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手巧的神仙少年》夕崖

14、隐秘

　　傅雁北中途稍作休息，吃了些果子，便一路疾行，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回了村寨。

　　寨民们忙碌了一整日，正三三两两往家走。

　　傅雁北找人打听到小鱼儿家住哪里，便径直前往。路上，有认出他的寨民指着他对旁边的寨民叽里咕噜，将日前发生的事宣传一番，大伙儿见他前往小鱼儿家，也都凑上来看热闹。

　　傅雁北根据寨民的指引，来到一栋木屋前。

　　屋里的人大约听见了外面嘈杂的人声，不等傅雁北敲门，屋门已自行打开。

　　见门内站着一位异族打扮的妇人，傅雁北拱手道：“这位大嫂，在下傅雁北，前日不小心踩死了小鱼儿的蛊虫，今日上门赔礼。”

　　“是你！”妇人显然知道他这号人，闻言立刻横眉冷对，“你来做什么？”

　　“在下为小鱼儿寻来了无主的蛊虫，特地带来赔罪。”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中传出一阵喧哗，大伙儿看他的眼神，不是像看傻子就是像看疯子。

　　傅雁北心知他们不信，正要解释几句，小鱼儿和他阿爸正好归家，看见家门口围满了人，还以为家里出了变故，急急忙忙拨开人群，没想到看到了站在木门前的傅雁北。

　　一大一小两人对他自然没有好脸色。

　　“大坏蛋！”小鱼儿看到他，包子脸立刻鼓起来。

　　“哈哈，大山，他说找到了无主的蛊虫，要赔给你儿子呢，你让他拿出来给大伙儿瞧瞧。”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对着小鱼儿的阿爸，将傅雁北嘲笑一通。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恐怕连蛊虫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旁边的人议论开来。

　　小鱼儿的阿爸，也就是那个叫大山的汉子，一脸嘲讽地看着傅雁北：“你找到无主的蛊虫了？”

　　“不错。”傅雁北不理会众人的嘲讽，从怀中掏出发光石，递给大山，“这是我从巫神冢寻来的无主蛊虫。”

　　发光石一掏出来，大伙儿全都惊疑不定，现场一片寂静。

　　大山亦目瞪口呆，看着发光石，久久说不出话。

　　傅雁北怕他不信，又解释道：“只因无主的蛊虫易陷入狂躁，所以才有这一层药水将之包裹，至于如何去除这药水，相信你们应当能想到办法。”

　　“你从哪里寻来的？”大山不敢置信地问道。

　　“巫神冢。”

　　这三个字像一记猛锤，忽然将现场的寂静打破，寨民们彻底陷入狂乱，他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傅雁北。

　　“他说他去了巫神冢！”

　　“他撒谎！”

　　“不可能……”

　　“他是什么人！”

　　各种质疑声扑面而来，傅雁北对这样的情形也算有些心理准备，忙沉声对众人道：“诸位，这块发光石确实是蛊虫，也确实来自巫神冢，诸位有何疑问，尽可以去验证。”

　　说完，他又对小鱼儿的阿爸道：“这枚蛊虫，我依照承诺，当场奉上，也算在下为当日的鲁莽赔罪，还请大哥勿要再怪罪。”

　　大山愣愣地接过蛊虫，像捧着一颗烫手的山芋，见傅雁北转身要走，连忙大声喊住他：“等等！”

　　“还有何事？”傅雁北回头，疑惑道。

　　这位异族汉子，窘迫地捧着发光石，像烫了手一般，慌忙将它扔给傅雁北，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勉强道：“那约定，只是一句戏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何出此言？”傅雁北大为不解。

　　大山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这……我已去山上重新寻找了炼蛊的材料，”他指了指腰间的小挎篓，“劳烦大兄弟，将这蛊虫还回去吧。”

　　这时，黎峰站在人群中，严肃地看着傅雁北，说道：“无主的蛊虫，重新祭炼，凶险万分。”

　　傅雁北不知他何时到来，只听他继续道：“蛊虫失去主人，会陷入狂乱，即便重新被祭炼，也十分不稳定，这种蛊虫，杀敌时，十分凶残，关键是，”黎峰顿了顿，沉声道，“它会弑主。”

　　大山连连点头，自己只有小鱼儿一根独苗，也没什么惊天仇怨，完全没必要养这种永远也养不熟的凶蛊，若是小鱼儿稍不留神，被蛊虫反噬，他哭都没地方哭。

　　“原来如此。”傅雁北明白了临走前，阿颂为何说那番话。他是早就料到这番情景了吗？

　　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了结了。傅雁北将发光石重新收入怀中，对众人点点头，准备告辞。大伙儿都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自动为他让出一条路，看着他从容离去。

　　“阿峰，他是什么人？”有老者磕着烟袋，问黎峰。

　　当初就是黎峰一行人将这个外来者带进寨子里的，他应当对此人有些了解。

　　“是个武功高强的中原人。”黎峰语气中隐含担忧，“他无惧任何蛊毒。”

　　“什么！”众人再一次陷入哄乱。

　　“他要干什么？”

　　“不能让他待在这里！”

　　“他从中原来啊……”

　　“不知道中原是什么样？”

　　众人议论纷纷，对傅雁北既好奇又忌惮。

　　傅雁北对这些议论不得而知，进入百巫堂后，直接去寻商庾。

　　商庾正在后院小楼前的院子里捣药，傅雁北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傅公子去看阿颂了？”商庾显然知道他的行踪。

　　傅雁北直视着他，点点头：“我想知道如何才能救阿颂出来，这也是你一直对我礼遇有加的原因吧？既然我们目标一致，何必再兜圈子？”

　　商庾没料到他这么直接，稍稍一愣，失笑道：“傅公子快人快语，在下却有诸多顾忌……也罢，我相信傅公子的为人，告诉你也无妨。”

　　他手上的动作慢下来，沉思片刻，将那一段陈年恩怨向傅雁北娓娓道来。

　　原来，大约三百年前，中原与十万大山，并没有完全隔绝。双方虽不大亲善，但也偶有往来。可惜，中原人眼见着他们巫族蛊毒的厉害，不知是出于畏惧，还是出于贪婪，竟然深入巫神冢，盗走了镇冢之宝——巫神令。

　　巫神令乃是巫族传世重宝，历来被安置在巫神冢，主要用来安抚万千失去主人而陷入狂乱的蛊虫。

　　巫神令被盗走后，那些沉眠的蛊虫纷纷醒来，给十万大山无数生灵带来惨烈的浩劫，巫族亦损失不少精锐。

　　当时，巫族中几位顶尖的巫师翻阅各种典籍，终于找到一个秘法，研制出一种药水。只要将药水洒在蛊虫身上，蛊虫便会陷入封印，转化成一种发光的石头。

　　可惜，这种药水并不能一劳永逸，药水的效果只能维持短短几日。巫族先辈们殚精竭虑，终于想出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傅雁北见他停下来，忙追问道。

　　“当时的守冢人提出，将他炼制成药人，用他的鲜血来维持药水的效果。”

　　“这……”原来是这样，傅雁北想到阿颂在祭坛前的作为，感叹道，“这方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不错，几位大巫师一开始也认为不可行，但是当时那位守冢人并不是无端提出这种方法，巫族典籍曾经有过记载……总之，此事真让他们办成了。”

　　此后，历代守冢人都要被炼制成药人，用以镇守巫神冢中的万千蛊虫。

　　“守冢人承担重责，寿命却很短暂……”

　　此话一出，傅雁北大惊失色：“什么！阿颂寿命会很短暂？”

　　商庾见他如此在乎阿颂，心中大感欣慰：“傅公子勿担忧，阿颂不会有事。”

　　商庾接下来的话，为他解开疑惑。

　　原来，最开始的几代守冢人，确实寿命短暂，长则活个十年八年，短则只活三五年。牺牲了无数族人之后，他们逐渐发现，守冢人越年轻、根骨越好，炼制成药人，隐患便越少。

　　从此之后，所有的守冢人都是刚会走路便进行根骨资质的检测，资质最好的才进行药人的炼制，炼成后便被送进巫神冢，由上一任守冢人养大。

　　“而且，经过历代先人苦思，不断改良药方，又创出一门呼吸吐纳之法，如今，守冢人的寿数得以大大延长，已与普通人无异。”商庾缓缓道出原委。

　　两人良久无言。

　　商庾叹息一声，看向傅雁北说：“阿颂作为守冢人，独自居住于巫神冢，虽说性命无忧，但个中孤寂，不难想象。你机缘之下服下菩提子，得以自由进出巫神冢，我希望你有时间多陪陪他。”

　　傅雁北闻言，自然点头同意。说到菩提子，他忽然问道：“正要向你打听，这菩提子究竟是何物？竟如此神奇！”

　　能增加十年功力以及抵抗一切蛊毒就不说了，毕竟是天材地宝。

　　可是，为何服用过菩提子，就能自由进出巫神冢？

　　以及为何，服用过菩提子，便能抵挡巫神的诅咒，得以存活于莽原？

　　他将自己的几点疑惑一一道出，商庾皱眉想了想，沉吟道：“族中先人曾经在书上记录了这种灵药，据说生长在一片恐怖的沼泽，那片沼泽极为特殊，名为‘巫神之怒’，无人可以踏入。”

　　接下来，他又向傅雁北道出另一段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