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落》无名嘞

97、决定

　　“既然布铺的存货多有缺损，那就便从这下手，将损坏的厉害的料子裁开，留下损坏较轻的，低价卖了去……平日衣裳的流行，多在颜色花纹样式，若是普通棉布上一样有如那些时兴的绫罗绸缎上的图样暗纹，价格相较合适，买的人必会多了。”

　　“小姐，这，一般布坊也从未见过做如此料子的啊。”六子发出了质疑。

　　“一般布坊不做，我们的布坊做。”云舒说的云淡风轻，六子却觉得此事困难重重，不大可行。“不仅仅是布铺、布坊，绣坊亦要加进来……”

　　布铺和绣坊是柳家从收来的，而布坊，却是云舒一步一步做到京城去的。

　　在云舒的策划中，布铺、布坊，绣坊三个产业要形成一条链，既是独立经营，又要相辅相成。

　　“只是，潮流可不好追啊。”只怕这阵风过了，那边布还没制好。

　　“潮流不好追赶，那为何不制定潮流？”云舒反问，“谁曾规定只有王宫贵胄才能引发新潮？平民百姓何其多，怎就不能掀起新潮？”

　　六子一愣，他从未想过还能这般，可这法子闻所未闻，若是行不通，损失极大。

　　“那便要吸纳些会设计创新花样子的人才。”陈掌事方才默默听着，心中却是惊骇，消化了会儿听到的信息，陈掌柜倒觉着可以一试。

　　云舒当然不是随口说说，自是考虑过其可行性。往常的潮流如何形成？不就是上面的穿戴新颖，叫人学了下去，人一多，便成了潮流。若是她的铺子出了好看的新样式，自会有人想要与众不同争先买下，一旦穿戴之人多了，不也成了潮流，再者，那是在京城，多少有带领潮流的优势。当然这潮流是从寻常百姓中传开的，也不指着高门大户会瞧得上，本来目标人群就不是这些人了，倒也不可惜。

　　云舒继续道出自己的想法，其中陈掌事补充了几点，初步制定了一个有关“衣”的产业的方案。

　　第一步，先是要吸引客流。就如云舒先前说的那般，将略有损坏的料子低价卖出，或是完好的料子与缺损的料子配搭着卖，比如买了这块料子，再送一块别有污损的。这些污损的料子实际花些心思做成衣裳、被褥不易察觉，不必担心这般还卖不出去。这般，将目标客户吸引来了，也是为之后的动作铺垫。其二，吸引客流的同时布坊、绣纺要着手设计花样子，力求在布铺陈货消耗完毕时能有新布样推出。布铺届时展出、售卖新布制成成衣，也是一种宣传。最后，绣坊与布铺逐步整合在一起，绣坊最终如布坊一般只作为幕后的工坊，所有销售、展出都由布铺完成。

　　陈掌事同云舒一起商议细节，愈发觉得此路可行，就连六子都消散了质疑，忍不住想，这般走下去，怕是整个京城的都要小小动荡一番。

　　除却“衣”的产业，在“食”上面，云舒亦有相似的想法。

　　粮店的陈粮太多了，不像布店，光靠低价就可以马上消耗。所以云舒想要将酒坊、酒楼利用起来。

　　“一定要妥善处理掉发霉虫害的粮食。”就怕随意丢弃被人拾去吃了生病，“陈粮除却低价售出，或许还可以送去酒坊。”

　　“酒坊可以将陈粮制成次等的酒再卖出，确实可以挽回些损失。”陈掌事接受了先前不落俗套的方案，如今也能顺着云舒的思路融会贯通。

　　“再有就是酒楼。”柳家留下的酒楼同样也是受到重创。

　　云舒在京中没有点心铺子和酒肆，但半死不活的酒楼也是在京中好地界儿。

　　“我想在酒楼一层向外设一个窗口卖酒和米糕、酥饼一类的点心。”酒楼要把它盘活了还需得多费些心思。

　　这个酒楼在京城无半点优势，但偏偏酒楼不是一般百姓会去的地方，将酒楼消费价格降下来且不亏本也不现实。六子听闻云舒的想法，迟疑了会儿，开口道：“小姐，酒楼卖酒和糕点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

　　陈掌事没说话，他虽认同六子的说法，但他更想听眼前这个神情淡然却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少女又会有怎样的奇思妙想。

　　“诚然，但目前我们需要一个噱头。”云舒向六子点点头对他的疑问表示认同，“我们需要客流。”

　　这招，可以说是向和盛楼偷师的。虽说和盛楼建立之时云舒甚小，但不妨碍她自小听外人传颂自家爹爹的光辉事迹。和盛楼当初之所以可以一鸣惊人随后长盛不衰开遍魏风，其中一原因便是，这是当时第一个将酒肆茶馆酒楼客栈合并为一的。而后再有争先效仿的无一失败了，一是失了先机，人们大多都已认准了和盛楼；二是资本的富裕，和盛楼能开遍全朝靠的不仅仅是雄厚的财力，更有背后一股“顺风”的推波助澜……扯远了，如今只需要知道，将酒楼一层设置向外的窗口可以带来瞩目，有利无弊。

　　“酒楼这边，我想换种风格。”在京城开设一间江南格调的酒楼。

　　或许可行，江南格调的酒楼或许可行。江南美丽富庶，多有文人墨客或生长或旅居于此，故而古往今来有不少赞美感叹这江南水乡的诗词歌赋，再者江南菜色细致精美，格调高雅，有“天下之至美”之美誉。若是别的风格或许会被黔贵的京中的高门大户所轻视，但在京中开设一家地地道道的江南酒楼，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如此，陈掌事又要着手翻修酒楼、招聘江南大厨了，再就是寻几个弹词艺伎，要把江南风情贯彻到底。

　　“这些事儿先不急，昨日的账本我还未看完呢。”云舒冲两人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说好放你二人几日假的。”

　　“那小的先将一些小事吩咐下去，再慢慢在吴郡寻些人。”江南酒楼须得要不少人。

　　云舒送走了二人后兴奋的心情也慢慢归于平静，早晨起得早，午膳后又未小憩，再加之冬日的暖炉暖烘烘的，直叫人犯困。但云舒并未休息，而是喝了口茶水提神，加紧翻看昨日余下的帐。

　　没过一会儿，甚至是云舒的账本还未翻页，六子的声音又出现在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