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章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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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捏着手中的莲华结晶，赭杉军和曲怀殇的视线一对上，两人都是不由自主避了开去。半晌之后，白衣书生深吸了口气，强自镇定着开口道：“赭杉军，修补神州支柱的方法我已有眉目，就交由我办，正面对抗弃天帝之事，还是要有劳你们了。”
“伏龙，你一个人是否……”
“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会把这件事办好！”
猛地打断赭杉军的话，曲怀殇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面上闪过了一丝决绝：“相比我来说，对抗弃天帝更需要人手，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言罢，他也不管赭杉军的反应如何，长袖一挥便转身快步离开了云渡山，屈世途看着曲怀殇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他一把拉住赭杉军的袖子，眉头紧皱成了一个死结：“赭杉军，刚才你们在说什么！伏龙先生为啥跟吃了火药似的！喂，你可不许敷衍我，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赭杉军心头一痛，他下意识朝一旁也是面露疑惑的叶小钗看去，却是不知这噩耗该说不该说，若说，又到底该怎么说……还未待他挣扎的内心想出头绪，一旁的苍却忽然眉头一皱，惊呼道：“不好！”
他转头看着赭杉军，面色凝重，语气更是急促：“赭杉，你之前提过，最后一页天书的秘密只有你和伏龙先生知晓。之前神州两分，弃天帝无法到另一头也就罢了，如今伏龙先生落了单，若是被魔界所擒，最后一个神柱的地点就不保了！”
“我去追他回来！”
众人中速度最快的羽人非獍刚想追出，天际异象却是突起，已被苍玄门功法逼散的魔氛忽然快速聚拢，黑压压的乌云里电光闪烁，在极北处形成了一个威压恐怖的气团，便只是远远望着就让人心生寒意。
羽人非獍一愣停了步，而赭杉军和苍对看一眼，均是脸色大变。
“魔气回拢！”
“莫非是恨长风和补剑缺出事了！”
不约而同开了口，苍更是下意识左手五指轻捏掐算，月漩涡听得他二人的话语，冷漠的面容上也忍不住略过一丝焦灼，他眉一扬，语气中隐隐带上了怒意：“补剑缺究竟去了哪里！”
伴随着他含着怒意的问话，天空中一道闪电倏忽一亮，倾盆大雨顿时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众人一时闭口不语，噼啪的雨声之中，除了众人的呼吸声，却是有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响起——那脚步十分蹒跚而吃力，就仿佛背负着什么难以承受的重量，又仿佛是脚步声的主人早已力空气尽，再也无力前行。
众人转头看去，黑沉压抑的天色里，有一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山上走来。那人眉如鸦翅、发似墨黑，一双眸子幽深如夜，本是极难得的美男子，只是此时他一张脸惨白若纸，毫无血色，衣衫破碎发丝散乱，更有斑斑干涸的血痕凝固在他裸露的肌肤之上，整个人显得无比狼狈而凄惨。月漩涡眼神锐利，他虽是不认得来者何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身后所背的，竟是补剑缺！
“补剑缺！”
嘶哑着惊呼一声，月漩涡身形一晃，便已抢到了来人身旁扶住了补剑缺，他的眼神在碰触到补剑缺的那一刹那变得冰冷而疯狂，他紧紧揪住补剑缺的衣衫，手指因极度的愤怒和悲伤而微微发抖，好半晌之后，月漩涡才冷冷抬头看着一脸灰败和哀伤的黑发青年，周身杀气四溢：“是谁！是谁杀了补剑缺！”
“……弃天帝。”
黑发青年双唇微启，他眼神空洞，然而凝视着月漩涡血红色的眼眸片刻之后，青年略略一怔，随即眉头微松：“原来你就是狼叔所说的……”未将后半句明言，青年将身后补剑缺的尸体交给了月漩涡，脸上神情愈加黯然：“抱歉，我没能力保护他。”
“恨长风！”
赭杉军眉头一皱，仔细看了看恨长风的伤势，片刻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看向补剑缺的眸光也满含苦意：“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探查……为何……”
“我们太天真了，想要瞒过弃天帝，谈何容易。”
疲惫地掩住眼，恨长风忍住满腹酸楚，从头将事情原委解说了一次，月漩涡越听越是难以抑制地悲愤，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扯住恨长风的领子，然后使劲一拽，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他死了，你却还活着！！”
“因为我，求死不能。”
并没反抗月漩涡暴怒下的行为，恨长风只是深深看着地方，平静的脸色之下，埋藏的是丝毫不下于对方的深切哀恸：“所以再痛苦，也要承受。”
手一松，月漩涡踉跄退后数步，他脸上神情扭曲，似哭似笑，似恨似痛，他勉力低头逼自己去看补剑缺面上的表情，片刻之后他紧紧抱住这世上唯一亲人的遗体，浑身颤抖却是哭不出声。
“月漩涡……”赭杉军闭了闭眼，然后摇摇头：“强如补剑缺也死在弃天帝手下，眼前之境，竟是如此艰难。”
苍极目向远方魔氛最浓的地方看去，表情却异常坚定：“不可颓丧，若此时就了希望，那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唯有解决弃天帝，才能杜绝更多的苦难和悲伤。”
“我又何尝不知道你的话是对的。”
赭杉军同样向那片不停翻滚的魔云看去，再开口时，声音几乎轻得听不见：“只是偶尔在面对的时候……我也会迷茫。”
苍眼神黯淡了下，他嘴角动了动，像是苦笑，但并未再说些什么。恨长风抬眼看苍，深黑色的眸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一闪而过，他随即垂了眼帘，低声道：“苍，我和狼叔查出第三根神柱再北越天海，如果来得及，还请撤离附近居民，避免更多伤亡。”
“嗯。”苍刚点了点头，赭杉军却是伸手一拦：“不，此事由我来，现在时间紧迫，苍你还是带他们四人离开，尽快演练好玄罡剑奇阵，其余之事，尽管交给我。”
“你也要小心。”
苍眼神忧虑，却也知道此刻演练剑阵之事已刻不容缓，他手掌紧捏成拳，然后微微侧过了脸，不去看赭杉军：“你和伏龙先生一样，也是弃天帝急于捉拿的人，或许现在他专注于第三根神柱无暇他顾，但若……”
“我明白的。”
手掌轻轻按住苍的肩膀，赭杉军的声音很坚定，却不知为何让苍难过得想要落泪。
“在失去了这么多以后，我怎么会不明白生命可贵。”
深吸了一口气，苍忍住内心波动看向在场众人，他沉声道：“有劳紫宫小友、羽人非獍、月漩涡以及叶小钗跟我来，其余众人烦请守护云渡山，安置逃亡来此的灾民……另外，恨长风我需要研究圣魔元胎的解法，可否请你与我一起同行？”
恨长风一点头：“待我将狼叔的遗体安葬便与你会合。”
“也好。”苍轻声将地点告知恨长风后，月漩涡一言不发，却是站到了恨长风身后。苍微微一怔，随即点头：“罢了，月漩涡你随恨长风去吧，我等你们。”
赭杉军默默看着几人分道离开云渡山，一时心中空荡荡的，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却立马对上了屈世途满含质疑的眼神，他胸口一梗，这才想起方才之事屈世途并未放弃。然而时隔愈久，赭杉军愈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踌躇了半晌，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说起，只是心痛的感觉愈发蔓延，痛得他胸口木木的，半边身子抖僵直了起来。
屈世途见赭杉军神情有异，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他紧张地看着赭杉军，手指不自觉紧紧揪着自己的胡子，既想想赭杉军开口说明，又怕从他口中得知不好的消息，一时之间，他眉头打了个死结，面上纠结郁闷之色竟不下于对面的赭衣道者。
四非凡人见他二人对看愁苦，不由头疼，他干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来打破这种气氛，一阵惊天动地的惊呼声却是从云渡山路之上一路响了起来——“赭杉军！赭杉军啊！！”
赭杉军怔了怔，面上紧绷的神色顿时一缓，他转头一看，不由讶道：“是荫尸人和业途灵，究竟何事如此焦急？”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荫尸人喘了口气，依旧满脸惊慌：“不说不知道，一说你吓一跳！那个、那个黑狗兄他、他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对，是妖怪！他跑到黑狗养生堂来，连养虫人也杀了！”
“什么！”
赭杉军脸色一变，疾声道：“你慢点，莫慌，将事情说清楚！”
“是这样啦，我们在养生堂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个生毛带角的怪物从天而降，带着很重的黑暗气息，嗯，现在想想倒是很像邪灵的感觉。”业途灵扶了扶眼镜，呆呆道：“养虫人叫我们不要怕，说那是黑狗兄原来的模样。可是他上前说话，却被那怪物一掌打死了！”
“对啊对啊，那怪物临走之前还说什么生受罪、死带角，命中绝杀，孽角之类的！”荫尸人生怕业途灵抢功，忙道：“还有还有，上次你带回来那个疯子，我瞧见他跟在自称孽角的黑狗兄后面走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事情一发生，我们就赶来云渡山了。”
赭杉军眉头紧皱，心头却是极度不安，如今弃天帝之祸已是让人难以招架，若是再加上黑狗兄这桩，岂不是雪上加霜，他定了定神，沉声道：“此事我会解决。荫尸人、业途灵，你们如今有何打算？”
“去找大仔！”业途灵憨憨一笑，荫尸人虽然满脸不乐意，不过也点点头，“跟着他活得比较长。”
荫尸人二人走后，留下的众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屈世途也失了追问的兴致。赭杉军叹了口气，刚想和众人讨论下修补神州支柱之事，心头便忽生警兆，他抬头一看，顿时大骇道：“危险！是弃天帝！”
话音方落，铺天盖地的魔气汹涌而下，一个赭杉军并不陌生的声音在空中长笑了一声，然后黑色身影徐徐降下。
“誉为清圣的云渡山，却充满了污秽的人类啊。”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章六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