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住》瀚海银沙

12、第 12 章

　　拍了半天的触摸开关，楼道里的路灯就是不亮，范晓一头撞在门板上。
　　“连个破路灯都欺负我……”
　　泄愤似的狠狠捶了两下防盗门，发出的沉闷声音入耳越发让人觉得郁闷。范晓认命的掏出手机照明，屏幕亮起，显示时间9：30，范晓从鼻子里哼哼了一声。
　　“死胖子，不就是个狗血大撒的人伦悲剧么，至于打了鸡血一样么？改来改去的搞到现在还不许吃饭！活该耽误上机印刷时间！”
　　动作粗鲁的打开门，范晓看见晋阳的房门开着，从里面洒出一片雪亮的灯光，在客厅的地板上映出一块梯形的区域。范晓有些惊讶，晋阳的房门几乎从来都是紧闭着的——对了，今天中午自己被徐观急急忙忙的拉出去的时候的确没关门，可是也没开灯……
　　没有犹豫多久，范晓放轻脚步，走到晋阳门前，却正好对上晋阳的目光。他正站在宽大的窗户前，夜晚的凉风从完全打开的窗户里穿堂而过，拂动他有些浅色的发丝。
　　“你回来了？”
　　范晓有些受惊的看着晋阳，忘了回答。
　　晋阳微微皱眉：“我有那么可怕么？”
　　范晓睁大眼睛，他几乎可以确定晋阳说话的一瞬间，眼睛里掠过的是受伤的神色……范晓觉得自己一定是饿的神志不清了。
　　“我有事要问你。”
　　“啊？”范晓张开嘴巴，发出最简单的音节。
　　“中午，那个女人……”
　　范晓以一种有些僵硬的动作偏过头，他在晋阳刚刚开口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他可能要问这件事。可是等到听见他真的说出口的时候，范晓却突然觉得烦躁和愤怒。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种和晋阳和平相处的方式，但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突然一点也不想再像以前那样单方面的“卑躬屈膝”下去。
　　“你想知道详情可以看明天的报纸，我能保证那绝对是图文并茂，肯定比现在站在你面前这个离饿殍只差一步的可怜虫描述的精彩得多！”
　　晋阳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范晓。他的目光深邃，又有些空洞，里面盛满范晓看不透的情感。范晓几乎是立刻就感到后悔，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晋阳凝视了他几秒钟，似乎放弃了等他开口的希望。他转身向茶几走去，范晓看着他以一种僵硬而有些笨拙的动作拿起热水瓶和水杯，然后——
　　瓶子和杯子从那修长的手指间掉落下来，银色的碎片伴随着白色的雾气从瓶身两端流淌出来，飞溅的水花浸湿了蓝色的牛仔裤和灰色的袜子——这一切动作在范晓瞪大的眼睛里演绎成一串清晰的慢镜头。
　　“别动！”
　　看见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上的晋阳伸手去捋裤管，范晓大喝一声。晋阳有些受惊的抬头看着他，范晓一个箭步窜到他身边。
　　“你想褪一层皮吗？”范晓大声吼着，“我来！”
　　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串，范晓熟练的从挂在上面的瑞士军刀里挑出一把锋利的工具刀，扯住左裤脚，向上用力一拉——一声刺耳的布帛开裂的声音，然后又是一声，两边的裤管被他完全割开，晋阳被烫红的小腿完整的裸露在空气中。
　　范晓皱起眉头：“烫得不轻啊……”他看着晋阳同样红通通的脚——光裸着，因此不必再废掉一双袜子。收起瑞士军刀，范晓很严肃的看着晋阳，双手在他肩上一摁：“别动，等我回来。”
　　冲进厨房，范晓打开冰箱，然后长出了一口气——里面有几瓶冰镇的矿泉水。他拿出两瓶，回到房间，塞到晋阳手中，然后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放在烫伤的腿上：“就这样，轻轻的，注意别粘在皮肤上，——明白吗？”范晓看着晋阳仍有些失神的目光，加上一句。
　　晋阳看着他，微微抿了抿嘴，低下头，依照他的话仔细的处理自己的伤。
　　范晓又冲进卫生间，拖出一个脚盆放了一盆冷水，再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镇矿泉水扔进去，端进晋阳的房间，让他把脚也泡进冰水中。然后，他看着一地狼藉，长长的出了口气，认命的找出扫帚畚箕，将热水瓶的残骸清理干净，并且把地上的水迹也全都拖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