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40、侠客山庄（一）

　　吃完早饭，两人在水井旁清洗那两筐甜枣，商颂一边洗一边吃。

　　“雁哥，侠客山庄在哪里？”商颂咬着甜枣，心里惦记着明日侠客山庄的金秋宴。

　　“就在城郊的小景山。”

　　“远吗？”

　　“不算远，骑马不到两个时辰便可到。”

　　“你说我们要不要早点出发？”

　　傅雁北想了想：“也行。”他心中有很多疑惑，需要娄思贤来为他解答。

　　他始终无法忘记，他的身世被揭穿的那一天，正是侠客山庄的上元节庆典。正午时分，侠客山庄大门前的石碑上，更换了侠客榜和诛邪榜，然后开始大宴各方武林人士。

　　侠客山庄一向对江湖正道大开方便之门，不说节日庆典，即便是平常时候，也有不少江湖人来此聚集。只要不是为非作歹的奸邪之人，侠客山庄都会热情款待。不少名门弟子，都是侠客山庄的客卿。

　　他没想到他的身份会在那样的场合被揭穿。当时有人提议，他傅雁北的江湖威望，足以胜任武林盟主。江湖中多年未评选武林盟主，此言一出，宴席上自然是议论纷纷。

　　对于武林盟主，他其实不太在意。他本人不是很擅长经营，侠客山庄日常打理都是娄思贤在操持。他一向喜欢在江湖上自由闯荡，看见不平事便管一管，有人问他身份，他便说是侠客山庄傅雁北，没想到如此一来，竟一日日为侠客山庄增添了江湖声望。武林中人也日益对他推崇备至。

　　其实，他们不知道，一开始侠客山庄，是娄思贤提议组建的。侠客山庄能日益壮大，经营良好，都是娄思贤智计无双的功劳。

　　对他的身份提出质疑的，是一名老者，参加过三十年前正道对魔教的围剿，而他傅雁北，正是魔教教主万劫的遗孤。

　　那些事都过去了大半年，此时闲来无事，他把这些云淡风轻地说给商颂听，商颂却疑惑道：“他是什么人，为何他说的话，竟有人信？”

　　“他自然不是无名之辈，乃是青州聚义堂的长老史无涯，在青州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傅雁北沉声道，“而且，他手上还有不少武林前辈的手书，证言我确实是万劫的儿子。”

　　“如何证明手书是真？”

　　“不需要证明，史无涯在江湖上的地位，不至于说这种谎。而且，他清楚地说出了当年的来龙去脉，包括我是如何被带离九幽山，如何被农户收养，皆了然于掌。”

　　商颂闷闷地放下手中的甜枣，问道：“那他从前为何不说？”

　　“自然是因为，他不愿意让我做武林盟主。”傅雁北笑道，“若非有人提议此事，他估计不会说这件事。”

　　“不对！”商颂说道，“他能提前准备好证据，可见这是有预谋的。”

　　傅雁北皱眉：“或许，他提前得知江湖中人有意推选我为武林盟主，也未可知。”

　　“你没有去查吗？”商颂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自然不好断言。

　　“谁说没有，我当时方寸大乱，宴席散了之后，我便想去找史无涯询问当年的详情，谁知他在回青州的路上被截杀，还是死于无极霹雳掌。”傅雁北苦笑，“此后，我一路南下，寻找当年围攻九幽山的江湖前辈，令我始料不及的是，在此期间，不断有人惨死于霹雳掌之下，让我百口莫辩，反而遭受无尽的追杀。”

　　商颂沉默半晌，理清思路，说道：“这背后绝对有人在操控这一切，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傅雁北叹口气，没接话。

　　洗完甜枣，两人在院子里铺上簸箕，将甜枣摊在上面晒，然后坐在厨房门口，吃邻居送的栗子糕和桂花饼，渴了，再喝一杯菊花酒，也算是难得的享受。

　　商颂靠着竹椅，看着杯中微黄的透明液体，闻着淡淡的香气，点评道：“这酒清凉甘甜，还算可以入口。”

　　“菊花酒有养生功效，可以明目健脑。”傅雁北见他喜欢，便多留一些给他。

　　“是吗？”商颂坐起来，举起酒杯，端详片刻，说道，“这些我全都要了。”说完，一口将杯中的酒干了，再倒一杯。

　　傅雁北摇头笑道：“你慢慢喝，虽说此酒甘甜，但毕竟是酒，喝急了，也容易头晕。”

　　整个上午就这般悠闲度过，因为一直在吃吃喝喝，所以中午根本不饿。下午，傅雁北摊了几张煎饼，准备路上吃。

　　“雁哥，我们处理完侠客山庄的事，然后去九幽山吗？”商颂烧着火，盯着灶里的火苗，问道。

　　“是这样打算的，但也不排除意外情况。”

　　商颂沉默半晌，点点头：“希望能早点找到那半块巫神令，我想尽快回莽原看看。”

　　傅雁北手上忙着，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阿颂这是想家了？”

　　“我们出来也有将近两个月了，不知道巫神冢是什么情形。”毕竟只有半块巫神令，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特殊情况。

　　“放心吧，无论如何，巫神冢不再与外界隔绝，大巫随时可以进去查看，有特殊情况，他们应该会想办法与你联系。”

　　商颂点头，笑道：“你说的是，族中不乏传递信息的蛊虫，若有情况，应该会通知我。”

　　坊门关闭之前，他们带上煎饼，又装了一袋甜枣，牵着马，将院门一锁，开始出发前往小景山。

　　秋日天黑得早，到达小景山时，天色已经黑透。

　　小景山只是一座低缓的小山，山上种着茂盛的树木，侠客山庄就修建在半山腰。

　　他们把枣红马牵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往树上一拴，任由它悠闲地吃着草。从山脚通往山庄大门，有一条灯火通明的山路，沿途都有护卫把手。傅雁北带着他往小景山侧面的小路走，没有惊动任何人，栖在山庄近旁的一株大树上。

　　两人隐藏在树枝间，静静地看着下面灯火辉煌的侠客山庄。

　　整个山庄依照地势，建成三大板块，集贤楼，演武场以及安居苑，各个区域之间都建有亭台楼阁，花园假山，小桥流水，整个建筑群十分大气和谐。

　　“雁哥，你不像有钱人啊，怎么有能力建这么大的山庄？”商颂不太敢相信，这里曾是雁哥的地盘。

　　“本就不是我出钱修建的。”

　　“那是娄思贤？他这么有钱？”商颂侧目。

　　“当然不是。”傅雁北笑道，“是各大商贾筹钱修建的。”见商颂疑惑，他解释道，“我和娄思贤闯荡江湖时，帮助过的人不知凡几，其中就有很多商户，扬州的沈家，青州的莫家，雍州的连家，都是全国有名的大商贾，他们得知我们要建立门户，便慷慨解囊，出资修建了这座侠客山庄。”

　　“他们还挺讲义气。”商颂感叹。

　　傅雁北笑道：“当然，不是只有武林中人才讲义气。此外，”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建立了侠客山庄后，从前结交的江湖人士都来投靠，很快就汇集了许多武林高手，多年来，我们也为他们经商提供了很多帮助，也算是互惠互利吧。具体过程，都是娄思贤在筹谋，我也就旁观，听了一耳朵。”

　　“听你这样说，娄思贤真是个精明的厉害人。”商颂了解傅雁北的为人，叹道，“雁哥，你合该退位让贤，让他来当这个大庄主。”

　　“你以为我不想啊？”傅雁北抱怨道，“我早就想甩脱这摊子事，自由自在地闯荡江湖，偏偏娄思贤智计无双，却武功平平，硬是把我摁在大庄主的位置上。”

　　“你若想走，他哪里拦得住你？”

　　“你不清楚，江湖中人都崇尚武力，所以尽管娄思贤擅长谋略，多次为山庄出谋划策，却始终无法令众兄弟信服，我只好在旁边帮他镇镇场子。”

　　“听你说来，你似乎与他关系不错，却为何怀疑他在背后陷害你？”商颂声音很低，“是因为他将你列入诛邪榜首位吗？那或许只是权宜之计？”

　　“若说江湖中，谁最了解我，非娄思贤莫属。”傅雁北也不想怀疑他，但事情太过凑巧了，“无极霹雳掌，除了我，也只有他最熟悉。”

　　“你的这套掌法从何处学来？”商颂又问。

　　“这是我自创的掌法，多年来，一直在改进，娄思贤目睹了我创立这套掌法的过程，你说，我是不是有理由怀疑他？”

　　商颂这才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寻找巡守的破绽。

　　集贤楼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整个山庄最大的地方，所有来宾都居住在里面，即便已经是夜晚，他们仍在把酒言欢，高兴时还要比划比划，彼此指点一下武功。

　　“你待会儿直接混进去，找到叶问天，跟他待在一起。”傅雁北说道。

　　“那你呢？”商颂看向他。

　　“我去找娄思贤，有几句话，我得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