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章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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绯羽怨姬张开眼，霎时闯入眼帘的满是血一样的红。
她定了定神，才发现在自己眼前飘动的那抹殷红不过是床上的纱帐，纱帐的质量上乘，颜色很鲜艳，就跟她离开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
“这里的东西，大宫主吩咐了全部换成新的，要布置得和你离开时一样。”
冷若冰霜的声音从桌边传来，绯羽怨姬转头看去，只见那蒙面女子坐在桌边，正冷冷将她望着。
“二姐……”
挣扎着坐起身来，怨姬低低唤了一声，她顿了顿又道：“……断风尘呢？”
“走了。”
从怀里摸出一物放在桌上，楼无痕语气淡淡的：“这是他留给你的。”
“走了？”
大脑瞬间空白，绯羽怨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接过楼无痕递给自己的东西，她只知道待她清醒，手中书本的扉页已经被她的眼泪打湿。
“哈……《明圣天书》么……留给我这个，你……不会再回来了吧。”
手指蓦地捏紧书页，怨姬只觉得心口一阵绞痛，虽然明明知道，只要自己回到这个宛如牢笼般的地方，她和断风尘之间就再无可能，但等了那么久，候了那么长，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茫的失落，仍是让她心底一片冰凉。记忆里的甜蜜快乐在这一瞬破碎消散，只有浓浓绝望残留，她所希冀的爱情，终归不存在。
“怨姬，你休息吧。”
手指动了动，楼无痕敛了眉，冰蓝色的眸中瞬间多了丝温柔，但很快又被冷漠的情绪所掩盖。她起身推门，走出房间的时候，又轻轻说道：“霏婴也到了挑选剑种的年纪，这次红楼开启，你可要做好准备。”
“剑种……呵……”
苦笑了声，怨姬看着楼无痕消失的背影，手指无意识摸上了桌上天书的封面……对了！在离开醉梦湖之前，她似乎看到楼无痕送给了赭杉军红楼剑帖，那，他、他会来么？
怔怔出神，怨姬神思一阵恍惚，直到身边多了另一人的气息，她才猛地清醒过来。
“你，就是三姐？”
那人坐在桌旁托着下巴歪头看着怨姬，声音娇憨，一双眸子又黑又亮。她睫毛长长的，细细的长眉弯若柳叶，一笑起来颊边便是两个浅浅的小酒窝，眉宇间满是烂漫的稚气未脱，看起来十分的天真可爱。怨姬盯着女孩看了半晌，忽然微笑了起来：“嗯，你是霏婴？我的小妹？”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霏婴张大眼，诧异过后是满脸失望，“人家本来还想让你猜猜呢！”
“你出生之后，大姐有派人传来消息。”伸手理了理女孩额边的乱发，怨姬笑得很温柔，“三姐今天第一次见到你，果然是个美人呢。”
霏婴脸上微微一红，她扭捏着扯着自己的衣角，眸子里却满是高兴的情绪：“三姐才真是大美人呢，除了大姐，三姐我见过最美的人了！对了对了，霏婴有东西送给三姐。”
揭开随身带的食盒，一阵扑鼻的香气便传了出来，霏婴高高兴兴双手捧着汤盅递给了怨姬，明媚的小脸上满是希冀：“这是霏婴最喜欢的甜品哦，三姐尝尝看？”
不忍拂了从未见过的小妹的好意，虽然心中难受得几乎什么也吃不下，怨姬还是勉强喝了一口甜汤，然后强笑道：“嗯，很好喝。”
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怨姬，霏婴眼中又是兴奋又是犹豫，她咬着嘴唇踌躇了许久，才悄悄问道：“三姐，剑阁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见怨姬诧异地将自己望着，霏婴有些羞怯，但心中的好奇仍旧占了上风，她拉住怨姬的手，近乎撒娇般看着怨姬的脸：“三姐，我一出生就在剑阁，每天除了练功就是习文，剑阁里也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实在是太无聊了！你在外面生活了那么久，就告诉我外面的样子嘛。”
“外面的世界……”眼神黯淡了下，怨姬笑得苦涩，“外面不比剑阁的平静，哪里充满各种难料的危险，在那里你会伤心、会难过，也会快乐喜悦，外面有许许多多剑阁里没有的东西，就算是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霏婴怔怔听着怨姬的讲述，眸子里的光彩越来越亮，最后她忍不住问道：“三姐，你想不想出去？”
绯羽怨姬一怔，眉头随即皱了起来，她严肃地看向霏婴：“四妹，你在说什么，你知道没有大姐的允许，无人可以私自出剑阁。”
“我知道！可是三姐，你把外面说得那么美好，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再出去了？”赌气地撅着嘴，霏婴眼珠一转又道：“那个丑八怪不准我们说，可我偏要说！三姐，在你昏迷的时候曾经有人来找你哦！听外面那些剑婢说，来的是个男人，生得可俊了呢，三姐，那个人可是你喜欢的人么？”
来找我的……
瞳孔猛地一缩，怨姬不自觉拽紧了自己的衣襟，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霏婴，你、你知道来的人到底是谁么？”
“听当日守门的剑婢说，来人自报姓名，说是玄宗赭杉军。三姐，玄宗是什么地方啊？”
赭杉……赭杉军……
轻轻垂了眸，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怨姬的耳中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她的心有些酸，有些胀，溢满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情绪，似乎轻飘飘的，又仿佛沉重无比。她咬了唇，心底因为断风尘而郁郁寡欢的心思在那一瞬突然消失无踪，只剩了莫名的患得患失不安地骚动，惹得双颊染满红晕。
半晌等不到怨姬的回答，却看到了对方羞赧的表情，霏婴诧异地转了转眼珠，忽然笑了起来：“唉呀，我果然没猜错！三姐你喜欢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喜欢你！”
“霏婴，别胡说！我和赭杉，我和他不是、不是这种关系！”
结结巴巴地否认着，怨姬躲闪着霏婴的目光，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低低轻呢——真的？你真的这么想？
“不是？那为什么那个男人追到这里来了？”
嘟着嘴，霏婴明显不相信怨姬的话，她追问道：“他可是指明道姓是来找三姐你的诶！”
“不是的……他，大概是为了这本书来的。”
努力无视着心中的动摇，怨姬急忙为赭杉军的到来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指尖滑过书皮，怨姬躁动的心渐渐平静，却又无端觉得有些难过。是啊，赭杉军来这里还会为了什么？毕竟当时，他也是为了《明圣天书》而来……绯羽怨姬啊绯羽怨姬，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红晕渐退，怨姬轻轻叹了口气，她见霏婴仍是一脸好奇，急忙换了话题：“霏婴，我昏迷多日，这几天有什么事发生么？”
“剑阁里还能有什么事？啊！对了，前几日三姐你刚回来，就发生了一场好大的地震！”满脸惊骇之色，霏婴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吓死人了，海浪突然涌得比整个剑阁还高，偏殿的房屋垮了好几间，有几个剑婢没来得及躲开，被垮掉的房屋埋在地下，还有几个干脆被海浪卷走了！三姐，霏婴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可怕的事！”
“地震？”
眼见霏婴的小脸变得苍白，怨姬也是一惊，为何无缘无故会发生地震？难道……
回想赭杉军曾和自己提过的事，绯羽怨姬脸色也渐渐苍白起来——难道，是神州支柱出了问题！
“没错，地震是因为神柱断了。”
脸色阴沉地甩了甩头，那头火焰色的长发上沾着的泥土就顺势落了下来，朱武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面色黑得像锅底一样。他停步在天魔池前，回头对一直跟着自己的补剑缺道：“狼叔，你在这里等我。”
“朱武！”
伸手扣住朱武的肩膀，补剑缺瞪着对方半晌，沉默许久才稍微放低了音量道：“给我忍住，别和他起冲突。”
“哈，你以为我能和一个雕像起什么冲突。”
勾起嘴角笑了笑，朱武的语气很平淡，补剑缺却在其中听到了山雨欲来的怒意。他“哎”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劝阻朱武，只得眼睁睁看着那个红发的君主进入了只有王族才能打开的禁地。
朱武的脚步很缓，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他的脸色很平静，只是双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愤怒得几乎能将人焚毁。他静静走到天魔池旁，然后抬头仰视那座狰狞可怖的雕像，语气冷得可怕：“弃天帝，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微微的红光在魔像的双眼里聚集，虚幻的黑色羽翼在空中拍动，魔界的创造者的声音随之回荡在小小的空间里：“吾儿，你要父皇解释什么？”
“你从来没告诉我，神柱断了会造成这样的影响。”
眼神冰冷地看了过去，朱武咬了咬牙：“而且，为什么我依照你说的做了，九祸还是没有清醒！你在玩弄我么！”
“玩弄你有什么乐趣？”
弃天帝低低笑着，无形的手在朱武脸颊边拂过，带起一缕清风吹动了朱武的长发：“你完全否定为父的爱，父皇真伤心。”
“二弟死去的时候也不见你的父爱。所谓的父皇，恐怕只是圣魔元胎的联系。”一脸嫌恶地偏了头，朱武冷冷瞪着天魔像，“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个失败的棋子吧。”
“你啊，多情的魔，真不适合说无情的话。”
感受到无形的视线投注在自己脸上，朱武烦躁地一挥手：“那你呢，无情的魔，又适合说多情的话了么！再不给我解释，休想我再为你做事！”
“神州四柱支撑五个空间，支撑的支柱断掉，自然会造成一定的影响。”弃天帝沉默了下，轻轻叹息了一声，“吾儿，九祸没有醒来，大概是因为开启灵地的时间比预期得久了，流失的能量过多，剩余的部分不足以支撑她的复活。”
沉默了一下，朱武低声道：“你的意思是，我还需要去破坏第二根、第三个甚至第四根神柱是吧。”
“吾儿，你很聪明，真不愧是父皇最爱的孩子。”弃天帝飘渺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是的，等到所有的神柱都被破坏，你的九祸就能清醒了。”
“神柱支撑整个神州，若是悉数都被破坏，那么神州还存在么？”抬起头，朱武的眼神空洞洞的，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讥嚣，“神州不存，那么异度魔界还能存在？弃天帝，你是要我亲手毁灭魔界么？”
“如果魔界不能延续，我又怎么会叫你破坏四柱呢？”弃天帝轻声笑着，“吾儿啊，你难道怀疑父皇的话？”
沉默着并不回答，朱武转身离开天魔池，只是在离开的那一刻，他背对着天魔像冷冷笑了。
“你认为，你的话还有可信度么。”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章二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