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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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回红楼剑阁。』
留下一句话给明显有些摸不清状况的天草，赭杉军忧心忡忡地赶赴白忘机留言中第二根神柱所在的藏青云地。也是他去得恰巧，藏青云地适逢魔界中人来袭，护柱神兽帝鹏虽是神勇但苦于独木难支已是有些左支右绌，而赭杉军的加入顿时使形势逆转，玄宗道门的法术天生克制魔界中人，加上帝鹏空中雷电之威，不过数刻间，魔界派来的前锋队伍已是溃不成军大败而退。
虽是从白忘机的信中已了解到银锽朱武在中了识界之计后很有可能已经败亡，但赭杉军见魔界力量忽然减弱至此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来犯之魔除了一般的小喽啰，带头诸人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将领，而银锽朱武若亡，此刻领导魔界的，又是何人？
心中一个疑团未解又再生另一疑团，赭杉军一想到那个红发朱衣的魔物，也同时想起了上次他们见面时朱武曾经说过的话。
“万年牢么……”
手握成拳，赭杉军谢绝了帝鹏挽留之意，匆匆在藏青云地布下玄宗道门法阵后，他心急如焚地赶往道境。无心欣赏道境故景，也无心再缅怀过去时光，赭杉军一路向玄宗总坛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停旋绕——那里，极有可能有进入万年牢的线索！
眼前山水依然，残垣断壁仍是萧索惨淡，然而脚步踏上玄宗故土的那一刹，赭杉军却明显察觉到了空气中微妙的不谐感。但未待他仔细查看，空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在此地出现的熟悉声音和诗号，霎时让赭杉军心头猛地一跳，惊得几乎站立不稳！
“倚筝天波观浩渺，苍音掀涛洗星辰。白虹贯日扫魔荡，明玥当空照古今。”
三分慵懒，七分悠然，紫衣褐发的道者盘坐抚琴，翩然的身影静静出现在一树桃花之下，他五指轻抚琴弦，空间在那时瞬刻变换，天波浩渺的明月之下同样的身影负手而立，道者微微侧着头，半开半阖的眼眸注视着虚空某处，语调淡淡的却满是疲惫：“赭杉军吾友，小心七步一劫。”
“好友！你的灵识究竟在何处！”
忍不住上前一步，虽然明知道眼前一切不过是幻像，赭杉军的手还是不自觉伸了出去探向苍的肩头。但他手方动，眼前景色又是一阵模糊，苍的身影再出现时，四周石壁阴冷潮湿，监牢内一灯如豆，苍靠在身后的石墙之上，眉头紧锁，神情更加憔悴，隐隐有些灰败。
“异度……魔界……”
“好友！”
“休……来……”
干裂的嘴唇翕动，微弱的声音传入赭杉军双耳的同时，景色三度变换，苍的形影消失不见，竟是又回到了玄宗总坛之外。半空中一朵桃花悠悠飘落，色泽粉红娇艳，幽香扑鼻，赭杉军伸手接住这朵突兀出现的花朵，手中微一用劲，已是辨明真假。
“桃花乃是真实……但方才出现的三个景象、三种形态，这到底是苍的灵识突破空间来给我警示，还是有人刻意……”
微微沉吟，赭杉军不自觉将手中花朵捏得变了形：“异度魔界……万年牢……不管如何，我必会救出苍的灵识！”
深吸一口气，赭杉军凝神回想苍的身形甫出现时的景色，然而待他想起那是何处时，赭杉军也不由讶然挑眉——月华之乡？
脚步回转，赭杉军转身启动出山阵法，阴谋也好陷阱也罢，若是放弃这条线索，寻到苍灵识之日恐怕就是遥遥无期。他已是等不了那么久，也顾不了那么多，若是能救出苍的灵识，那就算要付出再大的代价，他赭杉军也愿意。
心念已定，赭杉军法诀打出，待阵法中金色光华散去之后，月华之乡已是近在眼前。
枯死的月华树依旧横倒在寸草不生的废墟之中，异香扑鼻，悠远宁静，仿佛已在此沉寂了千万年，但赭杉军上前几步仔细凝神看去，却是在月华树之上发现了反常之处。
“这是……”
手指从树干上的烧痕抚过，赭杉军眉头紧锁：“这痕迹……并不似有数百年之久，难道……”
话音未落，月华之乡的空间陡然失衡，赭杉军一惊之下正欲施术稳定空间，他的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段隐藏在死去大地里，他从不知晓的记忆。
『异度魔界将踏平你玄宗！』
形容威武凶狠的阎魔旱魃哈哈大笑着一横手中兵刃，而与他对阵的玄宗众人俱是冷眉以对，为首的苍拂尘轻甩，眉目间平静镇定：『那也要看你阎魔旱魃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这道士，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一身战甲的女后九祸微微一笑，手中赤火平举，摇摇指向苍：『我倒是想看看你又有什么本事。』
苍嘴角轻弯，冷冷一笑：『废话少说，要来就来吧。』
这是……我因负伤而未参与的伏魔之战！
赭杉军看着眼前一个个已湮灭在千年前的熟悉面容，纵是道心清明，也是忍不住心头一阵激荡，恨不得自己也站在他们当中，和其一起联手抗敌。但历史终归是历史，幻象的记忆也非真实，心中即便是再怎么遗憾，赭杉军也无法对这段历史做出任何改变，他能做的唯有静静站在一边，透过这忽然呈现的过往，找出空间时间扭曲失衡的原因。
『去！』
一个旋身立在高崖之上，幻景中的苍扣弦轻拨，苍音卷动千层浪，无数魔兵尽皆淹没在沙潮之中。阎魔旱魃见猎心喜，不怒反笑：『果然有来历！』
『岂能容魔物越雷池一步！』
苍口中冷言，手中拨弦不停，弦音之威尽阻魔兵之路。后方九祸见状柳眉一竖，双手一按竟是催动燎原魔火欲摧毁月华之乡所设的五行之源，苍见之心惊，正欲化光阻止，却忽感胸口气息一滞，锥心之痛随之而来，竟是让他踉跄后退数步，鲜血忍不住便从嘴角涌了出来。
『这是……可恶，叛徒！』
一抬头，顿见远方两道地脉之气冲天，苍回想战前金鎏影和紫荆衣怪异的举止，心中顿时如一片明镜。阎魔旱魃见苍惊怒之色，脸上也是浮现一抹冷笑：『如何，地气被自家人所破，你心情如何？』
『那又如何。』
伸袖抹去唇边血渍，苍昂然不惧，白虹出鞘斜指崖下劲敌：『玄宗就算战至只剩我一人，也绝不会退！』
好友！
赭杉军见玄宗众人节节败退，心中感同身受，情绪霎时不稳——原来如此，破坏月华之乡的地气会导致玄宗气脉损伤，而阎魔旱魃口中的“自家人”，定是金鎏影和紫荆衣无疑！
一回想当年情景，赭杉军又是愤怒又是黯然，人的一念之差竟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鎏影啊鎏影，你如此做法，到底该让赭杉军如何自处！
深吸一口气，赭杉军努力平复心中情绪，也同时想通了此地时空异常的原因——月华之乡有一宝剑能吸取人的真气，进而连接真气主人的宝剑，运用术法便可利用此剑连接过去未来。只是此剑在道魔一战后便告失落，莫非……竟还是遗留在这月华之乡不成？
心念陡转，赭杉军闭目凝思，灵觉探出竟真的在层层幻境之中发现了月华之剑的踪影！惊喜交加，赭杉军也不及细想过程为何会如此顺利，立刻一手取剑，同时另一手也探向幻景中的苍，想要取得至友的真气寻得其踪。
然而就在此时，形势陡变！
幻景中正被群魔包围陷入苦战的苍眼中忽然绿光一闪，反掌就是击在了毫无防备的赭杉军胸前。偷袭得手的同时，过去幻象尽皆湮灭，四周景色竟全成鬼影幢幢，绿色魔气浓郁粘稠，两方人马俱成魔界妖氛，一眼望去，满目全是森罗地狱之像。
“呃！”
翻身而退，赭杉军只觉一道怪异的魔气从伤处直袭体内，而离他不过三步之遥的月华剑上一道紫气牵引他的手腕，那熟悉之极的感觉，却是赭杉军自己的真气！被魔气污染的紫霞之气牢牢锁住他的手臂，同源之气解之竟更是不易，眼见无数魔兵朝自己涌来，赭杉军强压内伤，反手抽出紫霞之涛一扫魔氛，争取了霎那时间。他正欲拼着内伤更严重的危机强运法诀解除禁锢，半空中一道流光忽然一闪，无数黑色羽毛随着光华翩然而下，一片片轻巧柔弱的羽毛竟似利刃一般瞬间伤了无数魔兵，同时一个低沉的声音划破了诡异的空间，清楚地回荡在半空之中——
“山关留痕忘岁月，独少一剑恨天涯。”
讶然抬头，赭杉军只见一黑衣青年在无数黑羽中飘然而降，他垂睫低吟，长眉入鬓，肌肤恍若玉色，竟是个俊美得让人一见惊艳的人物。
赭杉军心头一跳，窜入体内的魔气霎时不安地蠢动，一股诡异的热气忽然在胸口炸了开来，直冲下腹，让他神智一阵迷糊，竟是对眼前之人生出了一种熟悉而陌生的欲望。
“糟糕……这是……桃花、香气……魔……魔……”
心知中计，赭杉军勉力一咬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他眼见青年极速向自己靠了过来，不由暗暗叫苦。他伸手欲推，却发现自己手臂酸软无力，连动一动小指也无比困难，更不用说推开来人。而神秘青年一来到赭杉军身旁便伸手揽住了他，低喝道：“跟我走！”
“月……月华剑……”
神智愈见迷糊，赭杉军已分不清眼前之人到底是谁，只余了心底最后一个念头执着地盘旋不去。黑衣青年看了一眼神色痛苦的赭杉军，轻轻摇了摇头，却还是遵照赭杉军的愿望拔出月华剑，然后纵身跃至半空举掌一击，怪异的空间顿时片片碎裂，漫天魔物发出一声厉叫，也同时和空间一起消失了。
黑衣青年抱着赭杉军重新落地，他仔细探查四周确定已再无魔物踪迹，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道者，然后低声问道：“你没事吧？”
“我、我……你……你快……走……”
“嗯？”
听不清赭杉军含糊的低呢，黑衣青年疑惑地俯身下去，却不料手腕猛地被看似重伤的赭衣男子抓住。他还来不及讶异，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推倒在地，天旋地转景物倒置的同时，青年只觉身上一重，一个人影重重压了下来，带着灼热气息的双唇已狠狠摄取了他的呼吸！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章三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