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73、尾声（二）

　　密室位于天龙殿底下，设计精巧，机关重重。

　　圣姑带领着他们穿过重重密道，来到一堵石壁前，按下机关，石壁轰隆隆缓缓上升，开出一条通道。

　　一起进来的只有圣姑、成无识、商颂和傅雁北四人。

　　“那便是封存秘籍的那间密室。”成无识指着通道尽头的一间石室。

　　“我们一起进去吧。”傅雁北手持玉佩，来到石室前。

　　石室没有门，站在外面，可以看见里头散乱的竹简布帛。

　　“这……进不去吗？”傅雁北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圣姑和成无识齐齐点头。

　　“很神奇吧，明明眼睛看得见，就是进不去。”圣姑慨叹。

　　傅雁北举起天魔令，慢慢将手伸向石室内。天魔令仿佛触碰到一层光膜，绵柔坚韧，僵持片刻，天魔令忽然流转着一层淡金色的莹光，石室门口的无形光膜一闪，如火花四散裂开。

　　圣姑和成无识正凝神看着，见此情景，大喜过望。

　　“如何？”

　　“成了！”

　　他们连忙走过来，伸出手，相碰又不敢碰。

　　傅雁北伸出双手在门口晃了晃，没有遇到任何阻塞感：“应该可以了。”

　　说完，他便当先跨步，顺利走进石室。

　　商颂紧随其后，进去后打量着四周，看见地上的书籍，便弯腰捡起来，翻开一看，扉页上写着“龙象神功”，又捡起一本，上头写着“无相剑典”。

　　成无识和圣姑见他们都顺利进去，瞪大眼睛，如同梦游般走进密室，彼此对视着，喜不自胜。

　　圣姑激动地深呼吸：“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些秘籍重现天日！”

　　成无识抖着手，捡起地上的《金刚指》、《伏魔九式》、《罗汉拳》……他已经完全忘了言语，高兴得快疯了，只能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声。

　　傅雁北将所有书籍整理了一下，大约有上百本。当然，他分门别类之后，发现大部分都是万劫的心得，有关于佛法的感悟，有关于“先天之境”的猜想，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番邦语言所书写的经文，当然，还有万劫的翻译，以及他的评语。

　　真正的武功秘籍不到二十本，但每一本都堪称经典，放在江湖中，都是引人争夺的至宝。

　　“你们整理出一间密室，专门用来安放这些典籍。但凡表现杰出的弟子，都可以进来阅览。”傅雁北对圣姑和成无识说，“这间密室就取名为‘藏书室’，以后，鼓励弟子多多收集典籍，无论是何种类，只要与人有益，便可放进去。等到书籍多了，我们便建一所‘藏书阁’。门派要发展壮大，弟子们一定不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要让他们多多领悟前人的思想精华，这才有可能成为宗师大家。”

　　圣姑和成无识自然恭敬应承，风风火火地便去收拾出一件密室，将这些书籍分门别类，整整齐齐摆放好。

　　这些武功秘籍是真的很好，商颂看完一本，放下书的同时，陷入沉思。

　　晚上，两人亲热时，傅雁北发现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捉住他的手，停下来问：“阿颂，你在想什么呢，嗯？”

　　他的气息喷在阿颂的颈侧，阿颂依恋地往他脸上蹭了蹭，手上挣了挣，傅雁北便松了手。

　　“雁哥……”商颂抱着他的脖子，期期艾艾地说，“我想，把秘籍带一些回巫族，可以吗？”

　　傅雁北轻轻一笑，在他鼻尖亲了一口：“我当是什么事，当然可以，你想带多少就带多少。”

　　商颂眼睛一亮，风华绝代，灯光下，看得傅雁北心头一颤，两人本就保持着最亲密的姿势，此刻无需多说，肢体越发疯狂的纠缠，替代了一切语言。

　　事后，傅雁北将他抓进怀里，咬了咬他的肩膀：“往后不可在这种时候想东想西，嗯？”害他还以为自己雄风不再，不能让他满意。

　　“这种时候是什么时候？”商颂眼中忽闪着笑意，故作无辜地调笑。

　　傅雁北盯了他一眼，严肃地说：“看来用语言表述还是不够清楚，得换种方式才行。”说完，把他按趴在床上，郑重其事地用身体来回答他。

　　在九幽山待了半个月后，两人又开始出发，这次的目的地便是：十万大山。

　　他们相识的地方。

　　正好春光明媚，从北往南，百种风俗，千种风景，他们一路赏一路行。

　　走到十万大山边界，看到那座熟悉的小山村，他们决定故地重游。

　　村长热情地招待了他们。喝着正宗的“醉春风”，听村长说说这一年来的收成，别有一番悠闲趣味。

　　商颂这一回倒是没和顽童们争夺玩具，反而带了很多外面的新鲜玩意回来，十分大方地和小屁孩们分享。

　　拨浪鼓，小风车，陶响球，捏糖人……

　　其中，捏糖人受到了小孩们一致的欢迎，可惜就只带了三个，大家分着吃完了，还依依不舍地绕着商颂转。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孩，还记得商颂，好奇地问：“你的毛猴呢？”

　　商颂也有点思念阿焰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没见到它，不知道它跟着韩玉铃过得好不好。等有空了，再去向韩玉铃讨回来。（当然，他注定讨不回来了。）

　　临走前，他又跟在村长身后，重新向他请教了酿酒的各种注意事项。之前，他做的酒曲全都做坏了，主要是没时间照看。

　　“一定要仔细，第一批酒曲要做好，后面再做就省事了，摘些辣蓼草，轻易便可得。”村长大方地跟他分享了各种酿酒的诀窍，末了又叮嘱道，“水是关键，最好选清甜的山泉水，别的水做出来没这么地道。”

　　商颂连连点头，回车上便将这些要点写在纸上。傅雁北见他这么郑重其事，心中感动。他这么认真，除了对这些有一份兴趣，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喜欢喝酒。这份始终如一的赤诚，令他窝心。

　　马车不能进山，他们便寄存在村长家。

　　打包了行礼，两人便匆匆踏进了十万大山。

　　穿行大半个月，两人便看见了巫族聚居的村寨。

　　说起来，这还是商颂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族人居住的地方，当然幼时不算。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表述。

　　如今的他，对于这些情绪不再感到无措而极力逃避。

　　商庾听到消息，几乎是飞一般地冲下山，看见商颂，他呆在那里。

　　“阿兄。”商颂主动喊了他，对他展露了一个微笑。

　　商庾听到这声称呼，热泪唰的滚落，一把将弟弟抱住，拍了拍他的后背：“阿颂，你可算回来了！”

　　这么多年，他终于能听到弟弟这么亲热地喊他，毫无芥蒂地与他亲近。商庾感激地看向傅雁北：“多谢！多谢你将阿颂照顾得这么好！”

　　大巫欣慰地看着他们，将他们领进百巫堂，问及这一年来的经历。

　　傅雁北自然是从头说起，商颂偶尔补充，最后说到顺利找到巫神令，大巫激动地站起来：“当真？”

　　商颂将巫神令从脖子上取下，递给大巫。

　　大巫颤抖着手，老泪纵横：“巫神……保佑！”他看向傅雁北，“老夫失态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想起当日的承诺，大巫十分真诚地说：“当初说好，你若替我们找回巫神令，我们会答应你任何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

　　傅雁北看了商颂一眼，笑道：“我只想要阿颂，别无所求。”

　　大巫目瞪口呆：“这……”

　　商庾掏了掏耳朵，对傅雁北说：“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此生，得阿颂一知心人，我别无所求。”傅雁北委婉地说。

　　大巫和商庾面面相觑。

　　一定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大巫想。

　　一定是我想多了。商庾想。

　　“傅公子的意思是……抱歉，我不太明白。”商庾不好意思地说。

　　“雁哥的意思是，不求你们回报，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商颂不知道他们在纠结什么，直接替傅雁北开口。

　　商庾瞠目，张嘴欲言又止。

　　接下来，两人居住在百巫堂，同吃同睡，丝毫没有避讳大巫和商庾的意思。

　　反而是商庾，现在一碰到两个人，立刻转身，有时避之不及，僵硬地侧着头，假装在欣赏风景。

　　等到商颂将所有的武功秘籍交给大巫时，商庾坐在一旁眼神复杂，吞吞吐吐地问：“阿颂，你和傅公子……”

　　“我们两情相悦。”

　　噗！

　　大巫一口茶水喷出来。

　　商庾郁闷不已，艰难地说：“……会不会弄错了？阿颂，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村里也有许多漂亮姑娘，你要不要处处看？”

　　商颂坚定地拒绝：“不必了，我只心爱雁哥。”

　　商庾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难以理解，十分虚弱地垂首不语。

　　大巫轻咳一声，翻看着武功秘籍，本来只是掩饰自己的尴尬，可看着看着，不由得“咦”了一声，郑重起来，问商颂：“阿颂，这些秘籍是哪里来的？”

　　说到这些，商颂瞬间来了精神，将这些武功秘籍的来历一一道出：“……这些武功秘籍，中原少有人会，我特地带回来给你们，雁哥也同意了，他人真的很好。”最后，他还不忘替傅雁北说好话。兄长的态度，他都看在眼里，虽然不太担心，但还是希望双方能和谐相处。不然，他夹在中间会有点为难。

　　这一点大巫和商庾都是赞同的，唯一遗憾的是，商颂是个男孩，若是女孩，他们会举双手双脚，赞同他们喜结连理。

　　“那你们就当我是女孩好了。”商颂无所谓地说。

　　商庾看着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你们休想拆散我和雁哥，我们是拜了堂的，天地都同意了，你们不同意也没办法。”商颂试图让他们认清现实。

　　等商颂走后，大巫也劝商庾：“算了吧，想开点，就当你阿爸阿妈当初生的是个女儿，只是错投了男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说的是什么话？商庾凌乱不已，懒得辩驳，虚弱地说：“再让我缓缓。”

　　“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自古就有，并不稀奇。”大巫经历的事多，过了最初的适应期，对这段男男之情已经能淡然视之。

　　这期间，商庾一直没有再对此事发表看法。

　　等到傅雁北和商颂打算告辞时，他忽然把傅雁北叫到一间库房里，指着满屋子珠宝、皮草、药材之类的东西，又打开几个箱子，里头摆着亮澄澄的黄金。

　　“少巫这是何意？”傅雁北疑惑道。

　　“这是……嫁妆。”商庾想开了，不能让弟弟不明不白跟着傅雁北，“听说你们已经拜了天地，巫神令就当是你的聘礼，这些，”他指了指那些大大小小的箱子，“就是阿颂的嫁妆。不会让你吃亏。”

　　也不会让阿颂被人小瞧。

　　“这就不必了。”傅雁北理解了他的意思，“我们江湖儿女，没那么多礼节。我不会因为没有这些……嫁妆，就低看阿颂分毫。”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这是我的心意。”商庾固执地说。

　　“关键是……没法带啊。”傅雁北十分务实地说。

　　这一点商庾也考虑到了，淡定地说：“带一部分，花完了再回来拿。反正这些全是你们的，我给你们留着。”

　　这样，以后说不定还能常常看看阿颂。

　　“你这样……我们会不好意思回来的。”傅雁北如实相告，不然每次回来像是打秋风一样，那么猥琐的行为，他拒绝认领。

　　两人面面相觑，正僵持间，商颂从外面进来，四处看了看，捡了一小盒子黄金抱起来，拍了拍盒子：“我们就拿这么多，其他的不要。”十分干脆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事情就这样完美解决。

　　回程的路上，傅雁北忽然说：“我会想办法挣钱，你放心。”

　　商颂会心一笑：“雁哥，我也正有此意呢。你放心，我会织布，会酿酒，会弹琴，回去我们就盘个店面，做点小生意，以后，我还会学很多技能，养活我们两个，绝对没问题。”

　　傅雁北看了他一眼，低头思考，自己会做什么。

　　听说，衙门会悬赏抓各种为非作歹之人，江湖称之为“赏金猎人”，这似乎是个不错的职业。

　　或者，收两个富家子做徒弟，自然会有各种孝敬，衣食无忧，看起来也不错。

　　总之，未来有无限可能，两个人，可以把日子过得精彩又安乐。

　　厌倦了漂泊的生活，便回慈孝坊的宅子里。后院的桑树应该长成了，养些蚕子，纺纱织布。做些酒曲，自酿美酒，还可以试试果子酒，然后，赏着院子里的玉兰花，弹琴，或是搬个躺椅坐在树下看书，都是不错的消遣。

　　过够了清净的生活，便去九幽山看看，检查一下弟子们有没有为非作歹，领着大家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

　　太平无事的话，便驾着马车，达达前行，赏遍青山绿水，四时风光。

　　不负良辰美景，如花美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