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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B面】茉莉奶绿的音乐盒子——4-2浮生若水 ...

  •   /即使身处逆流未畏惧/我两手一转势便浮浪午睡/任潮浪再巨也冲毁跌碎/何妨学习轻舟懂得戏水
      /

        2005年,香港。
      尚一吉在凤凰楼的电梯前,和思嘉、和家安、还有他们的戴宝,拥抱、然后转身告别。
       伪装在脸上的可爱笑容,随着电梯门的关闭,换上一抹忧伤。
      一年之后,香港某公寓外,宽阔的大广场。
      冰淇淋车里,阳光灿烂的大男孩,对着每个经过的大人小孩,甜甜的绽放出两个小酒窝。
      音乐淡淡的响着,有一些些的不和谐。
      附近的小朋友,都甜甜的叫他:“阿吉哥哥”
      他也一叠声的甜甜回应,然后,递给他们打的满满的甜筒。
      偶尔的,他会在柜台后泡一杯柠檬红茶,然后一由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头上。
      也许,他们中,有一天,会有戴宝的出现。
      那张,有着自己都模糊的、爱过的人的轮廓。
      那一双,渐渐的,被淡忘的眼神。

      /假使所爱流离在对岸/我的心肯轻放便难被碰撞/为谁而震荡没法守便放/离离合合悲悲喜喜似水
      别强挡/

      “啊!”柜台边的女孩突然大叫,几乎摔掉了手上的甜筒。
      “怎么了?”阿吉依然不觉。
      “蟑螂,阿吉,你的冰柜里——怎么会,”女孩子的分贝已经拉高了数度,“不会,我这个甜筒
      ,啊!”
      他目送那个丢掉甜筒的女孩,落荒而逃,原因只为一个他还不知道究竟在哪为什么会出现的蟑螂
      。
      转身,低头,阿吉这才注意到:
       一个男人,后来,他知道,他叫钟立文。
        钟立文就这样趴在自己的冰柜前,眼睛盯着冰柜里。
      他的目光所及,一只硕大的蟑螂,分明就趴在冰柜里,还好距离冰淇淋筒还有一点距离。
        抬头,瞪眼,立文对上了阿吉的眼睛:
      “你,营业执照!卫生证!”
      刚想辩解说“SIR,这件事其实——”的阿吉,突然眼睛落在了另一个地方,然后呆住了。
      只见,又一只小强正顽强的爬出钟立文那黑夹克的衣袖。
      只见,自己的冰柜在刚才用过后、因为没有关严而留下的一条缝。
      只见,......
      “原来,是你!”阿吉生气了,“贼喊捉贼啊!”
      “什么?”同样见义勇为、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立文也生气了。
      两人的目光连带着发出电光火石般的噼哩叭啦声。
      “爹地,是你啦!”刚刚赶到的钟立文的儿子钟拉风,很识时务的,很乖巧的拉拉立文的衣角,
      装出一个乖巧的笑,“阿吉哥哥,对不起,别怪我爹地哦!”
      “......”立文低头,望了拉风一眼,还是很茫然。
      “蟑螂,是爹地衣服里爬出来的!爹地,你有空该把自己好好清理一下了,不然到那都做蟑螂人
      !”拉风冲立文白着眼睛,学着柏翘的样子,呵斥到。
      “喂!”立文还想教训儿子,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拉风却是毫不在乎的回嘴:“你再说,我就去告诉爹地。”
      “别忘记,我才是!”
      “我说了,等我成年,我会改姓李的!”
      “钟拉风!”
      “哼!”拉风学着柏翘的样子,嘟着嘴,别过头,“阿吉哥哥,对不起哦!别管他,回家,我爹
      地会教育的!”
      于是,立文很尴尬的看着:
      刚才还和自己剑拔弩张的阿吉,却在自己儿子拉风的这一句话后突然笑了,露出了一对和自己
      “LP”柏翘完全一样萌人的酒窝。
      而自己的儿子呢!这个居然帮外人教训自己的干儿子啊!他,倒底算不算自己的儿子啊!
      “好了,SIR,还有小拉风!”阿吉一边笑着,一边递给他们两个大大的甜筒,“这顿算我请。大
      家一场误会啊。”
      “不,这样,不——”立文上一秒还黑线的脸,在这一刻,吐露出一个依然带几分尴尬的笑。
      “谢谢,阿吉哥哥。”拉风却大大方方的接过甜筒舔起来。
      “对了,还有这个。”阿吉拿过一盒冰淇淋,小心放进冰袋,“SIR,这是——”
      “谢谢。”立文接过,拉风也在一边笑起来。
      阿吉还是说完了自己后面要说的话:“请孩子的那个爹地吃哦!”
      “你知道?”立文好奇。
      拉风一指自己,说:“我告诉阿吉哥哥的哦!爹地。”
      “你啊!”立文无奈。
      “小孩子嘛!”阿吉笑着,表情有些僵硬,“其实,我很羡慕你们的。”
      “什么?”立文继续好奇。
      “没什么,这个年代。大家珍惜眼前人,别错过幸福!”阿吉打着哈哈,隔着柜台和拉风扬了扬
      手:
      “好了,拉风,快带你这个爹地回家吧。不然,冰淇淋会化掉哦!”
      立文一边被拉风牵着往回走,一边转头深深看了那个还在柜台前目送着自己的卖冰男孩。
      “他刚才说的,说的那些——难道,他是,是个GAY?不然,为什么说“羡慕”。算了,还是
      不要想这些了,想想怎么堵住拉风的嘴才最要紧。”
      拉风的话打断了还在想主意的立文:“爹地,你说:阿吉哥哥是不是很好。他还请柏翘爹地吃呢
      !”
      立文赶紧趁机诱导:“对啊!是表扬你的,又不是我。所以,乖拉风,回家也不可以和柏翘爹地
      乱说哦。”
      “知道了!但是,”拉风当然听出立文这个爹地有求自己的意思,于是,只见他邪恶的笑着,继
      续说“......”

      “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又提了什么条件呢?唉,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孩子啊。”
      阿吉远远的目送他们离开,渐渐的,他再听不到这父子俩后面的对白了。
      阿吉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从那时候开始注意的:
      这一对很大声笑闹着的父子。很少见这样疯的一对父子呢!
      却说不上,倒底是那个老的太有童心,还是那个小的太过老成,又或者——
      阿吉好像从没见过这一家的主妇哎!她叫“柏翘”?

      /善莫善于水轻与重也借势推送/柔弱莫弱于水水转动卸去了心痛/容大莫大于水将压力化清风/河
      到顽石也融将恨意归空/

      “阿吉哥哥,我要两客!”
      “是,三客,”钟立文从一侧突然出现,大手覆盖上拉风的黑脑袋,“你妈咪今天提前下班。”
      “真的?!”拉风叫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却在下一秒黑线,“爹地,你叫——你刚才那样说,
      哦!我要告诉爹地去!哈哈,晚上没饭吃!”
      “拉风——钟拉风——”
      钟立文看着飞快往公寓跑的拉风,拔腿就要去追。
      但是,刚打完半个甜筒的阿吉,利落转身,用话拉住了钟立文:
      “喂!立文……先生,甜筒,还有——”
      “啪!”钟立文将自己的钱包拍向了阿吉,“我呆会回来拿,谢谢啊!”
      “你还真相信人,”阿吉笑笑,看看手里才做了一半的那一支甜筒,“不过,等你回来,不是全
      化了啊,算了,先自己吃吧。”舔着甜筒,阿吉才有些迟钝的反应起刚才那个小孩子的话,不过好像
      有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吧。

      然后的,有一次,阿吉故意的装着满不经心的样子,递给独自来吃冰的拉风一个又大又满的巧克
      力双色甜筒,然后问:“你爹地,我是说另一个,长的什么样子?”
      “阿吉哥哥,你为什么要问这个?”拉风狡黠的扑扇着水亮乌黑的大眼睛,“难道,难道你——
      ”
      “我只是好奇,好奇你和谁比较像!你别乱猜哦!”阿吉的表情分明是尴尬的。后来,当他知道
      拉风的两个爹地都是督查的时候,他很后悔自己当时太小看了这个小正太,居然想从两个警察的儿子
      得到线索,不是摆明了主动上门被这个小孩子练习盘查啊。
      “要是,你想追我爹地呢!我挺你啊!”拉风毕竟还是小孩子,虽然,他的话部分接近了事实。
      阿吉的脸上说不清是黑线还是无奈了,这个小孩子的观念,还真——特别啊!
      “算了,吃你的冰淇淋吧!我不问你了。”阿吉无奈的嘟起了嘴,打算放弃这个问题。
      拉风却在阿吉背后甜甜笑着说:“阿吉哥哥,看在冰淇淋的份上,我同意告诉你!可你不许和别
      人说!”
      “我的柏翘爹地和你长的可像了。第一次,我和立文爹地见到你,都吓了一跳呢!最后,爹地还
      一定要我自己来买冰,顺便确认下你到底是谁。”
      “哦?!”阿吉很意外的转头,半晌才反应过来,拉风连自己俩爹的名字都出卖了,就为了一个
      甜筒?小孩子还真是小孩子。
      “恩!”拉风点点头,目光里有莫名的光在流转。
      “这个小家伙的目光能不能不那么奇怪呢?”阿吉当时的脑海里,其实,只有这一个念头。

      此后的一段时间,阿吉总会忍不住去想——
      想自己和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倒底有多像。
      他是尚一吉,他是李柏翘。
      世界上,难道真有两个相像、却无关的人吗?
      如果有,那,他或者,比自己要幸运的多。
      只因为,那个,叫钟立文的男人,属于李柏翘,而不是他——尚一吉。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上帝——
      给了我们相似的容颜,却没给同样的幸运,那可以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的幸运。
      渐渐的,阿吉不知不觉的爱上了,他开始天天希望看到钟立文的出现。
      他就是想看到他,想天天看到这个叫“立文”的男人。
      他就是想看到,看到钟立文就像那个下午那样,低头歪倚住自己的柜台,然后开口。
      立文不再会和自己吵架,每次开口,不过是和自己要买双份或者三份冰。
      但是,他还是想见他。
      下雨天或者其他立文没出现的日子,他就会想他。
      即使,立文的眼睛、话语里,从没有出现过他的名字,没有他——阿吉。
      也只是这样了,他阿吉能有的幸福,也只是这样了。
      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舔着甜筒,满眼满脸的幸福的样子。
      也只能这样了,他阿吉能有的幸福,只是这个样子。
      自己也只能以这样沉默的姿态,仰望着别人的幸福,仰望着爱情和彩虹,即使它们都落不到自己
      的肩头。

      可,老天似乎连这一点点,也不会给阿吉。
      再一次的,他,钟立文,就这样消失了。
      自己还不知道,不知道立文的电话、立文的爱好、立文的一切一起。
      正如,自己还来不及告诉他:
      告诉他,自己喜欢看的电影、自己喜欢听的CD
      告诉他,自己很想有一天,约上他,或者还有他的家人,一起去旅行。

      /不争先气度才无处觅/永远不执于有敌才无固敌/动摇没法静要懂得用劲/浮沉顺逆转身不沾背影
      像泡影/

      那个代替立文、牵着拉风的手来买冰的带墨镜的督查,仔细看轮廓,真的好眼熟。
       不知道的话,阿吉还真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就在阿吉还在吃惊的时候,对方却低着声音、算账买单转身走人。
      连贯冷漠的动作,比阿吉手里的甜筒还冰。
      “对不起,我爹地心情不好,”这样小声解释的拉风,清澈的眼睛里有血丝,让阿吉有点心疼。
      “发生了什么?”阿吉问的不够小声。
      “拉风,回家!”前面那个已经走出一段的背影,很大声的叫着。
      “爹地,就来!”拉风几乎是风一样跑过去,只丢给阿吉很小的一声,“以后解释给你听哦,阿
      吉哥哥。”
      阿吉疑惑着,模糊中猜出些什么,却不想真的去确认。
      阿吉的夜晚,一直还是去阿鹏的酒吧,不过只是待在后厨,刻意的回避着与思嘉等人的碰面。
      阿吉一直放不下家安和戴宝,直到,直到有一天,他发觉自己又爱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钟立文。
      可是,他却这么消失了。
      没留下一点点痕迹的,消失。

      远远的,几个家庭主妇推着儿童车走过来。
      “唉,你知道不,七楼七号那家。”
      “是啊,新闻里都说了,可惜啊——”
      “还有,听说就在我们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啊,好可怕的......”
      “可不是,我表妹在那打工,亲眼看见的,都是血啊,拖了一路,后来水冲都冲不干净。”
      “唉......不过,也好,以后我们家就不会嫌他们家吵了,你不知道,大半夜啊,那里面......
      ”
      “什么不知道,你以为就你们七楼九号一家被吵到么?上次东西掉下来,差点啊,我和我老公的
      脑......”
      “什么,丢了什么下来,你怎么以前没说过......”
      “看那家的孩子可怜咯,算了......”
      “什么,那小子可怜?假的!上次在学校,差点没打破我儿子的头啊......”
      “真的......”
      “真想不到......”
      阿吉最烦那些主妇的碎嘴,没好气的关门收摊,望着还在车外说着家长里短的她们,客气的笑:
      “对不起,下次请早。我要回去睡觉了。”

      /善莫善于水轻与重也借势推送/柔弱莫弱于水水转动卸去了心痛/容大莫大于水将压力化清风/河
      到顽石也融将恨意归空/

       夜晚,散发着幽蓝荧光的酒吧。
      那边,沙发上,是那个醉着的男人。
      “为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在他倒下去那一刻,他以为他这样做很对吗?他还以为他这样做才是英雄吗?”
      “他倒下去了,这个画面深深印在我脑海中,我连做梦都记得他当时的样子”
      “原来,只要一把刀子,一把刀子就那么轻易的把他摧毁!”
      “我很内疚,但我只是内疚了一个晚上,因为,光内疚是没有用的。”
      “由我第一天当警察开始,我就知道会面对许多不同的挑战,”
      “我不能退缩、不能害怕、不能惭愧、不能后悔、只要每一天我都是尽力做、尽力的工作。”
      “可是,我忍不住,我还是会想他,想见他——却——”
       那边,那个醉着的男人,一直在对着空气说话、对着空气哭泣,每一句都是刀子,同样刺中了阿吉的心脏。
      这是阿吉晚上来打工的酒吧。
      只所以阿吉能注意到柏翘,只因为对方和自己相似的样子让和自己关系不错的酒吧老板也觉得吃
      惊。
      不用再仔细看,阿吉就已经可以确认:
      他,正是,那个督查——李柏翘。
      于是,阿吉不用再问他——
      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陪立文、为什么不在家照顾拉风、为什么在这里一个人喝的烂醉?
      虽然,他宁愿他回答,回答自己:和立文吵架了,立文不要他了。
      但是,阿吉也知道,真相不是这样的。
      隐约的,从白天拉风的眼睛、拉风的话语里,还有那群主妇们的闲话,
      于是,他走近了他。只单纯因为,此时他也想知道最后的真相。

      “SIR,”阿吉开了口,却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开始他和柏翘的第一句对白。
      迷蒙着抬眼,柏翘看向阿吉,如同看着自己的倒影。
      “你?你是?”
      “我们果然很像,”阿吉笑着坐下,“早上见过,我是那个卖冰淇淋的,也是这里的厨师。尚、
      一、吉。我的名字。”
      “哦,”柏翘很浅的笑了一下,继续摊在那,“我叫李柏翘。对了,酒呢?刚才他们说去拿。”
      “给,”阿吉小心的将果汁酒递给他,“不过,SIR,心里有事呢,喝酒不解决任何问题,还是说
      出来会比较好。”
      “说?”柏翘接过酒杯的手指,苍白而细长,手上无名指戴着一只很漂亮的银戒,没有钻石的款
      式。
      “说什么?说糖化了,就再吃不到。说我,说我喜欢他?说我,说我不想他走?”
      阿吉安静的在一边坐着,定定的看着柏翘继续在那里对着空气发疯。
      “知道吗?很多事情,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真的没有第二次。”
      “原来,只要一把刀子,一把刀子就那么轻易的把什么都摧毁的。”
      “我对自己说了,我说了,自己不能退缩、不能害怕、不能惭愧、不能后悔、只要每一天我都是
      尽力做、尽力的工作。”
      “可是,我忍不住,我还是会想他,想见他——却——”
      阿吉抱住了痛苦着的、哭着的柏翘,如同抱住水中自己流泪的倒影。
      无法开口、无法说话、无法劝解、无法买醉,他也只能这样抱着对方、也抱紧了自己。
      “可是,李SIR,你还有拉风啊!钟拉风啊!”
      阿吉这样说着,心头是风刮过一样的痛,好想对着面前这个人说:
      你为什么要难过,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在你面前,有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却比你更惨。因为,
      他连拉风都没有!因为,他连说出那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那一晚,酒吧打烊后,阿吉抱着柏翘回了自己的公寓。
      FOR ONE NIGHT......
      柏翘是醉的,是不清醒的,但是阿吉不是。
      他们只能这样,用这样的方式来祭奠。
      祭奠着空气里,那个看不见的人,抓不到的魂。
      用彼此身体的温度,去抵抗夜晚里孤单的寒冷。
      “立文,我钟意你!”
      “立文,我爱着你!”
      如果,如果这样爱,是不是可以再见?
      如果,如果这样做,是不是可以忘记?
      可是,他是柏翘,他是阿吉。
      他们是如此相似,相似到连爱也爱着同一个人的两个人。
      如同,阳台上,那一盆纠结开放着的双生花。
      月光只是冷冷流连在暗色的窗台,没有温度。
      FOR ONE NIGHT......
      无论醉还是清醒,他们拥抱、交缠、只为用尽所有的缠绵,只为耗尽所有的思念。
      对他的思念。那些思念仿佛每一晚的月光,寻不到尽头。

      /善莫善于水水向下退了也可进/柔弱莫弱于水水舞动那里要操控/容大莫大于水山与岸别作用/直
      到顽石失踪只望见清空/

      清晨,从床shang独自醒来。
      阿吉揉揉惺忪睡眼,并不知身旁的人是何时离开。
      阳台的门,严实的关着,窗帘还在那里,纹丝不动。
      阿吉笑着起身,笑着自己昨晚多余的担心,还有那个仿若真实的梦。
      梦里,他看见的人:跳下去的那个人,是自己,还是柏翘?

      客厅,餐桌,整齐的摆着那个人留下的早餐。
      牛奶、煎蛋、土司,散发着的香气,恍如那个人身上所带的温和气息。
      于是,阿吉也温柔的笑了,就这样面对着那份做的还不错的早餐,笑着。
      伸个懒腰,看向窗外,阳光一点点亮起,
      看来,今天,又是一个晴天。

      知道么?柏翘——
      爱情是那匆匆的幸福,飞过的蝴蝶,开过的鲜花,
      无论,你是否抓的住,不过是一段经过。
      水果糖化了,融化在了手心里,甜蜜的一握。
      无论,你是否曾品尝,亦不过刻骨的人生。
      也许,那不是阿吉想说的话,
      也许,那也是立文想说的话。
      阿吉依然的开着冰淇淋车,依然会长久的在那个广场停留。
      只是,这一次,阿吉在等的,不再是立文,而是那个与自己相似的脸、相似的人。
      那个人,不过和自己是短短一夜的缘分。
      又或者,他已经不再记得自己了吧!

      某个下午,穿着警服的柏翘,再次的出现在阿吉的冰淇淋车前。
      阿吉看向他的脸,很仔细的打量,也不过是想知道他的心情、他的近况。
      恩,这一次,他,没有带墨镜。
      他那清澈的眼神,分明在告诉了所有人——他李柏翘已从钟立文的死讯里走出来。
      很想夸奖他,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阿吉只能这样悄悄的观察着对方。
      看着他,用眼睛一点点扫过,自己柜台中那些凝固着的五颜六色。
      看着他,那样仔细的看,还带着犹豫,分明像一个拿不定主意的大孩子。
      然后,阿吉不由笑了,好心的迎上去和他打招呼:“李SIR!”
      他抬头,只是客气的回给阿吉一个微笑,说:
      “是你啊!恩,我要两份。这个,还有,这个。”
      阿吉点头,转身,心底却很想问,问他记不记得自己,酒吧里那个自己。
      等再回头,阿吉还是什么都没多说。
      不过,他递到柏翘手里的冰淇淋,却是三份——
      两个奶油甜筒,还有,满满一盒草莓冰淇淋球。
      “恩,这个,算我请钟SIR的。”阿吉不自然的笑,“恩,他,很久没来了。”
      “恩,他……”柏翘的眼睛还是暗了一下,不过,只是那么一小下,“不过,没关系拉,我替你
      转交给他吧。”
      阿吉注意到:柏翘付钱的那只手,手上无名指仍戴着一只很漂亮的银戒,没有钻石的款式。那一
      晚,在柏翘睡熟后,阿吉曾偷偷拿过来带过,正好也能戴上。在戒指的内圈里,阿吉摸到了刻字。于
      是,他好奇的借着月光看了看,是P和L这两个花体交叠的字母。
      “谢谢!”阿吉这样说着的时候,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是,他心底突然间就那样莫名的,竟是也
      安心了。
      终究,阿吉想说的那些话,倒底的,留在了过去里,烂在了肚子里,再不可说。
      因为,他知道并了然了,面前那个叫李柏翘的人,那个如同自己镜中倒影般的人,他亦不再想提
      、不再想说。

      /假使所爱流离在对岸/我的心肯轻放便难被碰撞/为谁而震荡没法守便放/离离合合悲悲喜喜似水
      别强挡/

      “再见!”柏翘转身,阳光投在他身上,短短的一个阴影,那么短的一道。
      阿吉就这样,看着这个仿佛浑身发光的人儿,一点点消失在了前方强烈的阳光中。
      相信,他们,他和拉风,可以继续好好活下去。
      阿吉耸耸肩,自己也不是这样活着么,一个人,好好的生活着。
      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偶尔的,阿吉还是会看到他们父子俩来吃冰。
      拉风当然还是会调皮的跑上来,和阿吉隔着冰柜,说好多好多孩子气的话。
      但是,站在一旁的柏翘再也没有提起,他和阿吉在酒吧的那一夜。
      正如,阿吉也早已经忘记,立文的样子、柏翘的气息。

      阿吉知道:他自己不过是一个卖冰人,所以,卖不给别人任何幸福。
      于是,他选择这样看着,看着阳光下别人的幸福,然后,快乐的笑。
      如同,一个守望者。
      卖冰淇淋的守望者。
      那始终挂在阿吉脸上的两个甜甜的酒窝。
      就这样,和柏翘脸上的,遥相呼应着,那么相像,却又那么遥远。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拉长,定格在这个2009年初夏的黄昏里,渐渐的模糊了他的视线。

      /即使身处逆流未畏惧/我两手一转势便浮浪午睡/任潮浪再巨也冲毁跌碎/何妨学习轻舟懂得戏水
      /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B面】茉莉奶绿的音乐盒子——4-2浮生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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