里癞子从山里跑回来，疯了，还说见到鬼了。十天前村长觉得上山采药有人在背后盯着，就叫了几个人山上查看，没有任何发现。但那天晚上开始，就有村民看见村子里有白衣女鬼。直到五天前，一个死去半月的女子换了身白色衣服回到自己家门口，打伤父亲后跑得无影无踪，然后每天中午都有外出的村民失踪，所以害怕的村民们不敢中午出门，全部缩在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