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章六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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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山之上，赭杉军负手远望，彼时天青云朗，再不复数日前魔氛掩天的状况，苍站在他的身旁，神情有些怔忪，但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欣喜。
“不知是何方高人出手，解决了神州断层的难题。”
苍转头看向赭杉军，唇角刚露出的笑意却是在看清赭杉军的表情后慢慢收敛，他沉默了一下，随即轻声道：“赭杉，出了什么事？”
“嗯。”
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片刻之后赭杉军才像回过神般道：“苍，你说什么？”
苍看着赭杉军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他记忆里那般清澈，但却同样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苍心底隐隐有些发苦，但他很好掩饰了内心的不安，只是微笑着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见你心思不宁，是出了什么事么？”
“不……”
摇了摇头，赭杉军的脸上渐渐浮现犹疑之色：“不是出了什么事……只是神州断层修复本是好事，不知为何我却心惊肉跳，甚是不安，就仿佛……有什么极为不好的事同时在发生。”
“需要我起卦一算么？”
苍眉头一皱，右手食指刚一起印，他二人身后却在此时响起了数道风声，屈世途的声音也适时响了起来：“唉呀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大家怎么一起来了！”
苍和赭杉军一起转身，联袂齐上云渡山的数人也同时将好奇的眼光投向了二人身上，屈世途捋了捋长须，忙道：“各位，这两位是玄宗四奇之一的赭杉军以及六弦之首苍，我想你们就算没见过，名字总是听说过吧？”
“嗯，苍前辈您好。”
黑发的青年有礼地鞠躬，俊朗的脸上露出了有些腼腆的笑容：“当年太一和前辈一别，如今已是有数载未见了。”
“原来是紫宫太一小友。”苍也是一笑，他拂尘一甩回了一礼，续道，“你是见天地异变，所以赶来云渡山？不知和你同来的这几位又是……”
“咳，还是让老屈我来介绍吧。”
屈世途抓了抓头，伸手一指站在紫宫太一旁罩着兜帽，神色冷峻的少年：“这位是夜泷月漩涡，嗯，箫中剑的结拜兄弟。”
月漩涡冷眼一扫，淡淡道：“我来只是想问这场灾劫是否是魔界引起。”
屈世途点点头：“确实和魔界有关，不过情况复杂，待会还是请赭杉军为你们说明吧。”
“这件事补剑缺更清楚，不如等他回来，一起向众人解说。”赭杉军一句话出口，月漩涡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他手指微微捏紧，哑声道：“补剑缺也在这里？”
“他和另一人去追踪魔界动向，应该很快就能赶回了。”
“嗯。”月漩涡若有所思地垂了眼，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屈世途指向站在一起的一位白衣带刀和另一位身披羽髦，却同样神色忧郁的青年：“这两位是羽人非獍和愁落暗尘，想必大家也听说过。”
“刀戟戡魔的往事如雷贯耳，愁落暗尘的蝉翼飞刀也是武林一绝，除魔大业有你们加入，又多了一分力量。”苍眉头微松，他点点头，下一刻又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么想想咱们的阵容也算豪华，起码在场众人有超过一半都对魔界有所了解。”
“哈，那我们这几个对魔界不了解的，不知道弦首欢不欢迎？”
在场唯一一个女子雍容一笑，顿时透露出一股飒爽风姿：“莫沧桑，武林中名不见经传，乃是无名小卒一个。”
四非凡人一听这话顿时坐不住了，他擦了把头上的汗，苦笑道：“大嫂，你要是也算无名小卒，岂不是让老四我无地自容么。”
“原来是旧识。”苍不像赭杉军常年隐居，之前虽然调查弃天帝之事，却也同时在关心武林中事，此刻一听四非凡人的话顿时了解了莫沧桑的身份，他心中颇为感慨眼前这位奇女子的事迹，看向她的眼光也不禁变了一变。
赭杉军的目光却是投向了现场最后一位东瀛装扮的俊雅男子，那人对他的目光不闪不避，反而是迎了上来也是对赭杉军好一阵打量，片刻之后男子嘴角微弯笑了起来：“你就是赭杉军？墨尘音的同修？在下伯藏主，这应该是咱们第一次见面。”
“你就是伯藏主，尘音的好友？”赭杉军略感讶然地看着伯藏主，“你是东瀛之人，为何也关心这场中原的战事？”
“对于我来说，东瀛是故乡，却也是归不得的去处。”
伯藏主轻叹了口气，细长的眉眼微微眯了起来：“我在中原的日子很长，长到我已经把这里当做了第二个故乡。故乡有难，伯藏主又岂能独善其身，毕竟神州陆沉，谁也逃不过。”
赭杉军苦笑，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苍，也叹了口气：“你说得是，如今我们的敌人的强大已经出乎我们的估计，若是大家此时还不联合起来，可能离灭亡之日夜不远了。”
苍略略沉吟，不多时双目却是一亮，他伸手拍了拍赭杉军的肩膀，语气略带兴奋：“赭杉，你看如今的阵容，我们的设想是否可以实现？”
“你是说……”赭杉军的眼睛也亮了，他一扫眼前众人，再回想他们的武功特性，片刻后重重点头：“苍，你的想法没错，若他们配合，确实有可行之处！”
四非凡人听赭杉军和苍两人打哑谜似的话，忍不住脑袋一阵疼痛，他不满地皱起眉头，大声道：“喂喂，你们这种说话方式是在排挤人呢？有啥想法赶快说出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赭杉军哑然失笑：“我和苍所言，乃是和弃天帝在意识空间一战后推论出的阵势。”
“什么阵势？”
“玄罡剑奇阵。”苍仔细看了看在场众人，在心中将各人擅长的部分回想了一遍，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和好友合并四奇六弦之阵，得出这个新的阵势，或许可制弃天帝。在了解圣魔元胎特点的基础上，我需要四个人……只是，我们也无必胜的把握。”
屈世途摊了摊手，长叹一口气：“如今这状况，退也是死，守也要死，还不如尽全力一拼或许能换得空间，这样才有意义不是？”
“屈先生说得不错。”紫宫太一温文一笑，然后对苍点点头：“前辈尽管说，我们只要配合就好。”
“……好吧。”
苍眉头轻皱，他不露痕迹地看了赭杉军一眼，沉吟片刻后道：“此阵需要四方攻守，一为以快见长的羽人非獍，二为血眼视能的月漩涡，三为化有为无的太一，四……”他顿了顿，语气有些迟疑，“这第四人为剑奇阵最关键的一环，进需攻、退必守，他乃剑力合一的阵主，只是我思来想去，如今最适合的唯一人选……乃是叶小钗。”
他话音刚落，刀狂剑痴叶小钗的身影便出现在云渡山之上，这位一贯沉静淡然的剑客雪白长发飘飞，身背咒世、堕业踏步而来，一身戎装，也是一身风霜。赭杉军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紧紧捏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过往的一切在看见叶小钗之后难以抑制地翻涌了起来，墨尘音冰冷的躯体似乎就在他眼前，他满身鲜血，伸出手，依旧什么也握不住。
叶小钗心知肚明赭杉军为何面色有异，他眉峰一敛，心头也是痛苦万分。叶小钗停下脚步默默看着赭杉军，眼中神色一时复杂难，他知道自己入魔之时，双手染满无辜之人的鲜血，此债此生难偿难还，却害得素还真为他受千夫所指。他也曾想过就此离开，不再拖累好友，然后用后半生好好补偿自己所亏欠的……只是如今弃天帝降世，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隐匿不出独善其身，危难当头，多一人的力量总是好的。
向前踏了一步，叶小钗望着赭杉军的眼睛，眸中神色渐渐坚定，他无法以言语表述自己心中的歉意，便直接用行动说明了一切——膝一屈，叶小钗俯身欲跪，只是一双手却及时扶住了他，将他拉了起来。抬起头，赭杉军带着释然和放下的面容出现在眼前，赭衣道者长长叹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叶小钗，不要如此折辱自己。过去是伏婴师残毒的计划，手刃墨尘音也非你所愿，你我皆有责任。如今伏婴师虽死，弃天帝却还在，我相信苍、也相信你有最坚强的意志，若是你觉得对我抱歉，那就拜托你协助苍的剑奇阵，一起对抗弃天帝。”
叶小钗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抬起头，紧握了下赭杉军的手，然后重重点头。苍松了口气，他终是不希望正道的力量在此时内部不稳，如今赭杉军能放下往事和叶小钗握手言和，实是所有情况中最好的状况。苍心中一定，然后转头对赭杉军道：“好友，我需要一个隐秘安静的地方训练剑奇阵，待恨长风和狼主回来，云渡山就交给你们了，我会在神柱开启之前赶到。”
“嗯。”
点了点头，赭杉军将目光投向了神州断层之处，他迟疑了片刻后低声自言自语道：“神州断层已接合，他也该回来了吧？”
屈世途耳尖，他诧异地看了赭杉军一眼，冲口问道：“赭杉军，你说谁？”
赭杉军没答话，他只是望着云渡山入口处表情甚是奇怪，屈世途顺着他的眼神一望，顿时看见那里出现了一个白衣如雪的身影渐行渐近，屈世途捏着胡子眼中渐渐发出光来，他朝那人挥了挥手，大声唤道：“伏龙先生！”
白衣书生淡淡笑了下，笑容里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赭杉军怔怔看着他，总觉得这个自己应该非常熟悉的人身上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他犹豫了下，还是衷心笑道：“你没事就好了，白忘机。”
“不，我不是白忘机。”
白衣黑发的俊美书生抬起头，眼神直愣愣看着赭杉军，神色中透着股凄然：“我是伏龙先生曲怀殇，不是……白忘机。”
“不是……白忘机……”
呆呆重复着曲怀殇的话，赭杉军陡然脸色大变，他猛地捉住伏龙的肩膀拼命摇晃：“你说什么，他呢！他在哪里！叫他出来！”
“他不在了！”
同样大吼回去，伏龙眼眶一红，咬牙道：“我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哪里都找不到！虽然我不愿那么想，但他离了我只可能有一种结果……”声音微微发抖，曲怀殇深吸了口气，然后从怀中摸出了一颗晶莹剔透隐隐泛着淡紫的泪型晶体递给了赭杉军：“这是我唯一发现的，我想……如果真的是他留下的，他或许想要留给你。”
本能地接了过来，晶体一入手，赭杉军就感受到其中纯正的莲华之力，他脸上肌肉僵直，哪里还不知道有了这项物品，曲怀殇的推论已经是八九不离十。虽然之前他已经经历过一次素还真的死亡，但此时对方魂魄消亡，再无复生之机，却是彻彻底底消失在三界之中，就连轮回也不可能了。
嘴中苦得比黄莲还胜十分，赭杉军紧紧握住素还真唯一留下的东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脑中乱哄哄的，一张口，就是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苍大惊，忙上前扶住了赭杉军，急道：“赭杉！到底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
赭杉军闭上眼摇摇头，他沉默了许久，然后环顾众人，心中的疲惫和空虚仿佛在此刻一起涌了上来——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天里他所接到的噩耗，才正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章六十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