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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百目 ...

  •   席若兰不是傻子,这位公子哥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他发现了她会武功,所以怀疑是她做的么?

      “我和若兰姐当时正在房间里聊官爷查人的事。”席若兰身侧的秦玉替她回答道,“听到惨叫后,若兰姐才出的门。”

      “你们两人是什么关系?姐弟?”年轻男子忽地发问。

      听见这位公子哥打探自己和席若兰的关系,秦玉警戒且不悦地反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与这起凶杀有关系么?”

      “当然有关。”公子哥的目光紧锁着秦玉,一字一句道,“你们的证词是否可靠取决于你们的关系。”

      “你什么意思?”秦玉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黑如子夜的俊眸倏地变冷。

      “意思就是你们可能互相包庇。”公子哥直迎着秦玉的眼神,摆明地针对他与席若兰咄咄逼人道。

      “互相包庇的前提是我们做了这件事,但事实上我们没有。”秦玉保持着客气疏离的微笑,可谁都看得出他笑意下的寒意,“若说嫌疑,你不也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么。”

      “我自有可以证明的东西。”年轻的公子哥从兜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当着秦玉的面儿举起。

      秦玉定睛一看,只见腰牌上刻着明晃晃的三个大字:“六扇门。”

      “你是六扇门的人?”除了秦玉,在场的人皆微微错愕地望向这位放荡不羁的公子哥。

      “没错,在下姓季名律,是六扇门的大捕快。”自称“季律”的六扇门捕快一边说着一边环顾众人,“此次我不远千里从京州来江州,正是为了将这行凶的魔头捉拿归案!”

      听到这位季大捕快的话,秦玉微微蹙眉地问:“这凶手在京州也犯过事?”

      “不止。”季律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望着秦玉道,“这凶手在南国多城犯下凶案,每位死者皆是双目被剐、喉咙被割。因为此人已经杀了五十个人,夺去了一百只眼。我们六扇门送其‘百目’这一诨号。”

      “看来还是一个连环凶手。”秦玉沉吟道。

      “所以你们还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季律放开怀里的美人,站起身大步走近秦玉与席若兰,他俯视着仍坐着的秦玉和他身旁的席若兰,“二位是什么关系,来江州所为何事?”

      秦玉正要开口,席若兰拉了拉他的衣角。

      他扭头看向席若兰,后者给了他一个安静的眼神。

      “季大人。”席若兰仰头看着季律,双眸澄澈地回道,“舍弟与我来江州只为治病。”

      “治病?”季律锐利的视线移向席若兰露在袖子外微微发黑的左手,“你中毒了?”

      “是。”席若兰不想隐瞒地干脆承认。

      “你一个村姑怎么中得毒?”季律仍保持着对席若兰的怀疑。

      席若兰还未回答季律,坐在大堂另一侧的白衣和尚出声替她说情道:“阿弥陀佛,能如此之短的时间内杀了这么多人,凶手不但心狠手辣,武艺也高强。贫僧以为这位女施主面善,不像做出此等恶行之人。”

      “我说和尚。”季律一脚踩上凳子,斜睨着白衣和尚,不大客气地说,“我当了这么多年的捕快,你知道我最大的收获是什么吗?”

      季律顿了顿,接着勾了勾唇角:“那就是不能‘以貌取人’。”

      “阿弥陀佛,先入为主认定一个人是凶手与‘以貌取人’又有何分别?”白衣和尚平静如水地凝睇着季律,语气淡淡地反问。

      “行。”季律放下脚,朝着白衣和尚走去,“那我不问她,来问你,说说吧,你来江州做什么?”

      白衣和尚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席若兰,然后才镇定自若地回复季律:“阿弥陀佛,贫僧云游四方,恰逢路过此地罢了。”

      “我方才下楼时,你和那个村姑站在尸体前连眉头都不皱,你们好像很习惯见到尸首?”季律在距离白衣和尚一丈开外停住脚步,他上下打量着表情沉静的白衣和尚,欲探个究竟般地说,“我完全看不出你们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比我这个捕头还从容。”

      “人死后皆是黄土一抔,何惧之有?”白衣和尚抬眸看向季律,慢慢悠悠地张嘴道。烛光照耀着他无发的头,像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季律注视着白衣和尚片刻,忽然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店小二发问:“小二,你后来是在哪儿遇见这和尚和那个女人?”

      “回…回官爷…小…小的是在离开你房间门口后,在拐角处遇见的和尚,随后又在楼梯口遇见的那位姑娘。”店小二老老实实地禀告。

      季律听罢又望向席若兰与白衣和尚:“这么说你们两个人都有可能行完凶后返回楼上。”

      “是这样没错,可我上次去京州是十一年前,在那之后我未再踏足京州半步,近些年也一直居住在村子里,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能为我作证。”席若兰说到“十一年前”时,原本冷静的白衣和尚却捏紧了手中的念珠,但在场的人里只有秦玉注意到了这一细节。

      这个和尚难不成……秦玉未来得及细思,那名京州来的大捕头季律已将矛头指向了白衣和尚。

      “那和尚你可有人证?”

      白衣和尚摇了摇头:“贫僧是在梵音寺剃的度,因师父见贫僧总独来独往,故赐法号慎独。”

      “梵音寺?”季律扬了扬眉,“梵音寺就在京州附近。”

      “不错。”慎独握着念珠,直面季律的质疑,“但贫僧已经离开寺庙多年。”

      “为何离寺?”季律追问。

      “为心中不平之事。”慎独的视线越过季律锁住他背后的席若兰,席若兰感受到他的目光,觉察出其中糅杂着太多看不清的情绪,恨意、恼意、悔意,似痛苦又似悲伤。

      她和他应该是头一回见面才对。席若兰不明所以地想。

      “哦,不平之事?”季律似乎不相信慎独的说辞,“你是为不平之事浪迹萍踪,还是为杀生之事亡命天涯?”

      “……”

      慎独没有回答季律的问题,而是选择了沉默。

      “不想回答还是回答不了?”季律紧紧地盯住慎独,后者却仍然闭口不言。

      “你不说,我帮你说,你在京州杀了人以后就逃亡至江州,看到官兵查房以为他们是追着你而来,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杀了他们,然后佯装不知情的回楼上与店小二相遇。”季律假设道。

      “听季捕头这么一说,老朽倒是想起来。”全程没吭声的老人突然回忆道,“老朽哄孙儿入睡的时候,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老朽当时还很奇怪寻思着大晚上谁不睡觉出门呢。老朽忍不住打开门从门缝里偷偷看了看,只见那和尚在门口左顾右盼了一圈接着朝外走去,之后老朽便听见了惨叫声。”

      听完老人的证言,季律看着慎独冷冷地问:“你这和尚还有什么话说?”

      见慎独仍是不作声,季律抽出缠在腰上的银鞭,“啪”地挥击向慎独脚前的地面,两人的周围霎时尘土飞舞。

      “既然你无话争辩,那我天亮就押送你回京州受审。”

      从始至终,慎独都未自辩或抗争,仿佛接受了这一结果。

      “其余人都回房休息吧。”季律说完又看向席若兰,“可否了解姑娘芳名?”

      “抱歉,家姐早有婚配。”秦玉挡在席若兰身前,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季大捕头还是早点押送犯人回京吧!”

      “喂!你这小子把我当什么人?”季律一把揪住秦玉的领子,眼瞅着两个人即将发生冲突,席若兰与店小二忙上前拉架。

      牵着孙儿的老人瞧了瞧乱作一团的大堂,摇头叹气地上了楼。

      夜色愈发深浓,唯有烛光影影绰绰。

      老人弯腰在屋里收拾包裹,身后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带着疑惑,老人转身快步走向大门。

      门一开,就见秦玉站在门外,微笑地问候老人:“老人家,歇息了?”

      “正要歇息。”老人端起和蔼可亲的笑容,“这位公子找老朽何事?”

      “不过是不足挂齿的小事,只是我想和老人家私下谈一谈。”秦玉挑挑眉,“方便我进屋吗?”

      老人迟疑地让开道:“请进。”

      在秦玉走进屋子后,老人沉着脸将房门关上。

      秦玉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老人的孙儿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蒙着头。

      “不好意思啊,屋里有点乱。”老人走到秦玉身前挡住他的视线,有些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公子有什么话直说吧。”

      “其实小生就是想说,我觉得那个和尚不像凶手。”秦玉走到屋子的方桌前坐下,伸手握住方桌上的茶杯,他说得很轻但却很清晰。

      “哦?”老人眉头微皱,露出惊讶又困惑的神色,“公子何出此言?”

      “楼下那些官兵皆是被剐去双目割破喉咙而亡,血溅了掌柜一身。”长指把玩着青色的茶杯,秦玉面带疑窦地询问老人,“老人家你看见和尚出门,可曾看见他回来?”

      “没…看见。”老人答道。

      “那真是奇怪了,和尚的衣服上既无一滴血迹,他人又未回屋换过衣服。”秦玉蓦地将杯子握紧,一双闪着精光的眸子直直地盯着老人,“老人家你确定你没看错吗?”

      “或许吧。”老人跟着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又拿起茶杯,倾斜着壶嘴往秦玉手中的茶杯倒出透着清香的凉茶,“外头光线那么暗,老朽没准看错了。”

      “也对,老人家说过自己眼睛不好看不清东西。”秦玉低头看向清澈的茶水,茶水中的倒影令他的眸色变了变。不过他再次抬起脸时,又恢复成平常疏离有礼的模样。

      “可除了那和尚,也没人住老朽旁边,老朽的的确确听见了开门声。”老人放下茶壶,两手摊了摊,“老朽当时……”

      “老人家当时正在哄孙儿睡觉。”秦玉打断老人的话,为他说了下去,“我记得老人家是这么说的,而和尚说他在惨叫前一直在屋中念经。”

      老人不知秦玉为何特地重复这段话,只能被动地应声:“是…是……”

      “你既能在屋中听见开门声,可见墙壁之薄,而你的孙儿却听不见隔壁和尚的木鱼声地安然入睡。”秦玉紧紧盯住老人,后者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老朽的孙儿打小喜欢听木鱼敲击的声响。”老人牵强地解释。

      “他还打小喜欢飞檐走壁是吧?”秦玉冷笑一记,语音未落便把杯子抛向头顶上方的横梁。

      趴在横梁上的小男孩稳稳地接住秦玉扔过去的杯子,并朝他龇牙咧嘴地发出宛若蛇信的“呲呲”声。

      秦玉早就从杯中的倒影里发现了藏于屋梁之上的小男孩,不,准确的讲是有着孩子外表的侏儒。因此他毫不意外地望着这对杀意满满的“爷孙”。

      “你们二位才是真正的‘百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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