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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一晚 ...

  •   席若兰觉得自己大意了。

      她没想到竹曲会冷不丁来这么一手。在她推开竹曲的刹那间,她感觉到右后方滚烫的视线。

      秦玉只是看着她和竹曲却没有出声。他一言不发反而令席若兰浑身不自在。

      她倒情愿他说些什么。

      “这毒叫‘枫林晚’,你们去了药王谷就知道怎么解了。”竹曲眸中带光地凝住席若兰,双唇微启地道别,“有缘再会,席若兰。”

      抛下这句话,竹曲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地翩然离去,留下受他撩拨的席若兰与满脸淡漠的秦玉。

      席若兰正欲开口打破尴尬的气氛,秦玉却转过身对店小二微笑道:“劳烦这位伙计带个路。”

      “好咧,客官这边走。”

      望着秦玉的背影,席若兰迟疑了一会儿也跟着进了旅店。

      “秦玉。”在他走入隔壁的房门前,她叫了他一声。

      “若兰姐有事?”那张俊脸的表情完美得挑不出一丁点毛病,可席若兰就是知道秦玉在生气。

      “我没料到竹曲会……”

      席若兰想解释,可秦玉打断了她的话。

      “若兰姐不需要和我说这些,我没有在意那个竹曲。”秦玉的唇角噙着淡淡的笑,他凝着席若兰慢慢地说。

      “没有在意吗?”她像是要将他瞧得真真切切,目不转睛地盯住他。

      “你希望我在意?”他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扶着门框将她困在身前,微哑的嗓音拂过她耳旁的发丝,“还是希望我做和他一样的事?”

      闻言,她下意识地捂住那只耳朵,双颊酡红地对上他深邃的双眸。

      她羞涩的反应令他喉头一紧,他与她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他低头就能贴上她微张的唇。

      明明是天下第一,她在他面前却如此毫无防备。她是料定了他不敢对她肆意妄为么。秦玉眯了眯眼。

      可若他想为,也敢为呢?

      或许他的眼神太过炙热,他看着她别过脸避开他的凝视。

      他细细地巡视着她的脸、肩颈,然后他退开身子。脚踩着被烛光拉长的影子,这道幽暗的影子犹如他扭曲的内心,他不想被她察觉。只要藏起真实的情绪,他就能继续保持人畜无害的伪装:“时候不早了,若兰姐也歇息吧。”

      “秦玉。”

      她又喊了他一声,但这一次他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而后迈开长腿步入房中。

      其实她完全可以跟着他进屋,只是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心里有预感。

      因此她站在原地,目视着这扇门在眼前砰然关上。

      许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忽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她走近栏杆,循声望向一楼,就见掌柜与店小二被五六位身穿铠甲的军爷团团围住。

      “几位官爷,咱小店的客人都歇下了,你们这说查房就查房的……”掌柜紧张地擦着汗,面露为难道。

      “你以为哥几个喜欢查房啊?这不京州有贵客来咱们江州,上头下令要登记这几日入城的人,免得混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为首的官兵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粗声粗气道,“你识相点就自己去‘请’客人下楼,省得哥几个踹门。”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让人去。”被逼无奈之下,掌柜只得遣店小二上楼。

      接收到掌柜眼色的店小二不敢怠慢地冲上楼梯,朝席若兰站的方向小跑而来。

      “客官不好意思啊,店里来了官爷说是要查房。”店小二向席若兰哈腰道,“劳烦客官下趟楼让官爷问个话。”

      “不打紧,我这就叫我弟弟一块儿下楼。”席若兰露出善解人意的浅笑,她心知店家得罪不起官兵,而她也不想节外生枝惹上官家。

      “多谢客官。”店小二感激道,“小的还得去喊其他客人,先走一步。”

      语毕,店小二绕过席若兰往走廊深处走去。而席若兰也步向秦玉的房间,伸手敲了敲门。

      须臾,门被打开,秦玉披着单衣站在门里头。

      席若兰迈进屋子,反手合上门。这间客房朴素而干净,只放着一张软榻和方桌。灰黑色的墙壁悬挂着一幅孤舟游荡河川的山水画,画的笔触细腻又洒脱。

      “出什么事了?”

      秦玉沉静的声音唤回席若兰的视线,她抬眸看向他:“店里来了官兵说要查人。”

      “官兵?是来抓捕犯人吗?”秦玉拉了拉往下滑的衣服,他寻思着进城时没看见告示榜上通缉什么要犯。

      席若兰将方才听见的话复述了一遍:“说是有贵客从京州来,为了这位贵客的安全要排查外来人员。”

      “贵客?”秦玉沉吟道,“什么贵客架势这么大,让江州官兵都出动了。”

      席若兰摇了摇头,她隐居乡野这么多年,对四国的局势已不大了解。隐约记得之前去镇上买酒,听周师傅说南国如今朝野动荡,南皇龙体欠恙,一个叫“李云霄”的阉人把持着朝纲,人称“九千岁”。

      “咱们南国迟早玩完,哪有让一个阉人掌权的道理。”周师傅一边忿忿不平地低声嚷着,一边给她灌了满满一壶酒,“北国、西国天天盯着咱们,搞不好哪天就打战了。”

      那时,她沉默不语地听着周师傅抱怨,只在心里想道单一个江湖纷争就够乱的了,再来个三国混战,这谁遭得住?

      “如果真要打战,我就搬到东国去。我有一个远房亲戚住在东国的国都,她和我一样也靠酿酒为生。”周师傅直起腰,将打满酒的壶递给席若兰,“若兰姑娘可有亲戚,或是别的去处?”

      去处?周师傅的关怀令席若兰怔了怔。

      天下之大,她似随处安生,又似无处安生。

      “若兰姐。”

      身边的秦玉将席若兰从回忆里拉了出来。她回过神地望向重新穿戴整齐的他,突然,她觉察到门外闪过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道气息阴冷且充满死气。

      正当席若兰本能地戒备之际,门外响起惨绝人寰的叫声。

      “待在这里,别乱走。”席若兰向秦玉扔下这句警告,便施展腿脚穿门而出。

      一来到走廊,强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迎面扑向她的鼻子。

      循着血腥味,席若兰往楼下一看,原本灯火通明的大堂此刻陷入一片黑暗。

      “发…生什么事了?”店小二惶恐地出现在席若兰身侧的走廊,他的背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白色布袍的和尚。

      “不知道。”席若兰虽这么回答店小二,但她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我先下楼,你们去拿个烛台点灯。”

      席若兰交代完店小二,独自摸着黑沿楼梯而下。

      大堂很安静,除了她的脚步声,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似有若无的啜泣声。

      踩下最后一步台阶时,席若兰闭息凝神地细细探寻着大堂里杂乱的气。

      曲尺形的长柜下边蹲坐着一个人,哭声就是从那个人身上发出来的。远离长柜的另一头,几乎感觉不到活人的气息。而那一股令她警觉的气,好像并不在其中。

      不可能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席若兰暗忖,那股气的主人应该是将自己藏匿了起来。

      这时,店小二也拿着烛台下了楼。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大厅的一角,这一角正好躺着一具被剐去双目的尸首。毫无准备的店小二立马吓得两手一松,烛台从他的手中落向木制的楼梯。

      眼瞅着烛台翻倒的瞬间,走在店小二身后的白衣和尚眼疾手快地弯腰稳稳地接住烛台。

      “阿弥陀佛,施主小心走水。”沉稳浑厚的嗓音给人不可思议的安定感,至少对吓破胆的店小二而言,白衣和尚的提醒使他的双腿站稳了一些。

      席若兰望了一眼端着烛台的白衣和尚,他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身姿挺拔,即使瞧见尸首,面色也不带一丝变化。

      仿佛感知到她的注目,白衣和尚亦目光深幽难辨地看向她。两个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又分开。

      席若兰心下有了结论,这个和尚不寻常。

      大堂里的灯依次被点亮。

      印入众人眼帘的是横七竖八的尸首,半盏茶前当着掌柜与店小二面儿耀虎扬威的官兵们如今惨不忍睹地躺倒在冰凉的地面上。

      而满身是血的掌柜背靠柜子,受到极大惊吓般地瘫坐着。

      “掌柜的!”店小二鼓足勇气地跑向掌柜,扶起不住颤抖的他,“你有没有事啊,掌柜?”

      掌柜似乎没有受伤,他身上的血也不是他的。席若兰不动声色地推敲着,一个人若流那么多血,早凉透了。因此掌柜衣服上的血应该来自这些死去的官兵。

      席若兰走向倒地的官兵,蹲下身检查他们的体表,她发现他们每一个人皆是被剐去双眼、割开颈部而亡。

      从伤口的痕迹判断,下手的人不存在一丝一毫的犹豫,此人非常果决地出手直取这些官兵的咽喉。

      也就是说,这人不打算留任何活口。

      可为何偏偏放了掌柜呢?席若兰困惑地蹙起眉宇。

      “阿弥陀佛。”

      身畔传来略显沉重的叹息声,席若兰扭过头望向拨弄念珠的白衣和尚。他嘴里念念有词,像超度着周围枉死的官兵。

      见此情形的席若兰神情也很凝重,不仅仅为这些死去的人,还因为凶手仍在旅店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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