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感染》圣拉弗

7、第 7 章

　　许泽一怔，随即回过头，似笑非笑地说：“我不能留下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林染回房间拿了换洗衣物走进厕所，“那咱俩要住一起了，只有一间房。”

　　林染正洗着澡，总会觉得心里有一口气吊着，说不上了怎么回事儿，他粗略地洗了洗，赶紧跑回房间。
　　果然，许泽站在他书桌前，静静地盯着墙上贴着的大字“A大”。
　　“谁让你随便看别人东西的。”林染冲到前面，手脚却是一点也不麻利，他贴的太紧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参差不齐地撕下纸片，面色已经通红，好似下一秒就要喷火。
　　“不好意思，”许泽转过来，面露难色，“我刚进来就看到这个，结果你就洗完了。”
　　其实林染当然知道不是许泽的错，他自己贴在这么明显的地方。但此刻他的自尊心好似受到了侵犯，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泽柔声说道：“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梦想是好事儿。”
　　林染：“嗯。”半响，便坐到位置上准备写作业。当下真不是个写作业的好时间，许泽坐在床上，但林染真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了，本来就很崩溃了，现下再遇上这样的压根看不懂的火星语，火气又膨胀了好几个度，最后全怪到自己能力不足的头上，此刻所有的微弱的骄傲似乎溃不成军。

　　他把笔一扔，干脆上床睡觉了。
　　“做完了？”许泽双目微阖，左腿伸长，右腿架起，依然一副悠闲模样。
　　林染哼了一声，迅速趴到床上，拿起被子就盖住了自己的半个脑袋，只露出半个青皮在寒夜之中：“没有。”
　　被人发现自己有着与目前能力不符的目标真是不好受，林染并没有想好以什么样的心情来缓解现下的尴尬。
　　被子动了一下，许泽也卷进了被子里。
　　“你还高二，”许泽闭着眼睛，音色如一腔暖流缓缓道出：“日子还长。”
　　或许当下应该再说些鸡汤来应和，可林染的心中莫名酸楚，一层水色慢慢布上眼眶，在此间打转，终是没有落下。
　　良久，等他调整好心情，又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林染说：“许哥，你会笑我吗？”
　　“笑什么？”许泽的声线有些慵懒，开露的外套垂在床上，仰着头，分明的喉结滚动着。
　　林染：“就比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
　　许泽笑着呵呵了一声，一字一句道：“我不会笑你的梦想，但你刚刚说得这句话我是真的想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个目标总比浑浑噩噩活着强。”他把手拯到脑袋后面，伸了个懒腰，又说：“求其上则得其中，求其中则得其下。”
　　林染的脑袋露在空气中，他转过去，怔怔地盯着许泽闭着的眼睛，说：“许哥，其实我也就突然想要读书，知道的好大学就这一个，就写了，那，那你觉得，我现在努力还有机会吗？”
　　许泽依旧阖目：“说实话，有机会，但这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从高三开始努力都还来得及，你不是才高二吗？别太低估自己的能力。”
　　“那我要怎么办呢？”林染有些急切，“不怕你笑话我，许哥，我发现现在真的是听不懂啊！听不懂你明白吗？哦，你不明白。哎！”
　　许泽：“当日事当日毕。”
　　林染又向许泽靠近了一点：“我也想啊！可是我发现之前的都落下了，现在还，还没搞懂……”
　　“那你就得比别人花更多的精力了，寒假好好利用把以前的知识补上，对了，还有晚上，你可以每天规划一定的时间，按照你们学校的作息，应该晚上才有空吧，比如每天花一个小时或两个小时复习之类的。”许泽说着，翻身看向林染，眨了眨眼睛，半响又说道：“快期末考了吗？”
　　“啊，是。”林染回道，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许泽：“加油。”
　　林染楞了一下，嘿嘿笑着不知如何作答，今天没缘由地，他想和许泽聊聊。
　　良久，待屋外雨停，院子里的野猫都歇息了。
　　“许哥，你睡了吗？”他带着试问说道。
　　“没。”
　　“你遇过挫折吗？”
　　“唔，人都有遇过吧。”许泽想了想又补充道，“但应该没你碰到的多吧。”
　　这算什么话！
　　林染愤愤不平地砸了个身子到床板上。
　　这天夜里，再没有话……

　　许泽第二天早早地回了家，早饭也没有跟林染一起吃，他起床的时候，林染还呼呼地做着梦。
　　九点时，响彻云霄的鸡叫声在林染床上蔓延开，他的闹钟铃响了，等他抓着脑袋爬起来的时候，才看到许泽发来的短信，“先走了，帮你买了豆浆油条。”
　　还挺有爱心的。
　　既然决定洗心革面，这个周末，林染去了图书管，可是临近考试，人实在是很多，等他到的时候将近中午了，位置是早就没有的了，他只能在图书管边上随便找了家店，呆在那里写作业，这片地方离许泽家挺近的，他一直想着会不会遇见许泽，但如梦如幻的偶然终究是没有发生。
　　下周一要考试了，高二上的期末考对林染来说其实算不得重要，但他的确是想尝试一次了。
　　考试的时间总是很短，等待的日子实则漫长。
　　二中的期末考试是随机排列，这次林染到了考场，发现自己前面坐着的居然是许如清，一时不知是不是该庆幸。
　　许如清挺没心没肺的：“林子，你要抄的话就偷偷地戳我一下，我会往旁边移一点的。”
　　“移个屁！”林染冒着火气，“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我从来没有抄过好吗？”
　　许如清望着他，默默摆出了一个大拇指，口中说着：“有骨气！”
　　这话确实不假，但原因并没有许如清想得那么高尚，他只是不在意自己的成绩，因此抄与不抄对他来说真没本质的区别，唯一的不同就是费点力气。除了会做的题，一般剩下的都是发下来怎样，交上去绝不会多一块墨迹。
　　这次林染学乖了，不论会不会都硬要在写满，或许对于理科而言这种区别不足一提，但他的语文英语的确有了质的区别，起码都填满了。
　　这次考完试后，林染仿佛元气大伤，在床上趴了整整两天，等他恢复元气时，林爸林妈也出差回来了。
　　“成绩出来了吗？”方小晴一回来就直奔林染的房间，满脸焦急，这是她一贯的态度。
　　林染顺手拿起边上的枕头埋到脸上，嘴里模模糊糊地嘟囔着：“出不出来不都是那样。”
　　“没出息！”方小晴挪开他头上的枕头，恨铁不成钢：“全市前十都出来了！如清这次第五呢！上次统考的时候好像是第七吧！又进步了！你看看你！不能跟人家好好学习！”她食指硬生生地指着林染脑袋，就快要戳到他脑门上。
　　林染冷漠地蹙着眉头，坐了起来摆正身子：“您要是真那么喜欢这种成绩带来的虚荣，就去当她妈！这种成绩真跟我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您老那么多年还没觉悟吗？！”
　　林易东过来把方小晴拉开了：“行啦！吵这么多年还不够吗！你儿子没在外头惹祸，平平安安地回来不就够了！”他知道再不把两人拉开又将是一场硬仗，从小到大，只要是林染能被家里人发现的伤，没有一处不是方小晴打的，虽然林染知道方小晴也是为了他好，但处于叛逆期的他确实不喜欢别人管着自己。林易东没兴趣管这俩人的事儿，更不想管，家里要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更和他的意了，而林染正好满意他的教育方式，因此两人在外人看来是一对和睦的父子。其实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双方没什么感情，更像是一种契约关系。

　　等方小晴的叫骂声渐渐小了，林易东走到了林染房间，他敲了敲门。
　　“明天去你姥爷家。”
　　“嗯。”他之前就说过了。
　　这对父子的对话也就终止了。
　　林染小时候是他姥爷方知意带大的，方姥爷年轻的时候很有地位，在他们家里也是说一不二的，林易东年轻的时候就是攀上了方家才会在仕途上晋升地那么快。整个家里，方知意是对林染最好的人，等他退休后本来还住在市区里，后来因为得了一些病就隐居到乡下了，说是乡下的环境更适合安居，平复心情。每年过年的时候林易东一家会去拜个年，顺便也能遇到好些来拜访方老爷子的人，有益的关系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林易东希望林染顺利毕业，考个什么大学都无所谓，只要有一纸文凭，在这个城市考个公务员，将来还怕没人提拔他吗？
　　但林染可不这么想，少年的叛逆心理总让他想往与家长期望的反向钻。

　　滴答！林染拿起手机。马平川莫名其妙发来了□□，这可是头一次。
　　-林子，你知道成绩了吗？
　　-我从不关注。
　　-据说今天出，我看你上次问我的话，还以为你改邪归正了。
　　-我是改邪了，还没到归正的水平。
　　-那行吧，我要是知道了要帮你看看吗？
　　-行吧。

　　林染怀着一丝丝不多余的紧张与没由头的期待睡了，刚考完试的夜晚总是过得空虚。
　　早晨，迎接他的是半夜一点钟马平川的消息。
　　突兀地，林染猛地惊坐起，揉搓着眼睛，怔怔看了一分钟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总排名学校进步了一百五十名，全市进步了两千名！
　　他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