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63、永安城（二）

　　这段时间以来，老侯爷对叶问天怎样，侯府的下人都看在眼里。更别说，他还治好了老侯爷的病。下人们可不敢怠慢。虽说爵位已经交接，但楚济在侯府的威严，无人敢冒犯。他所看重的人，整个侯府下人自然争相讨好。

　　所以，除了第一天，叶问天遇到新老两位侯爷之间的对质，略感尴尬，之后的日子，在武安侯府他过得是如鱼得水，自在快活得很。

　　得知商颂来侯府找他，叶问天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待核实了消息，兴奋地跳起来，急忙往前厅跑去。

　　商颂当然不会站在大门外等着，早就被领进了客厅。

　　他身穿一身利落的靛青色劲装，身材颀长，手脚匀称，宛如一株挺拔的翠竹，面容俊秀，气质如仙，让人见之忘俗。

　　侯府下人见多了各种英俊出色权贵男子，但是像这样出尘干净的少年，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个难免寻着机会多瞧几眼。

　　光是端茶点的丫鬟，就换了好几波。

　　商颂正被丫鬟们看得不耐烦，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他站起身，看向门口。

　　只见进来的是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少年，却不是叶问天。

　　少年一身锦衣华服，面容英武，手里拿着马鞭，带着一身骄纵之气。

　　看见商颂，他双眼呆了一瞬。

　　“锋二爷，这位是表少爷的朋友。”旁边负责招待商颂的管事怕起龃龉，小心翼翼地介绍道。

　　少年回过神，拧眉打量着商颂，马鞭拍打着手心：“你叫什么名字？”

　　商颂觉察对方态度不善，移开视线，重新坐回去，根本不搭理他。

　　“嘿！你是哑巴吗？”少年见他不理自己，瞪大双眼，大感意外。

　　“我不是哑巴，但我不想理你。”商颂皱眉，“请你出去。”

　　楚锋觉得这个人说话挺有趣，看起来冷冰冰的，一开口却感觉天真得很，不由得乐道：“不想理我？这是我家，你来我家，还说不想理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

　　商颂几乎没有独自与人打交道的经历，以往有什么事，都有雁哥陪着，不需要他与人交际，他想说话便说话，不想说话便不理，从不觉得烦恼。

　　可是如今，遇到眼前这个蛮横的少年，他不想理，但对方所言有理，他便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冷淡地说：“我找叶问天。”

　　楚锋笑意一收，想起了这茬，冷哼道：“你找那个小孽种？你以为这是什地方？岂容你这种……”他本想说不三不四的人，可对着商颂那张脸，完全说不出口，勉强道，“来历不明的人，随意踏入？”

　　没等商颂回答，叶问天一阵风似的跑进来。在路上听见下人说二表弟来了这处会客厅，他便担心商颂吃亏，连忙往这边奔来。

　　好在，情况比他预想到要好。

　　“楚锋，你说话客气点！”叶问天走到商颂身边，对楚锋道，“商颂是我朋友，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叶问天，此人出言不逊，我想教训他一顿，可否？”

　　此人说叶问天是小孽种，这让商颂十分不快，他早已把叶问天当做好友，绝不允许有人侮辱诽谤他。

　　叶问天没听见前面的话，但也乐意看到楚锋吃教训，只叮嘱道：“你小心点，他在军营中学了些拳脚，你不要与他拼招式。”叶问天也知道商颂的短板在招式，而浑厚扎实的内功修为才是他的优势。

　　楚锋见商颂眼神冷漠，心中越发气愤，也想给他点教训，看他还敢不敢跟自己作对。

　　“去校场！”他睥睨着商颂，傲然道，“敢不敢？”

　　“有何不敢？”商颂并不在乎在哪里打。

　　一行人便转移阵地，来到一大片空旷之地，旁边摆着兵器架，十八般武器全都备齐。

　　“我可不白白与人比武。”楚锋身处熟悉的环境，再加上对自己的武艺一向自信，便想趁机谈条件，“我们何不来个赌约？”

　　商颂根本没兴趣和他赌，他只是想揍他一顿，可不想与他纠缠不休：“废话少说，出招吧！”

　　叶问天却对这个赌约感兴趣，兴味盎然道：“你想赌什么？”

　　楚锋也是临时起意，还没想好，便说：“赌一个承诺，赢得一方可以向输的一方提一个条件，输的一方必须无条件答应。”

　　叶问天摸着下巴，补充道：“不得违背道义。”

　　“那是自然。”楚锋志得意满，权当他替商颂答应下来，取了一根长戟，冲商颂抬抬下巴，“你也取一把武器吧。”

　　商颂的目光扫过架子上的刀枪剑戟，毫无所动，这些武器他都不会用。想了想，他从腰间的小囊袋中取出一把弹弓，又捡了三颗石子握在手中，目光沉静地看向楚锋：“我就用这个。”

　　楚锋眉头大皱，疑心他看不起自己，不再多说，挥动长戟，眨眼间，往商颂刺来。

　　与此同时，锋二爷和表少爷的朋友在校场比武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侯府。连正院的楚济也收到了消息。他倒没有动怒，只说：“看看去。”

　　等到他来到校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除了下人、护卫，还有府上的客卿。场上两人打斗正酣，一个出手迅猛，一个闪避及时，看得人眼花缭乱。

　　楚锋出身武将之家，自小练武，在同辈之中，还没有敌手。从小在京城称霸，自从叶问天来了之后，两人几次交锋，都没有敞开了打，但他也没有在叶问天手上讨到便宜，自然看他加倍不顺眼，总想寻机与他正式较量一番。

　　本想在他眼皮底下教训他的朋友一顿，也算杀鸡儆猴。没想到，商颂看起来年纪轻轻，不谙世事，内功修为却如此之高。

　　甫一交手，他便觉察到对方内息雄厚，持久战只怕要吃亏，便决定速战速决。一把长戟舞得快如闪电，残影乱飞。

　　商颂一开始被他的节奏打乱，连连躲避，想到叶问天的提点，便决定避免与他近距离对招，加快速度与他拉开距离。

　　楚锋轻功也不弱，丝毫不给他施展弹弓的机会，步步紧逼。

　　但商颂毕竟内功比他强了不止一筹，两人还是逐渐拉开距离。

　　商颂立刻抓住机会，在空中拉开弹弓。只见他悬身半空，一边极速后退，一边瞄准楚锋，眉眼冷艳如画，一松手，石子裹挟着内力，往楚锋膻中穴射去。

　　楚锋亦悬在半空，极力追击，被他又冷又飒的目光所慑，一时失神，见石子袭来，才急忙侧身避开，谁料才躲过一子，立刻又迎来两颗石子，连续射中胸口。其中一枚射中华盖穴，令他内力一滞，匆忙落地，呛咳不止，胸口如遭巨石碾压，疼痛难当，乃至咽喉耳鼻，同时闷痛连连。

　　他疼得冷汗淋漓，强忍着将长戟插入地面，飞身从武器架上取下弯弓箭矢，试图再战。

　　“行了！”楚济沉声一喝，“只是切磋，点到即止。”

　　楚锋没想过自己会输，忍着头晕眼花，看向祖父：“我还能再战！”

　　“你确定？”楚济皱眉，“再打下去，只会输得更难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楚家男儿，岂会输不起？”

　　“祖父！”

　　楚锋咬牙，在祖父威严的注视下，不敢再反驳，亦觉无颜面对场上诸人，低头站着，背脊直挺挺的，浑身的不服气。

　　“与客人争锋，还输了，你可真出息！”楚济仍不肯放过他，“回去闭门三日，将《韬略十则》抄一百遍！”

　　楚锋豁然抬头，瞪大双眼：“祖父，抄一百遍？我的手会废掉的！”

　　“再多说一个字，加倍！”

　　楚锋双眼瞪得堪比大水牛，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还不下去！”楚济一喝，他立刻一脸生无可恋地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校场。

　　“别忘了赌约，二表弟。”叶问天语气轻松地提醒道。

　　楚锋吃瘪，他看得十分愉快，恨不得击掌相庆，只老爷子在这里，他只好略微收敛一点，但眉眼间的得意，是明晃晃的，刺眼得很。

　　楚锋步伐一顿，僵着背脊，一言不发，快速离开现场。

　　楚济看向商颂，和颜悦色地招呼一声：“在这里，一切随意，不要拘谨。”又嘱咐叶问天，“好好招待朋友。”之后，便回了正院。

　　校场上围观的人逐渐散去，叶问天拉着商颂往侯府外走去：“走，今日真是大快人心，我带你去真味轩吃一顿好的。”

　　傅雁北这边，一大早循着地址找到了昌明坊槐花巷，整个昌明坊住着不少官宦之家，槐花巷内很轻易便找到了“柳府”。

　　得知他来找柳易，柳府的管家客气地把他请进来，招待了热茶，遗憾地说：“大爷如今在承恩侯府当差，等下了值才回。不若贵客留个口信，等大爷回来，小的必定转告。”

　　傅雁北无法，只得留下客栈名称，等柳易寻空过来找他。

　　“你刚说，柳兄在承恩侯府当差？”傅雁北随意多问了一句，“柳兄在那里待着，万事可还顺利？”

　　管家对此如数家珍：“那承恩侯府乃是国舅府，侯爷姓高，妹妹便是当今皇后，门庭显赫。高家过世的太爷曾陪着太祖征战南北，立下赫赫功勋。老将军去后，本以为门庭会冷落，谁想府上的小姐被选为皇后，又赐下爵位，可谓满门荣耀。大爷在那里当差，自然错不了。”

　　傅雁北听闻点头，告辞道：“那便劳烦你转告柳兄一声，在下回客栈静候。”

　　管家将他送出大门，一路还在念叨着承恩侯府的权势：“……满京都，谁人不知，皇后深受陛下爱重，膝下育有两子，往后前途无量，而且，承恩侯府和武安侯府还是姻亲。所以，虽然国舅爷在朝中没什么权势，只领着闲职，但无人敢小瞧……”

　　“你刚刚说，承恩侯府和武安侯府是姻亲？”傅雁北记得叶问天如今便是在武安侯府，阿颂去寻他，应该也在府内。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巧合。

　　管家听他一说，见怪不怪道：“贵客有所不知，满京都的权贵都沾亲带故的，这不是巧合，是普遍现象。”

　　“原来如此，是傅某少见多怪。”傅雁北拱手，辞别管家后，还在想着这件事。

　　他初到京城，认识的两个朋友，一个在武安侯府，一个在承恩侯府，都处于权贵之家，消息应该十分灵通，对于他查找“大公子”的身份，应该有几分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