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39、短暂的市井闲居（四）

　　与叶问天喝完那壶碧螺春，又闲聊了一些江湖事，傅雁北和商颂便与他道别了。叶问天对茶博士的泡茶技巧起了兴趣，直到他们离开茶室，他还跟在茶博士身边，嬉笑攀谈。

　　商颂还想买些花种树苗，傅雁北便带着他去了花木行。

　　一路逛着，欣赏着千姿百态的繁花异草，一问价格，商颂大为不满。这些花花草草山上遍地是，以前他还见过比这些更绚丽更珍稀的花种，从没花过一文钱。如今，这些花竟然这么贵，有些还卖出天价。

　　“这是什么花，竟然要一百两银子？”商颂觉得老板在讹诈他。

　　“客官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娘子精心培育的秋牡丹，这个时节，你瞧瞧，哪里还能看到这般绚丽华贵的牡丹？所谓，物以稀为贵，更何况，牡丹素来有‘花中之王’的美誉，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若是拿去东市，三百两也有人要呢。”老板叨叨叨，说得唾沫横飞。

　　“那你怎么不去东市？”商颂面无表情。

　　“呃，这不是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嘛……”老板挠了挠头，见他们不感兴趣，又介绍起别的花，“这菊花开得也很好啊，重阳将至，正是赏菊的时节，客官要不买些菊花？”

　　“这些树苗是什么价？”商颂对这些花彻底失去兴趣，目光转向店内那一排小树苗。

　　“树苗不值钱，小公子想要，就一文钱十株，品种随便挑。”老板指着那一片品种各异的树苗。

　　最终，商颂买了十株小树苗，选了桂树，桑树，石榴，海棠以及白玉兰各两株。

　　家里前后院都有空地，特别是前院，一大片空着，种点树挺好的，既能遮阳，也能观赏。

　　接着，两人便骑着马离开了集市。

　　回到家时，太阳已经西垂。

　　大约在坊门关闭之前，木匠店的伙计给他们送来了织布机，傅雁北将其中一块刻有木匠店标记的木牌递给伙计，伙计这才回去交差。

　　两人将织布机搬到耳房的窗台下，又各自去忙碌起来。

　　傅雁北去厨房做饭。

　　商颂从库房拿了小铲子，将买来的树苗种在院子里。两棵桑树种在后院，方便往后养蚕。前院中间种两棵桂树，石榴、海棠和白玉兰则在庭院周围，隔着间隙种下，最后又给树苗浇上水。

　　种完树，趁着天色未晚，他又拿出一半的豌豆和大麦，用石磨将它们磨成粉。然后将混合的粉末加上水，搅拌成固态的糊状，因为没有模具，他从库房翻找出一个废弃的木板，将之擦干净，然后将这些混合物倒在上面，用脚将之踩平压实。最后，将这木板放入库房，上下都铺盖着稻草稻皮秸秆。

　　傅雁北做完饭，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见他忙完了便问道：“这是做什么？”

　　“做酒曲，我听村长说过，酒曲是酿酒的关键，我大致问了制作酒曲的步骤，如今只试验一下，不知能不能成。”商颂其实也没什么把握。

　　“这就行了吗？”傅雁北对此也产生好奇。

　　“这才是第一步呢，这库房得封闭五日，不得通风，五日后又要打开门窗，移开上面盖着的稻草秸秆，排潮降温，接着就需要每日照看，使之在高温与低温之间交替，直到这酒曲完全变得干燥，整个过程至少需要大半个月，做好后，还得贮存至少三个月。”

　　傅雁北叹息：“这也忒麻烦了。”

　　“我觉得还行吧，不算麻烦，村长都说得很清楚了。”商颂是不嫌麻烦的人，当初他没人指导，凭借自己摸索，做出能发出声音的短笛，更不用说，只看过农妇养蚕缫丝织布裁衣，便回大山之中，自己学着做，还能顺利自己织出布帛，自己做出衣裳。可以说，学习能力十分惊人了。

　　“先去吃饭吧。”傅雁北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你这脑瓜子是真聪明，什么都是看一遍就能学会。”

　　“也不全是，”商颂觉得他太夸张，“很多东西，我都是经过多次尝试才学会的，像做衣服，刚开始，我只是将布料简单缝合，披在身上，那根本算不得衣服，做的次数多了，才慢慢掌握技巧。”

　　“那也很了不起。”两人来到水井旁，傅雁北替他打一桶水洗手，接着说，“世间有多少人，经不起一次失败，很多事，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像你这样，无论失败多少次，都不放弃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

　　“是吗？”商颂洗着手，想了想，“我是没得选，总不能不穿衣服吧？而且，每日闲着，总要找件有意思的事来打发时间。”

　　吃饭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他们点着灯，将厨房收拾干净。

　　之后，商颂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今日买的一摞话本，坐在耳房的软塌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傅雁北在他旁边坐了会儿，也拿出一本话本，翻了翻，对这些市井杂谈实在提不起兴趣，有些故事更是不切实际，离奇得很。

　　他干脆起身，去院子里练武打拳，出了一身汗，便洗个冷水澡。回到房间，见阿颂拿着话本，看得吃吃笑。

　　“阿颂，该休息了。”

　　傅雁北拨了拨灯芯，灯影摇曳，商颂终于将目光依依不舍地从话本上移开，转而看向雁哥。

　　傅雁北一本正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倒了杯水，坐在他旁边喝。

　　商颂被他滚动的喉结吸引了目光，放下书，倾身往他凑过去，睁着漂亮灵动的眼睛慢慢说：“雁哥，我也想喝水。”

　　傅雁北顿住手，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杯子，试探地往他那边举了举，没说话。

　　商颂俏皮一笑，双手撑在桌上，完全凑到他面前，就着他的手低头咬住杯沿，然后抬眼觑着他，一点一点将杯中水喝完。

　　傅雁北目光微微闪动，眼底似有火星在燃烧。

　　商颂喝完水，准备慢慢退回去。

　　傅雁北忽然用另一手抓住他的肩膀。

　　商颂扬眉，眼中一片无辜，嘴角却露出狡猾的笑。

　　“调皮！”傅雁北嘴角勾出一缕笑，放下杯子，双手慢慢滑向他的腋下，猛地将他举起，商颂惊呼一声，双腿自动盘住他的腰，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顺着他的意思，坐在他的大腿上。

　　商颂眼底泛着亮光，偏故作不解地问：“雁哥这是……做什么？”眼波流转着，眼角眉梢都含着春意。

　　傅雁北灼热的呼吸落在他的侧脸，眼睛深深地凝视着他，哑声道：“你说呢？”一边说一边握住他的手，往下引。

　　商颂心脏怦怦乱跳，隔着衣服感受着他疯狂的热意，轻轻安抚着他，觉察他的呼吸沿着侧脸慢慢下移，他情不自禁抬起下巴，伸长了脖颈。

　　傅雁北盯着他修长纤细的脖颈，慢慢低头，轻嗅着，呼吸间全是属于阿颂的竹叶般的清香。如同野兽盯住自己的猎物，他猛地将他搂紧，灼热的吻试探一般，轻轻落在他的脖颈，然后慢慢向下，沿着锁骨，滑向胸膛，逐渐失控。

　　那令人眩晕的愉悦袭来时，商颂忽然脱力，险些一头栽下软塌，幸好傅雁北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慢慢拉回怀中。

　　傅雁北喉间溢出低低的笑，轻抚着他的背脊。

　　商颂感觉眼前的灯影忽远忽近，耳边雁哥的笑声若有若无，脑中一片恍惚，过了好半天，世界才重新清晰起来。

　　“雁哥，”商颂忽然抓紧他的手，心脏跳的太快，几乎让他不堪承受，他慢慢松开手，轻轻叹道，“我，好累。”

　　傅雁北抱着他晃了晃，拍拍他的背，想着，以后该节制一些。虽只是互相抚慰，但次数也不能太多。

　　两人相拥着，一夜安睡。

　　第二日，商颂醒来时，发现雁哥已经不在床上了。他仰躺着，睁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地落在床顶。听着外面的鸟鸣声，过了好久，他才摸索着起床。

　　刚起床的瞬间，可能是动作太猛，他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坐在床沿歇了会儿，才感觉好些。

　　走出房屋，商颂坐在门口的竹椅上，听到雁哥在巷子里跟邻居说话。

　　邻居们都只喊他诚岳，根本就不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傅雁北。

　　听到他们客气又热情地寒暄，商颂看向草棚旁的那棵大枣树，树下放着两筐枣。

　　这棵勤勤恳恳结满果实的树，一夜之间惨遭洗劫，一个子儿都没留下。

　　很明显，雁哥一大早起来，将树上的甜枣都摘光了。

　　他们自己是吃不完的，所以他将大枣分送给邻居，邻居们也将做好的桂花饼、菊花酒或者栗子糕送给他。

　　邻里之间，互通有无，送的都是自家种的果子或自家做的吃食，不花什么钱，但是人情处得亲热。

　　傅雁北走进院子，看到商颂坐在门口，身体前倾，两只胳膊肘搁在腿上，两只手掌撑着脸，双眼迷蒙地往他看过来。

　　这副模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迷路的小羊羔，格外引人怜爱。

　　傅雁北当然不客气地用双手好好怜爱了他一番，在他头顶来回抚了好几次。

　　本就没有梳洗的阿颂，整个人顶着鸡窝头，看起来更呆了，纯真无辜的眼神，让傅雁北感到有几分不好意思。

　　于是，他进屋拿了梳子，帮阿颂把那一头鸡窝一点一点梳通，上面的头发盘了一个发髻，下面的头发直接披垂着。

　　他双手扶着阿颂的脑袋，左右看看，梳好头发的阿颂又是一名精致的美少年了。

　　“快去洗漱吧，马上吃饭。”他拍了拍阿颂的背，将梳子放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