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70、永安城（九）

　　罗睺用霹雳掌在江湖中屡屡犯下凶案，害得傅雁北含冤莫白，如今终于找到真凶，傅雁北自然不会放过他。

　　罗睺的武功确实高强，但比起傅雁北还略逊一筹。同样使用霹雳掌，罗睺使出的掌力后劲不足，不及傅雁北的刚猛。

　　两人对战半个时辰，罗睺逐渐落于下风。

　　他们打斗的动静不小，山庄内的护卫闻风而来。高澜身边那两名贴身高手到场后，傅雁北清醒过来。

　　双拳难敌四手，高澜的那两名手下武功高强，联手的威力他曾在侠客山庄领教过，足以与他打成平手，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再打下去只怕要吃亏。

　　傅雁北看了商颂一眼，一边应付罗睺的招式，一边后退。

　　商颂和他心有灵犀，当下运起轻功，往山庄外逃去。

　　高澜一愣，反应极快，喝道：“追！”

　　两名高手迅速紧随商颂身后追去。本以为手到擒来，没想到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习得一身浑厚的内功。轻功施展起来，根本不逊于他们这些顶尖高手。

　　高澜脸色难看，他刚刚在书房中与商颂对了几招，见他招式零散，只以为他实力平平，又见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根本没有多做提防。

　　如今，他们的计划被他听了去，只怕所有的布置都将功亏一篑。

　　傅雁北见商颂逃脱，便决定速战速决，一掌击退罗睺，转身去拦截追击商颂的两名高手。

　　他并不恋战，见商颂已然安全，痛快与他们打了一个回合，寻机撤退。

　　高澜见留不住他，索性将手下都喊回来，冲着傅雁北的背影喊道：“傅大侠请留步。”

　　傅雁北于半空中回头，落在一节高高的树枝上，看向高澜：“你有话说？”

　　“我见你也是心怀天下之人，如今戎狄虎视眈眈，朝廷欲收揽江湖势力，齐心对抗外患，想必傅大侠不会从中掣肘吧？”高澜的神情不复当日侠客山庄所见的随意，看起来严肃了几分。

　　“齐心对抗外患，我可以接受，但是，我不允许你肆意屠杀江湖人士的性命。”傅雁北对当日侠客山庄浓郁的血腥味记忆犹新，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不用些铁血手段，如何镇得住目无法纪的江湖中人？”高澜对此并不觉得有错，当然，他不打算就此事和他辩论是非，直接认真劝他，“如今正值紧要关头，还请傅大侠置身事外，不要插手清虚观之事。”

　　商颂还没来得及和他说这里头有陷阱，傅雁北直觉这事不简单，一时陷入深思，没有贸然答应。

　　高澜见他不说话，眉头紧锁，咬牙道：“我可以告诉你另外半块天魔令的下落，如何？”

　　傅雁北心中天人交战，高澜的态度太过反常，难道清虚观中还有什么玄机？为什么他不想自己插手这件事？

　　关于天魔令的谣言他已经散布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钓出那条鱼。若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实在可惜。

　　这时，罗睺忽然说：“你让人散布的谣言不会有用的，因为拥有天魔令的人，不会在意虚无缥缈的‘先天之境’，她根本不会武功。”

　　傅雁北大惊失色：“你如何知道这件事？”

　　“这几天我一直派人盯着你，自然知道你都做了什么。”罗睺自从在真味轩见到叶问天和商颂，便派人盯上了他们。

　　“在谁手上？”

　　高澜见他妥协，心情放松下来，微微一笑，说道：“你先发誓，你和商少侠都不得透露关于清虚观的任何事，若有违誓言，此生都不得善终！即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让你们付出代价！”说到后面，他语气中的狠厉霸道，一览无遗。

　　傅雁北沉默良久，忽然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他感觉此事太不寻常，难道阿颂刚刚听到了什么隐秘？

　　高澜知道自己刚刚不够沉着，已经让他起疑，转念一想，故作烦恼道：“眼下最大的事便是迎接戎狄六王子入京，京城各处都要加强戒备，难免顾及不到清虚观的防卫。我们不想江湖势力趁机将人救走，所以想让你们保守秘密，仅此而已。”

　　傅雁北一想，虽然这确实是个救人的良机，但也并不是绝无仅有，之后慢慢谋划，集众人之力，总能想到办法，便一口答应，并根据高澜所说，立下重誓。

　　高澜知道江湖中人一向看重誓言，见此便放了大半颗心，将持有天魔令之人的身份告诉了他：“天魔令在护国大长公主手上。”

　　傅雁北得到这个消息，对他拱手道谢，便从树枝上翩然飞走。

　　“他真能遵守承诺？”手下的人担心道。

　　“派人盯着他们，防止他们和江湖中人接触。”高澜吩咐下去，恼道，“若你们能将人留下，我何须出此下策？”

　　如今，只盼傅雁北是个言出必行的重诺之人。

　　离开闲云山庄，傅雁北在一处乱石堆后找到了商颂。他坐在地上，巴巴地看着大路。看见傅雁北，他眼睛一亮，跳出来挥手。

　　“雁哥，你怎么那么久才出来？我差点以为你被他们扣住了呢！”商颂真的打算去寻他的，因为担心自己会拖他后腿，才一直忍到现在。

　　“和他们谈了几句。”傅雁北抚了抚他头顶的乱发，一边往城里走一遍把刚刚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这么说，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那半块巫神令了？”商颂高兴极了，忽然想到刚刚在书房中偷听到的事，他迟疑起来。

　　两人往前走着，商颂忽然停下脚步，傅雁北疑惑地看向他。

　　商颂低着头，不知道该不该把听到的消息告诉雁哥。他若说了清虚观中有陷阱，雁哥会不会陷入两难之境？

　　他不在乎那些江湖中人的生死，可是雁哥在乎。

　　但在乎又有什么用？雁哥已经发了誓，说了，也只是徒添烦恼。

　　“怎么了，阿颂？”傅雁北见他低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事。”商颂摇摇头，“我在想……定国大长公主是什么人。”

　　“回去问问柳易，他应该知道。”傅雁北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清虚观所在的那座山，伫立良久。
　　他本来打算顺道去一趟清虚观，可是既然答应了高澜，那便遵守承诺好了。

　　“雁哥，你说，答应人家的事是不是一定要做到？”商颂留意到了他的眼神，小心地问他。

　　“当然。”傅雁北收回视线，看向阿颂。

　　“如果对方是坏人呢？”商颂又问。

　　傅雁北沉默半晌，说：“世上绝对的坏人是比较少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到的善恶可能截然相反。”

　　商颂似懂非懂：“那如何决定自己的言行？”

　　“当然是看自己的立场。”傅雁北垂眸，心中在问自己，到底站在什么立场。

　　“雁哥是什么立场？”商颂也问出了这句话。

　　傅雁北长叹一声：“世上最难的，就是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如今……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立场。”

　　商颂拧眉：“雁哥，你现在就像当初在侠客山庄看到的郑辙，他求全，所以两难。你如今，岂不是和当初的他一样吗？”

　　傅雁北心情沉重，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觉得这件事，不在于你该怎么办，而在于江湖各大门派和朝廷要怎么办。”

　　“你说得对。”傅雁北心头压力骤减，“我们先回去，此事还轮不上我们说话。”

　　无论怎么说，他都有站着说话不嫌腰疼的嫌疑。

　　关于定国大长公主，柳易知道的不少。

　　“她老人家年近古稀，乃是先帝的嫡亲妹妹，前朝末年，天下大乱之时，她身为女流之辈，领兵打仗，丝毫不输给男子，巾帼不让须眉，说的便是她老人家这般的人。”柳易对定国大长公主十分推崇，称赞有加，“要说如今的大庆王朝，谁的威望最高，资格最老，身份最贵，那便只有定国大长公主了。”

　　“可是，我听说她不会武功。”柳易一说，傅雁北想起市井之中，确实有这位长公主的传奇事迹，只是没想到她老人家还健在。

　　“她确实没学过武，但是她善谋略，领兵打仗，屡建奇功，军中无人不服。克敌制胜，可不一定要亲自上战场。”

　　傅雁北听完，思忖：“如今天魔令在她手中，我们如何取回？”

　　柳易也犯难：“强取豪夺肯定不行，要不，你还是登门求见，明明白白让她提条件吧。”

　　傅雁北和商颂对视一眼，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回到客栈，听伙计说起，才知道叶问天来找过他们好几回。这两天他们都没有回客栈，也没有和叶问天联络，不知道他那边又有什么情况。

　　傍晚时，叶问天又来客栈，终于见着了他们俩。

　　“你们去哪儿了？也不和我说一声，急得我差点去报官。”叶问天把他们俩抱怨一通，坐下喝杯茶的功夫，听傅雁北将这两日发生的事跟他简单说一遍。

　　“原来如此……”叶问天也只在金秋宴上见过娄思贤，对他没什么印象，“想不到他是朝廷的人，如今江湖中人应该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吧？都不用问，肯定是被骂得狗血淋头，比你当初惨得多。”叶问天这话勉强算是安慰傅雁北了。

　　说到高澜，叶问天又是一阵气闷：“我说怎么老见不着他人。我厚着脸皮去了两回承恩侯府，他家那个娘，皮笑肉不笑地把我全家问候了个遍，问得我浑身不得劲。没想到他人在闲云山庄，我看他们是存心不告诉我的，这一家子心眼忒坏！”

　　看得出来，这两天叶问天过得十分煎熬。

　　傅雁北简单安抚了他几句，便问他知不知道定国大长公主。

　　“定国大长公主？我知道啊，她家的小孙子叫蓝吉，我在顾大儒那里见过。”

　　叶问天的话让傅雁北松了口气，拱手道：“还请叶兄弟帮我们引荐一番，我们有事求见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