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花落》无名嘞

96、出路

　　以往，柳家在京中的铺子生意火热多亏了众多达官显贵的捧场，如今显然很难再挽回，铺子里买的都是金贵、品质又高的物什，但在京城来说毫无特点，这样的铺子着实有许多。就布店粮店来说，对应人的“衣食”，是每个人的刚性需求，云舒不信会没有别的出路。

　　“小姐，放下帘子吧，莫要着凉了。”友善不住出言道。

　　友善这样一说，云舒还当真感受到一股子寒意，脑子被冷地一激灵，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却没能抓住。摇摇头，放下帘子，拿起友善递来的热茶。

　　今日是云舒生辰，但因其还在孝期，故而不设宴席不请宾客，只晚膳杨府一家子一同用膳，这便算过了。因着不摆席，刘氏便想着带云舒到灵水寺去供奉光明灯，求个平安。都说经历至亲丧礼过后，要霉上三个月。

　　今日不是初一十五，也非什么特殊日子，故而灵水寺上香拜佛的人不多。云舒跟着刘氏捐了香油钱供奉了光明灯便去了佛堂听方丈讲经法。

　　听经法的善男信女也不多，但也坐了半个佛堂，这些人大多是虔诚的信徒，平日无事便会上庙里来听经，若是赶巧，交个一两文钱还能吃上菩萨饭。

　　云舒想到杨老太太也是吃斋念佛的，在院子里还有一间小佛堂用于礼佛，平日都是自个儿看看经书，若真是有不解之处，再会请庙里的师父上府。

　　普通人家别说小佛堂了，就是家中有经书的也是少数，再者是能自行看懂经书的人也少。

　　但无论贫穷还是富庶，终看的是礼佛之诚心。

　　云舒的脑子“叮！”一下，好像想通什么，目光活跃地在跪坐在前边蒲团上的人身上扫过，一个又一个点子冒了出来，源源不断。

　　云舒有些兴奋，根本静不下心来听方丈再讲些什么，便干脆默默退出了佛堂，来到庙中供人稍作休息的茶室，继续在脑中完善自己的想法。

　　既然京中那些铺子不能按着往先的路子走，那便换个路子。衣裳不是富人才穿，粮食也并非富人才食。

　　“友善。”云舒轻唤一旁的丫鬟。

　　“小姐。”

　　“让陈管事和六子晌午后过来一趟。”

　　友善看着小姐，面上任然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但周身都洋溢着愉悦与兴奋的气息，虽不知这是为何但也不由得跟着高兴，回应道：“是，奴婢待会儿就去办。”小姐现下身边就自己一人，待会儿待夫人出来了自己再找人传话。

　　少有见小姐这般开心，平日即便是有欢喜事儿那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好似连着头发丝都欢快地抖动。整一个淡漠如水的人竟有事务让她泛起了涟漪，原本出尘的人染上了世间的七情六欲，画上的仙子忽地下了凡，鲜活起来。

　　不过多久，刘氏也出来了，方丈恰讲完一卷，现下是休息的时候。

　　“怎的就出来了。”刘氏语气有些责备还有些担忧，原以为出了什么事，还示意人出来看了看。

　　云舒自知中途离开佛堂有不妥，故而语气软了软道：“蓦地想到些事情，无心听讲，便自作主张出来了。”

　　刘氏看了看云舒，心中有些好奇。女儿有佛缘，礼佛也向来虔敬，如今仅能有事叫她出了佛堂？虽说有些不敬，但刘氏竟还有些欣慰。女儿的愉悦她看在眼里，自己也不希望她一个妙龄少女终日静默在禅宗之中。

　　“是铺子的事有了眉目？”刘氏挑眉，猜测道。

　　“正是。”云舒笑道，没有隐瞒。

　　“难得见你对什么事这般上心。”刘氏打趣道，“既然如此，那便回府罢。”

　　刘氏不像别的夫人太太那样，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终日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早几年前刘氏就将云舒带在身边学习管家、打理铺子了，一般闺秀该习得的也没落下，但却不甚重视。

　　别家的小姐，着重书画才艺，管家一类的都只是略知一二，最后出嫁了靠着陪嫁嬷嬷在夫家后宅摸爬滚打。刘氏出生商贾，没那么多顾忌规矩，自己自小看着爹娘做生意，耳濡目染习得许多手段。如今嫁妆打理得好，家也管得好，谁说不是多亏了儿时的见闻呢。如今自己教导女儿自是依照着来，什么才女都是给人看的，学好了管家，今后才不会受磋磨。不过舒儿到底是杨家的女儿，那些文人雅士爱好的东西学得得心应手、表现得极有天赋。

　　云舒上心铺子的事，刘氏也乐呵。云舒打理起生意慢慢地有了自己的章法，如今有的身家，日后嫁入哪家都得让人高看一眼。

　　云舒回到府中还未用膳便听闻陈管事和六子到了。

　　在刘氏的目光下云舒还是老实地在阳和院用了膳再回院子见二人。

　　“陈管事，京城普通人家会去的布铺有大多几家？大多在什么地界？”云舒一见到二人就突然发问。

　　陈管事愣了愣，随即答道：“城内寻常百姓买布也大多是在有名那几家，那些铺子亦有价格合适的普通布匹，近郊也有几间铺子，主要卖普通料子，不过生意也只是尚可。”陈管事入驻京城后，早就将京城上下产业分布与经营状况牢记于心，如今面对云舒的忽然发问也能对答如流。

　　云舒点点头，“若是我们将布店经营方向转为面对寻常百姓，陈掌事，你觉得可行吗？”

　　“这……”陈掌事在云舒问话时便猜到了她的用意，但是……

　　听出陈掌事迟疑，云舒解释道：“既然往先路子走不通，为何不可转质为量？我们的铺子在多闹市，来来往往的，倒是普罗百姓较多，但城中铺子多面向富庶人家。”

　　“小姐意思是，转变竞争方向，铺子定位在中层？”陈掌事问道。这个方向他也不是没想过，但是其中实施难度不可谓不大。“京中市场早已定型，人们来那街上也多是奔着尖货儿去的……”

　　“所以我们的铺子，要卖的，是寻常人家能买的尖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