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57、九幽山（四）

　　九幽山是真的很大，他们所待的这座山峰，名为天龙峰，附近紧挨着的两座山峰名为凤凰峰和伏虎峰。平时，两边安排人轮守天龙峰，一般时候，他们各自待在自己的峰头过日子。

　　“平日里，大家练武，种地，打猎，上学……各司其职，正常过日子，与山下并无多大区别，除了不能随意下山还有经常吃不饱，书籍太少，御寒的衣服不够，别的都挺好。”

　　傅雁北暗叹一声：“我看这天龙峰十分宽敞，房屋足够，完全可以容纳一两百人，为何不住在一起？”

　　“圣姑和大长老都不愿，说天龙峰只有教主才能住，没有教主允许，我们都不可以擅自居住在这里。这不是，一直都没教主吗？”天龙峰的房子的确是最好的，罗斌笑着说，“住在伏虎峰也不错，房子宽敞得很，我以前经常住破庙呢，这已经算很好了。”

　　傅雁北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书生吗？读得起书，家境应该不算差？”

　　“惭愧，母亲日夜织布，供我读书，家底都掏空了，生了病也没钱治……”罗斌想起伤心事，眼泪滚落，“母亲去后，我变卖了祖屋，去府城赶考，谁想到竟然不中，万念俱灰，正准备登上一座峰头跳下，没想到被大长老救回来，然后就待在山上了，平时如果有人想学字，我就教教他们，另外再领些文书工作。”

　　傅雁北拍拍他的肩膀：“无论如何，也不该轻生。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读书，你还年轻呢，说不准以后还能高中。”

　　正说到这里，商颂摆好饭，喊他过去吃。

　　“你先去忙吧，我有事再喊你。”

　　罗斌一个人站在门外，恍恍惚惚往外走。

　　不是……刚刚教主让他继续读书？以后再去科考？

　　他知不知道科考也是要钱的？钱从哪里来？

　　叹口气，当闲话过耳，他抬起袖子擦干眼泪，双手往袖筒里一揣，慢悠悠寻伙伴们闲聊去了。

　　饭菜比较简单，冬天里没什么蔬菜，全是肉食，肉质咸香，应该是经过腌制，味道还不错。

　　吃过饭，圣姑和成无识率领着全部弟子来到天龙殿前，一起参拜教主。

　　因为傅雁北这个教主当得比较仓促，所以没有准备什么就任大典。傅雁北也不是喜欢虚荣的人，主要还是为了帮助他们渡过这次难关。

　　站在大殿前，傅雁北简单说了几句话，先对他们遵守誓言，弃恶从善的行为表示肯定，接着表明与正道和平共处的方针。

　　“既然你们已经决意弃恶从善，那干脆当着天下人的面，表明立场，我相信正道之中，多是深明大义之人，如果你们不曾在江湖中作恶，想必他们也不会再对你们……我们九幽山，喊打喊杀。”

　　大伙儿都将信将疑，频频看圣姑和大长老的脸色，既然这两位大佬都一言不发，想必这事真的有几分靠谱，于是大伙也稍稍畅想了一下，以后光明正大行走江湖的场景。

　　想想，还真不赖。

　　这些人，不是走投无路，穷困潦倒，说什么也不会投入魔教门下。入了贼窝，几年下来发现，欸，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勉强还能待，比以前浑浑噩噩混日子强。起码，大家一起混，有个伴，时间一长，也就有了归属感。

　　“接下来，身怀武艺的人留下，不会武功的弟子可自行离开。”傅雁北想看看九幽山究竟有多少战力，预防谈不拢开战的准备。

　　结果，场上的弟子只有极个别的犹犹豫豫从人群中走出来，也有被师长拎出来的。

　　傅雁北又重复了一遍，蹲下身看着一个还没自己大腿高的小不点：“能听懂我的话吗？”

　　小姑娘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隔着灰扑扑的面纱，揉了揉鼻子，回头看身后的姑姑。

　　“教主，她会武功，手脚灵活着呢。”姑姑牵着小姑娘的手，分辩了几句。

　　傅雁北低头看着小姑娘，深吸口气，冲商颂招招手，商颂一脸莫名地走过去。

　　“大家都看见他了吗？”傅雁北指着阿颂，“今天下午，每人一刻钟的时间，能抓住他的才算，虽说是要谈和，但也要预防着开战，不求你们打败对手，关键时候能逃命，拥有自保之力便有资格留下，否则还是乖乖找个地方藏起来，风波过后再出来为好。”

　　这一招主要用来检查入门不久，学武时间不足一年的弟子，还有那些从小上山，一直学着武，但年龄太小，不知学得怎么样的小不点。

　　傅雁北说完，便挥挥手，吩咐他们开始。

　　经过一轮轮筛选，最终留下来的弟子不到一百人。傅雁北见差不多了，便让圣姑和成无识将这些弟子分成五人一组，平时对练切磋，还有负责值守某个区域，组员全部一起活动，防止落单。

　　傅雁北提出这个想法，具体落实，还得看圣姑和成无识。

　　这两人选了他当教主，还真就听他的。虽然对他不报仇这一点，深感不满，但他的命令还是一一吩咐下去，让弟子执行起来。

　　至于那些被淘汰出来的弟子，傅雁北吩咐他们勤加练功，最近待在后方，不要随意走动。

　　想了想，他又指了指罗斌：“你……”

　　罗斌羞愧低头：“教主，我会勤加习武。”

　　“没事，你负责带着他们，就在偏殿，读读书写写字，无事不要外出。”傅雁北指着那群被淘汰出来的弟子。

　　将事情安排好，各个要紧地方都安排了人，而且所有人都是组队活动，无人落单，也不用担心内部有人背叛。如此，他们便可以安心等待正道人士的到来。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天，傅雁北和商颂领着九幽山的一众元老，又开了几次会，商讨了一下谈判的细节，制定了各种计划，又准备了一些御敌的机关。商颂略通医药，便就地取材，做了一批化功散，以策万全。

　　散会后，圣姑一脸丧气，垂死挣扎地试图劝说他：“教主真的不考虑报仇吗？我们一直想恢复九幽山当日的辉煌，你试想一下，天下英雄竟折腰，是何等的风光荣耀？你就一点追求都没有吗？”

　　傅雁北不为所动：“抱歉，如果是称霸天下的追求，我还真没有。”他反过来劝说圣姑，“偌大的九幽山，劳您多年操劳，白白蹉跎岁月，何不放宽心，找个人好好过日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圣姑指着他，一脸羞愤。

　　“雁哥的意思是，咱们可以用另一种方式来征服武林。”商颂不想圣姑再拿这件事来烦他们，干脆胡诌道，“圣姑你想想，咱们人这么少，打起来肯定吃亏。但咱们九幽山这么大，物华天宝，得天独厚，倘若与正道交好，可以光明正大下山行走，再做些买卖，置些产业，让弟子们过上好日子。江湖中人一看咱们生活富足，想必都愿意来投靠，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整个武林折服。”

　　“不错，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傅雁北附和道。

　　圣姑被他们说得晕头转向，刚好此时，有人来报，山下发现了正道人士的踪迹：“好大一批人，教主，咱们肯定打不过。”

　　看着灰头土脸的传信弟子，傅雁北淡定地安慰他：“我们尽量不打。”

　　他将所有弟子都聚集在天龙殿，只带了十几名武功卓绝的高手下山，没带成无识和圣姑，毕竟这两个人脾气不好，对正道成见很深，他担心他们说话坏事。

　　“你们在山上主持大局，若形势不对，你们便让弟子们做好开战的准备。”

　　一切都吩咐妥当，他们一行人便直往山下奔去。

　　正道这边，领头的是璇玑阁和闻人庄，以及朝圣门。余下还有数十家二三流门派，以及数以百计的小型帮派。

　　三大巨头中，数朝圣门资历最浅，不到十年的时间，便发展壮大，门下弟子数以千计，高手如云。

　　江湖中，有人猜，朝圣门的前身乃是二十年前横行江湖的杀手组织血衣楼，只是多年下来，也没见他们做什么危害武林的行为，反而多次响应侠客山庄的壮举，扶危济困，从而闯下正道侠名。

　　这一次攻打九幽山，朝圣门带的弟子最多，故而门主段怀威说话格外有底气：“九幽山如今只剩一群苟延残喘的余孽，虽说不足为患，但癣疥之疮如今也在武林中兴风作浪，索性咱们今日将他们一举肃清，彻底断绝魔教后患，同时震慑心怀不轨的江湖宵小。”

　　宋寒水心事重重地点头：“门主所言甚是，侠客山庄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怕也是九幽山魔教所为。”

　　闻人广白抱着剑朝他看过来：“宋兄也派人去打探过了？”

　　“不错，可惜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宋寒水神色凝重。

　　各门各派去参加侠客山庄金秋宴的精锐弟子都杳无音信，再加上之前叶问天传给宋寒水的书信，早已言明侠客山庄已被魔教攻占。

　　这段时间，他们都有派人去侠客山庄打探，弟子折损不少，却没打探到有用的信息。

　　年后，再派人去看，发现侠客山庄已经空空如也。

　　各大门派这才加快集结，不顾恶劣的天气，毅然召开武林大会，随后便有了这次声势浩大的围剿行动。

　　然而，到了九幽山脚下，他们发现魔教行事大大出乎他们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