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64、永安城（三）

　　真味轩位于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乃是整个永安城最出名的酒楼，店内大厨做出的珍馐美味，就连宫里的贵人也有听闻。据说，皇帝陛下曾经微服私访，专门来真味轩吃饭。其受追捧的程度，可见一斑。

　　这段时间在京城，叶问天来光顾的次数不少，对里头的菜肴是万分推崇，便想让商颂也尝尝。

　　两人定了个雅间，点了几道名菜，要了甜饮，先好吃好喝满足口腹之欲，之后才有闲心续起话。

　　“没想到你们在九幽山还经历了那么精彩的事，可惜我早早到了京城，没能跟你们一起。”叶问天听到商颂说起九幽山上发生的事，遗憾自己不能亲历。

　　“你在京城肯定也有很多有趣的见闻吧？”商颂想起在客栈中听到的消息，“听说你帮左相家的小公子治好了病？”

　　“你说赵瑜啊，那小子不知在哪里吃错了东西，中了‘半步黄泉’，说起来，我没想到京城竟然还能见到这么稀有的毒药，刚巧我娘配的药丸当中就有这种毒的解药，就给他服了呗，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雁哥说，那神秘的‘大公子’，很可能是朝廷中人，你有没有什么发现？”商颂期待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叶问天大为意外，“怎么可能是朝廷中人？你们也没人跟我说啊。”

　　商颂失望地收回视线，喝了一口甜酒，叹口气：“我之前也不知道啊。雁哥和宋阁主说起当日在侠客山庄的见闻，宋阁主帮着分析，才想到这种可能，不然，人海茫茫，我们去哪里找他？”

　　叶问天好半天才从这个消息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脑中快速分析着，雅间中一时无人说话，一阵安静。

　　商颂低头继续吃菜，别说，这真味轩的菜是真的好吃，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呢。

　　“京城这么大，权贵如云，几乎各家都有一个‘大公子’，要找到人，可不简单呢。”叶问天没有头绪，只能发出一声感慨。

　　两人大眼瞪小眼，想不到计策。

　　“那你先留意着，等雁哥回来，咱们再商量。”

　　说完这件事，两人也吃饱了，便打算下楼结账。

　　叶问天脑中还在想着“大公子”的事，那天在侠客山庄，他被人捆绑着，匆匆见了他一面。虽说，当时情况紧急，他满心慌乱，但还是记住了大公子的长相，若他真在京城，碰上面，他定能认出来。

　　楼梯拐角处，他一时没留神，跟上楼的客人撞了个正着。

　　来人反应灵敏，身体后仰，他身后便是阶梯，他这样后仰，导致身体悬空，叶问天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抓他的衣襟，防止他摔下去。

　　可惜，此人并不领情，挡开他的手，同时身体悬空往左侧一闪，轻松避开。

　　身手敏捷，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让叶问天心下暗暗佩服，同时也松了口气。

　　“抱歉，是在下走神了。”他拱手道歉，目光落在对方脸上，一种熟悉感袭来，他神情一呆，凝神想，他肯定见过这人。

　　“无事。”此人神色淡漠，对他的凝视无动于衷，正要抬脚走开。

　　“等等——”叶问天喊住他。

　　这人回头，眼神平静如水。

　　“我……我们，是不是见过？”叶问天挠着脑袋，半天没想起来。

　　倒是商颂，记忆力一向不错，想起了这个人，提醒道：“徐州客栈，无名兄。”

　　“对！我想起来了！”他一拍手，惊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不就是在徐州客栈，和我同桌的那位无名兄吗？”

　　男人眼光微动，显然也想起了叶问天，但依然抿着唇，恪守沉默是金的准则。

　　“无名兄，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人海茫茫，我们萍水相逢，竟然还能再见，真是有缘！”叶问天十分热情地看着面瘫似的男人，怕他没想起来，又自我介绍道，“我是叶问天，他是商颂。”

　　男人目光移向商颂，多看了两眼，又转向叶问天，慢吞吞地说：“我知道。”

　　叶问天见他想起来了，便试着问他的姓名：“难得有缘，敢问兄台尊姓大名？”之前在徐州客栈，他也问过，可惜男人没有告诉他。

　　这一次，只见他沉默半晌，平淡无波地吐出两个字：“罗睺。”

　　说完，他深深看了他们一眼，便拱手告辞。

　　叶问天本想继续寒暄两句，见此，只好收回话头，与他拱手，目送他离开。

　　“他叫罗睺？”叶问天又呆站了片刻，扭头问商颂，“罗睺是上古凶星，对吧？”

　　商颂点头，感觉这个男人不简单。

　　“好……奇怪的名字。”叶问天低喃。

　　离开真味轩，叶问天又问了商颂所住的客栈，吩咐车夫将他们送到那里。

　　回到客栈，看到傅雁北早就回来了。叶问天自然和他又寒暄一番，接着便商量起如何探查“大公子”的身份。

　　“这段时间，我也认识了不少名门公子，我找机会再上门结交一番，京城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彼此牵扯，只需耐心寻访，必定有所得，虽说，整个过程可能会有点慢。”叶问天说。

　　“此人与整个江湖作对，要么自身权势滔天，要么身后有权贵倚仗。”傅雁北分析道，“我们从京城中最有权势的人家查起。”

　　“此事，我回去问问老爷子，他必然知道。”叶问天对此不太清楚。朝中谁当权，谁得势，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年轻能知道什么。

　　傅雁北迟疑：“此事背后若是朝廷，那楚老侯爷会秉持怎样的立场呢？你若告诉他……”傅雁北深思这样一来，可能会有的后果。

　　其实，如果真有人能为他牵线，直接和当权者对话，是最直接的办法。但一来，此事究竟是不是朝廷所为，他还不确定；二来，楚济的为人秉性，他也不清楚，不知道值不值得托付信任。

　　叶问天也在思考这件事，提议道：“若不然，傅大哥和老爷子见一面吧，你们当面谈，如何？”

　　“此事再议。”真没办法了，再走这条路。

　　毕竟，他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对方却掌握着那么多武林同道的性命，而且布局多年，真谈起来，他不一定能打动对方。

　　此次来京城，他必须找到“大公子”。一来，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背后之人，若真是朝廷，再做打算；二来，他手上掌握着半块天魔令的线索；三来，解救被囚禁的武林同道。

　　说到侠客山庄上被囚禁的武林同道，叶问天凝眉深思，想起一事：“年节前后，我隐约听说城郊的清虚观每日重兵把守，杜绝香客上门，惹得权贵抱怨不已，不知与此事有没有关联。”

　　“竟有此事？”傅雁北一听，觉得大有可能，“我们寻机前往打探一番。”

　　“要确认里面是不是关押着武林中人，也不难，”叶问天眼珠一转，“驻守清虚观的都是军官，楚锋时常出入军营，想必他对此事有所耳闻，我今晚便去问他。”

　　“那此事便有劳叶兄弟。”

　　“傅大哥何必客气？”叶问天洒然一笑，“此事关乎整个武林，我身为药王谷的人，难道不是责无旁贷吗？反倒是傅大哥你们，本可以袖手旁观，却义无反顾投身其中，让我钦佩。”

　　傅雁北摇头：“我只为寻找天魔令而来，并非专程赶来营救他们，担不起你的钦佩。”

　　“顺手为之，也是善行，依然值得钦佩。”

　　商颂打断他们：“我可以做点什么？”

　　叶问天看着商颂，哈哈一笑，志得意满地说：“你和我一起，去向楚锋索要赌注。这小子，一向不驯，输给了你，我看他要郁闷好久。”

　　“什么赌注？”傅雁北好奇问道。

　　“商颂今天和楚锋打了一场，赢了，楚锋就得答应商颂一件事，我们刚好可以让他讲一讲清虚观内的情形……不，”他想了想，嘴角的笑意加大，“我们要让他帮我们救出武林同道！”

　　傅雁北知道商颂一般不会主动挑事，疑惑道：“你为何与他打架？”

　　“他欠揍呗。”叶问天直接说，“狼崽子一个，早就想教训他一顿。”

　　“你有没有受伤？”傅雁北扶着商颂的肩膀，上下检查他几遍，可谓关怀备至。

　　“没有。”商颂一笑，眼神十分温柔，“放心吧。”

　　叶问天站在一旁，侧目不已：“你们……”有点奇怪。

　　傅雁北顾及到他还在，便收敛些，将手从商颂身上放下来，镇定不语，坦然与他对视。

　　叶问天眨眨眼，感叹一句：“你们的感情真好。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哥哥，可惜，我只有当别人哥哥的分。”看着傅雁北沉稳可靠的样子，他提议道，“要不，我们结拜吧，我也喊你雁哥？”

　　“不行！雁哥只能是我的！”商颂立刻阻止他这种危险的想法，“你找别人去。”

　　“欸，商颂，我没发现啊，你竟然这么霸道！”叶问天不可思议地说。

　　“别的都无所谓，雁哥绝对不让给你。”商颂十分坚决。

　　“我……我只是感叹一下而已，你有必要这样吗？哎不对——”他都快被商颂说晕了，这话怎么那么奇怪呢，“我们都认一个哥不好吗？大家亲如兄弟，欢欢喜喜，不行吗？”

　　“都说了，你找别人去。雁哥是我的！”商颂皱眉，这人怎么说不通了呢？

　　“好了，”傅雁北不得不出面阻止他们，他拍了拍商颂的肩膀，“叶兄弟不是那个意思。”

　　商颂看向叶问天：“你什么意思？”

　　叶问天自己也晕了，懵懵地问傅雁北：“我……我不是哪个意思？”

　　三人对视着，气氛十分迷惑。

　　傅雁北差不多算是最清醒的一个，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艰难地说：“叶兄弟是不是该回去了？”

　　于是，叶问天便稀里糊涂离开了客栈，带着一脑门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