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72、尾声（一）

　　说是这样说，傅雁北还是为此积极奔走了一番。先去找了娄思贤，娄思贤对于他主动来找，十分惊喜，但对于他所问的事，也爱莫能助。

　　“能说的，上次已经与你说过，不若傅兄劝他们归顺朝廷，将名下犯忌讳的产业悉数上交，约束门人，共同抗击戎狄，说不定也是门派的转机。”

　　之后，傅雁北又通过叶问天，找到楚济。

　　“江湖之中不乏胸怀天下之人，朝廷将他们关押起来，实为不妥。有实力的人都心高气傲，用计谋将他们擒拿，若再刑罚加身，他们必然不服，万一拧起来，岂不是白白损失人才？这些人大多武功高强，若能潜心对抗戎狄，想必也是边关百姓之福啊。”

　　傅雁北的话不无道理，楚济了解事情原委之后，也答应劝告陛下，给与武林中人相应的尊重。
　　做完这些，他便坐在客栈中等消息。

　　两日后，叶问天告诉他，陛下答应给江湖中人一个商谈的机会，负责此事的是一向处事公道的左相。

　　傅雁北不知道具体过程，但商谈之后的第二天，驻守在清虚观外的官兵便悉数撤离，想来双方已经达成一致，结果还不坏。

　　与此同时，京城开始热闹起来，戎狄六王子即将入京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朝廷为此事严格布防，京城的气氛为之一变，风雨欲来，喧嚣中带着浮躁。

　　一场春雨，绵绵柔柔拂过大地，万物生发。仿佛一夜之间，河岸的绿柳萌出新芽，山野的繁花次第绽放，天地换了新颜，带着蓬勃的朝气。

　　“雁哥，我想快些回去。”

　　自从拿到巫神令，商颂心里便一直挂念着十万大山，见京城诸事已尘埃落定，便提出离开。

　　傅雁北自然答应。

　　戎狄六王子入京，以及边境外患，自有朝廷解决。他如今只是一介闲散武夫，天地之大，自然任他畅游。

　　得知他要离京，叶问天劝他：“如今，朝廷对江湖中人大开方便之门，傅大哥何不趁此机会入朝，他日建功立业，造福百姓，不枉来世间一遭。”

　　傅雁北摆手：“算了，我还是习惯闲散度日，朝廷中的是是非非，我可应付不来。”其实，是懒得应付。

　　这段时间，他已经使出了毕生的交际本领，心里累得慌，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缓缓，过些清净日子。

　　“你有何打算？”商颂问叶问天。

　　“我打算留在京城，”叶问天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京城人文荟萃，大儒云集，我如今在顾大儒那里受教，等学成之后，便想试试科举一途。”

　　看到人家金榜题名，他心中艳羡不已。在武学上，他跟着父亲学了个半吊子，算是二流水平，医学上半点天赋没有，唯有读书上还算有些天分，总算聊以自*慰。

　　“人各有志，等你学成，便是文武双全，前程可期的精英人才。那便祝你早登金科，得偿所愿。”傅雁北鼓励了他几句，便和商颂驾着马车，慢慢悠悠驶离了京城。

　　行驶在官道上，商颂坐在傅雁北旁边，偷偷打量着他。

　　傅雁北冲他挑眉，依然悠哉地驾驶着马车，并不开口。

　　商颂抓耳挠腮，终于主动坦白：“雁哥，我错了。”

　　“哪里错了？”傅雁北老神在在。

　　“我不该瞒着你。”

　　这几天，雁哥总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他，商颂是心思粗浅的人，但也不傻，何况心中还存了一件事，正心虚。

　　“上次在闲云山庄，我听到高澜和罗睺交谈时，说了会在清虚观设下陷阱，本来想事后告诉你的，可是你被高澜骗着立下重誓，不得插手清虚观之事，我怕你为难，所以就没说。”

　　这件事，他放在心里好几天，当日叶问天告诉他们，宋阁主他们全部被抓，他就感觉大事不好。

　　只是，当时雁哥忙着为他们四处奔走，他找不到时间解释。如今，事情已经过去，雁哥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吧？

　　商颂不确定地看向雁哥，打量着他的表情。

　　傅雁北早就想通了这件事，一直没找到机会教训他，如今看到他如此乖觉小心翼翼的模样，严厉的话又说不出口。

　　“下回不可如此。”不轻不重地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略施薄惩。

　　商颂捂着发红的脑门，连连点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疼吗？过来我看看。”傅雁北见他脑门红了一块，又觉得刚刚出手太重，腾出一只手给他揉了揉。

　　“雁哥，你不生气了吧？”商颂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忽闪着。

　　“你是为我考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只是下回不可自作主张，知道吗？”傅雁北好好给他说了一通道理，事有轻重，隐瞒绝对不可取，容易误了大事。

　　“我知道了。”商颂恢复精神，十分配合地郑重点头。

　　傅雁北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真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商颂不好意思地转开脸。

　　傅雁北看着他红得像软玉的耳朵，心中发笑，嘴上说：“是，阿颂早就长大了。”

　　两人笑笑闹闹着，一路往东。路过云州，还是没找到燕三娘，一打听，知道燕三娘的人还不少，路边一名茶馆的伙计神神秘秘地告诉他们：“燕女侠跟着相好的走了。”

　　“相好的？”

　　“不错，长得还不错，年前那阵子，经常对着燕女侠献殷勤，整条街的人都知道。”

　　“去了哪里？”

　　“这就不知道了。”茶馆伙计摇头。

　　旁边卖瓜的大嫂插话：“那位大爷姓孟，有一回，我听见燕女侠喊他孟大哥。”

　　这下，傅雁北放了心，商颂也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真是可喜可贺。”

　　得知好友都安好，傅雁北再无牵挂，继续驾着马车前行，又过了十几天，终于回到九幽山。

　　离开时，九幽山还笼罩在万物萧条的寒意之中，归来时，九幽山已是漫山遍野的绿意生机，让人见之心生愉悦。

　　得到消息，圣姑和大长老率领着所有弟子前来迎接，在半道碰上，几个月不见，大伙儿依然惦记着他们。

　　圣姑期待地看着他们：“教主，天魔令找回来了？”

　　傅雁北不动声色：“稍后再说。”

　　这就是说，没找到？

　　众人也谈不上失望，其实也没有报多大希望，毕竟这么多年了，要是好找，他们早就找到了。

　　回到天龙殿，发觉变化不小，大伙一个个看起来神采奕奕，走路带风。尤其是凤凰峰的女弟子们，大多不再戴面纱，看来，他上次说的话还是有点作用。

　　最忙碌的要数执事堂，弟子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来时都带着大包小包，带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晾晒的药材，有自酿的好酒，有织好的布匹，还有去年硝制好的皮革……

　　执事堂的长老向他汇报了这几个月的成果：“如今，弟子们在山下闹市中建立了据点，每日派人值守，贩卖些特产，虽有些波折，好在一切顺利。”

　　问及弟子们在山下有没有胡作非为，赫连翼一挥手：“教主放心，我们戒律堂的律条可不是摆设，但凡有触犯的，我们决不轻饶。刚开始，狠狠罚了一批不长耳朵的家伙，最近这半个月，一个个都老实着呢。”

　　傅雁北看向甄四娘，她也点头：“不错，弟子们都还算服管教，这段时间多亏了赫连长老威慑教众，还是教主慧眼识人。”

　　“大伙都辛苦了……”傅雁北首先表扬了大家吃苦耐劳、齐心建设门派的精神，接着，把这一次在京城的所见所闻与大家分享，意在警示众人，“如今，各大门派已与朝廷和解，你们在外行走，遇上朝廷中人，一定要以礼相待，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散漫。”

　　想了想，他又不放心地吩咐甄四娘：“你和赫连翼最近几日，研究一下大庆律典，一条条务必让教众知晓，每个月考核，通过的人才能下山。”

　　要想让大伙遵纪守法，首先要懂法，要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长此以往，他相信九幽山众人必定能循规蹈矩，洗脱魔教恶名。

　　晚上，傅雁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他一动，商颂就醒了，好不容易再度入睡，他又一动，商颂又醒了。

　　“雁哥，你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商颂忍不了，终于坐起来，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

　　傅雁北心里确实存了一件事，难以决断，他问商颂：“阿颂，你说，我们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天魔令已经找到了？”

　　商颂打了个哈欠：“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眼下，九幽山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若是真用天魔令进入密室，拿出封存的武功秘籍，大家还能安分守己吗？”

　　万劫当初既然选择封存那些秘籍，肯定有其道理，若再度让这些秘籍现世，会不会激发某些人的野心？

　　“可是我们找到天魔令的事，也不是秘密，万一将来传开，大家会怎么想？”

　　商颂的担心不无道理。

　　隔天早上，傅雁北喊来圣姑和大长老，首先将天魔令找到的消息告诉他们，接着又将自己的顾虑说出。

　　圣姑和大长老兴奋不已，直说：“我们不对外公布，选择可信之人传授秘籍便是。”他们主要是不忍心看到那么多绝世秘籍就此封存，不见天日。

　　能一代代传承下去，便不枉费前教主的绝代天资和一番心血。虽然他本人并不在意。

　　傅雁北被他们说服了。

　　当天晚上，他便持半块天魔令，来到封存秘籍的那间密室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