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 (傅宣)》onion

14、第 14 章

　　吴宣仪羞得脖子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哪还有什么不清楚的，窘迫混着甜蜜冲得头脑发胀，脚底轻飘飘的跟踩棉花里一样。为了掩饰自己的不知所措，她赶紧跺脚转身，结果走出五六米都不见傅菁跟来，扭头一看，那蔫得不能再蔫的佣兵还愣愣杵在原地，动都不动。

　　“你会不会开吉普？”吴宣仪又气又好笑，还得给这人找台阶下，一点都不省心。

　　“会!”傅菁点头，吴宣仪的善解人意如水浸润，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结连带所有拧巴逐一修复，给了她一个足够温暖的落脚点。

　　“那还不快过来？”吴宣仪催促道，推一下动一下，佣兵都这么懒散的吗？

　　傅菁笑了，颠颠儿追上去不由分说捞过背包就扛到身上，完全忘了自己还伤着，直到一屁股坐进驾驶室，动作幅度太大扯着伤口，才想起被刺穿的腹部依旧脆弱。

　　“这些零件怎么之前没见过干什么用的？”

　　把背包放在后座地板上，傅菁快速启动吉普车，车上其实配有自动操控系统，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会开，她第一时间就给关上了。然而却怎么都料不到，这样的随口提问会让吴宣仪猝不及防。

　　正在系安全带的吴宣仪动作一窒，被迫从刚刚捂入心房的柔情蜜意中剥离出来。而之所以想要单独行动，除了憋着股气外其实还藏有私心，如果把傅菁抽离出去就好了，反正蓝座军方要的只是成功组装红河镇那枚老旧核弹，不一定非要由傅菁携带不可。

　　.

　　“你有伤，坐后边吧。”吴宣仪拍拍旁边空位，示意傅菁打开自动驾驶系统。不该那么急迫的，逼出了傅菁的真心，结果又落入另外一个两难境地。

　　对此一无所知的傅菁乖乖照做，等换好地方坐稳以后，吴宣仪又拉过安全带亲手替她系上，所有动作都很轻很慢，傅菁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清香味道，很享受。

　　撑着座椅，吴宣仪把人限制在两臂中间的狭小范围内，幽幽说道:“包里装的，一直都藏在你的机械臂里面。”终归绕不开残酷事实，现在挑明了，至少傅菁还有选择的余地，吴宣仪在暗暗叹了一口气。

　　傅菁两扇浓密眼睫毛上下不停地快速扇动，努力消化着吴宣仪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很聪明，想通前因后果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只是那道名为欺骗的坎始终跨不过去。

　　才刚刚燃起火苗、鼓起勇气想要接受一段看似缥缈的感情，怎么毫无预兆地就被打回了原地？

　　“你在开玩笑吧，吴宣仪。”傅菁不肯相信，可吴宣仪的神情举止不容置疑，自己完全被蒙在鼓里，天真地以为这蓝座来的机师需要被保护，这也仅仅只是一趟格外隐秘的护送任务。

　　谁知一切不过是道幌子……

　　“对不起，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吴宣仪认真看着傅菁，压住安全带扣子不让傅菁乱动，吉普车空间不像装甲车那么宽敞，她几乎是坐到了傅菁身上。

　　如果开始就挑明的话，这人还会义无反顾地护着自己么？

　　“蓝座到底想要干什么？”傅菁也在认真看着吴宣仪。

　　首席机师、机械兵、武器配件……拼凑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事。

　　“不能说。”吴宣仪苦笑，涉及任务本身就不能透露了，军人的操守依旧横亘在心底，叫她无法逾越。傅菁昂起头，两个人挨得很近，可以清晰看见对方脸上的细小绒毛，吴宣仪的靓丽眉眼变得黯淡无光，情绪很消沉。

　　“我对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部都出自真心，没有掺杂任何蓝座方面的因素。”动了情也是真的……吴宣仪靠近傅菁，额头抵着额头，她多么希望两个人能够相遇在一个普通的地方、一个寻常的毫不起眼的时点，可以远离漩涡。

　　“吴宣仪，你知道自己很过分吗？”傅菁的眼神比刀锋还要锐利，怎么可以在要求自己接受同时又什么都不肯说，还理直气壮地谈真诚甚至连现在这种居高临下的暧昧姿态，也都透着股不容拒绝的控制意味。

　　“和你死一起是最坏的打算，但是后来我发现，只要能把零件带进红河镇，你其实完全没必要跟着。”吴宣仪慢慢松开双手，哪怕傅菁现在反悔也毫无怨言，至少在5分钟前，这人曾为自己追上来过。

　　傅菁冷着脸，明明换了好几次腹稿，最后说出来的还是一句看似冷漠却毫无杀伤力的话：“我是佣兵，护送你安全抵达红河镇才能拿到酬劳，这样断我财路，不合适。”风里来火里去什么风浪没见过？面对秘密早该驾轻就熟才是，可吴宣仪还是让她乱了分寸，让她鬼使神差地走出了固执封锁着的混沌世界，傅菁不可能无动于衷。

　　“傻瓜……”吴宣仪无力靠到傅菁肩上。

　　傅菁啊，总是嘴硬心软。

　　“杀人放火我也得跟着。”傅菁搂紧吴宣仪让人坐实，她经不起诱惑，一瞬心动便是永远心动，决定了以后不会再退。

　　“也不一定要杀人放火。”如果事情顺利，完全不需要引爆核弹，吴宣仪希望事态可以往那个方向发展。

　　“嗯，那你利用我这么久，怎么说？”傅菁收紧手臂，把人箍在自己腿上，猜不出来的懒得猜，但已经明了的却不能当做没事发生，佣兵可是很会精打细算的。

　　吴宣仪把头埋进傅菁肩窝，在她颈上咬了一小口：“什么利用，说这么难听。”傅菁抱得太紧，机械臂的冷硬和人体的温暖同时传递过来，叫她又是欢喜又是害羞。

　　傅菁忍不住一颤，语气讷讷地：“你怎么那么爱咬。”不带这样使小性子的。

　　“不给咬？”吴宣仪半眯起眼重新凑上前，狡黠中还带点得意，手指沿傅菁耳廓来回揉捏，时轻时重故意逗弄。

　　“这么熟练……以前经常咬啊？”傅菁小声表示不满，像霜打的茄子，心思莫名其妙地歪进了另外一个奇怪角落。

　　吴宣仪双眼一瞪，虚握起拳头就要往下打，这一根筋的人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乱吃醋？最后也没舍得真用力，右手跟猫爪似的轻轻搭在傅菁肩膀上，和拍灰尘没什么区别。傅菁回神，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反手握住吴宣仪：“那下次咬能不能轻点？疼呢。”

　　“知道疼就没事了。”吴宣仪啐了一句，她记仇，几天前傅菁数落过的话还没忘的。

　　“所以，还是让我帮你把它们带进红河镇好了。”傅菁指了指背包，垂下手臂放开吴宣仪，说得实在。

　　“你呀……”吴宣仪低下头点在傅菁锁骨上，尽管这人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但自己的情绪就像随波逐流的小船，跟着她或喜或悲或忧或愁，除开大起大落，还夹杂着丝丝娇嗔，完全不是蓝座精英该有的样子。

　　“说好了，不反悔？”傅菁扶住吴宣仪后脑勺问，等这桩生意完结过后，所有秘密都将不再是秘密。

　　“好，不反悔。”吴宣仪伸出右手食指戳上傅菁，说一个字戳一下。

　　“别戳，伤口又开始疼了。”

　　“那就疼着。”

　　“……”

　　.

　　.

　　站在车库门口的迪迪用力咳嗽一声，她来是打算开小皮卡出去拖回C-95残骸的。吴宣仪记录的坐标很详细，那一带地形她比较熟悉，找一找其实不难。不过现在两个人敞开车门抱坐在一起什么意思？整个补给站就她一个落单的，存心找茬呢这是？

　　“呃，迪迪，什么时候来的？”傅菁羞得满脸通红，想站起又被安全带勒住动不了，蹭在腰上带回阵阵钻心刺痛，运气实在有点背。

　　“来很久了!”迪迪哼道，有了吴宣仪以后，傅菁都快记不住自己姓什么了。

　　吴宣仪反倒是最为镇定的一个，就这么慢悠悠离开傅菁慢悠悠站起身来再慢悠悠走下车钻进前座，一边调回自动驾驶模式一边对迪迪说：“ A-7留给你，直接对话就行。”这是费德镇外就商量好的，C-95残骸的芯片里会留有许多线索，荒野人迹罕至，现在去取不算太迟。

　　“要不留下傅菁呗，你给不给？”迪迪用胳膊撞了吴宣仪一下，脸上挂满了揶揄。

　　“不给!”吴宣仪拒绝得干脆，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傅菁没个正形的一面，八成是跟这美女老板学的。

　　“那你悠着点。”迪迪又撞了她一下，充分吸收能源过后的傅菁，精力可旺盛得很。吴宣仪好像没听见一样，转身缩回到吉普车后座。
　　一直呆在里面的傅菁依旧是二丈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怎么说变就变，这就惺惺相惜了？

　　“那么迪迪，我们先去发射塔，回头见。”虽然云里雾里的弄不清楚，招呼还是要打的，傅菁探出半个身子，用力挥着手。

　　“回头见。”迪迪同样冲小吉普这边挥了挥手，她眼神很好，没有错过吴宣仪发红的耳根。

　　等吉普车完全从视野里消失过后，迪迪才迈开大长腿朝角落里的白色小皮卡走去。等在外面的医疗兵还是蒙着那条三角红绸巾，听见迪迪叫唤，立即唰一声直直站起，昂首挺胸地打开车门，有条不紊地点火、踩下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