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尽天涯滚滚来》赵卿越

3、玄机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大周年间，江湖上六大门派鼎立，分别为：逍遥、昆仑、峨眉、少林、武当和玄机。这玄机派，却一直被一些所谓正派人士所诟病，原因则是玄机总是以一副隐士的模样傲然与世，从不参与这江湖事。对于众人口中的魔教黯宗、百花门等更是持模棱两可的态度，从不参与围剿。
　　而玄机却凭着门派独特的功法及镇派之宝屹立于五大门派之上，让你动也动不得，骂也骂不得。嚯，可不敢挑衅这玄机，谁人不知玄机有那么几个混世魔王，你今儿说了他们的坏话，明儿他就得半夜将你头发剃个精光。
　　昭涯是光着屁股包在张小被褥里被在门派山下巡视的长老张堂靖发现的，他捡起这孩子，也不见这娃哭，用手指头逗弄一番，还咯咯的笑起来。虽不是个俊俏娃娃，却也看着机灵，遂抱着送至掌门处，对掌门昭同书说道：“掌门掌门，你要徒弟不要，我给你送来了。”
　　“你这老头儿，怎么自己不教养，给我送来作甚，”昭同书刚接过孩子，昭涯的小手就揪上了掌门刚刚蓄起的胡子，“哎呦，这也是个不省心的，你给我抱走……”
　　打眼看去，哪还有那老顽童张堂靖的身影。嘴上说着嫌弃的昭掌门，却美滋滋的给孩子寻吃的去了。故这昭涯，成了玄机派最小的小师弟，有些年龄已经偏大的外门弟子，还得管这个小东西声师叔。
　　在昭涯上边还有几个师兄，大师兄昭故痴迷武学，外出游历好几年不归是个常事；二师兄昭傅是个慈悲性子，协助着掌门管着玄机的上上下下；三师兄昭冥年龄也尚小，是掌门下山游历时在一大户人家发现的好苗子，硬是连哄带骗的从人家家里给诳来的。
　　打昭涯记事起，就是这三师兄昭冥同他一起在掌门教导下习武。昭冥生的俊俏，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小小的人儿往那一站，谁不喜欢这个玉瓷娃娃，衬得昭涯倒像只顽劣的小泥猴儿。但是谁也不敢说句昭涯的不好，人家那小师兄可护着呢，非咬你口不可。
　　这里面还有个笑话，那小昭涯尚小时，总想着要奶吃，可这全门派上下净是些大老爷们，哪来的奶给他吃？也没人能臊下脸皮和山下的妇人们讨，只好随昭涯哭去。这昭冥听得不耐，自己偷摸抱过来，找了个无人之处，一脸英勇赴死的表情掀开自己的衣裳，将自己小小的豆豆往小昭涯嘴里塞去。这也神了，怀里的小昭涯顿时不哭了，昭冥的耳朵才落得个清净。
　　哪成想这事儿做了两回后，正好被其他几个师兄弟抓包，他们憋着笑喊来掌门等人，看看这两个小娃娃闹的笑话，这可将平日里严肃的小昭冥臊了个大红脸，“我，我是以前看我家奶娘这般喂养过我小弟，你们你们……”
　　这事直到昭涯六七岁了，门派里的师兄弟们还总爱拿这事出来乐乐。那时昭冥已然是同辈中的武功佼佼者，硬是凭着真功夫把他们的嘴给封住。但是这昭冥疼爱昭涯倒是真的，护短都护到了天上去。昭涯其实并不是一个适合习武的料子，掌门往日给他的教导最多，但他却总是领悟的最慢。总能看到昭冥背着个手踱着步，逼着那不成器的昭涯练武。
　　昭冥及昭涯习的是门派内的玄天剑法，此乃玄机派的正统。玄天剑法以轻灵、速度为特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大概就是玄天剑法这般。同时辅以玄天派的独门内功，使得轻巧的玄天剑法力量更足。掌门总说是天道酬勤，但是这顽劣的小子昭涯却是好似逆了这天道一样，进度总是落在他人之后。
　　却总有师兄弟在半夜时分，也能看到那个顽劣小子在山后独自练剑，那座小山头上的花草树可是遭了秧，常年光秃。同时掌门和昭冥也总是给他开小灶。这样，昭涯的功夫也不至于差昭冥太多，按掌门的话说，“这小子武学虽愚笨，却是个有福的。”
　　昭涯十岁那年，师兄昭冥被师傅派下山去闯荡。昭冥那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要不是满手练剑留下的厚茧，旁人定会认为他是个不谙世事的翩翩少年郎。掌门道：“这昭冥性子过于沉闷，总是在门派上武学不见得有太大长进，放出去闯荡一番定能有些成就。”
　　昭涯手里拿着刚在小厨房顺来的烧饼，傻呵呵的给师兄送行，“师兄，这烧饼你拿着，可别一练起剑来又不记得吃饭。人是铁，饭是钢，这一顿不吃你可饿得慌。”
　　昭冥转过头去，不去看昭涯，“你这呆子，顾好你自己吧，若是我回来你还未长进，我可是要收拾你。”本想伸手摸摸昭涯的脑袋，伸出手后却又缩回去，“走了。”
　　昭冥出去历练的第二年，长老张堂靖殁了。这是昭涯第一次面对死亡，不懂为什么好生生的老头儿，怎么说没就没了。他握着长老的手，别人来拉他他好似没有知觉一般，“老头，你可醒醒，我这几日练会你教我的轻功了，你起来看看。”
　　直到二师兄昭傅过来抱住他的肩膀，才发现昭涯的满脸都是泪。这泪像不要钱似的，把衣襟都浸透。二师兄哽咽道，“张长老是睡梦中去的，并未受苦，你莫哭了，还得给长老操办丧仪。”
　　直到掌门过来点了他的睡穴，才能将他与张堂靖的手分开，嘱咐昭傅将他背回了住所，冲着已经仙去的张堂靖道：“你虽无儿无女，捡了这孩子，也算有后了。明日，我让他为你摔盆。”
　　这玄机派虽行事乖张让人捉摸不透，但在昭涯看来，却是这世间最具人情味的地方。无父无母又如何，没有武学天赋又如何,这玄机派的每个人、每朵花、每颗草都是我昭涯的至亲。
　　看到纸条上熟悉的字迹，昭涯心急如焚。他慌乱的去摸自己的佩剑，剑锋划破了他的手也未自知。他想像以前一样用轻功心法往外走着，却在尝试后才记起自己现是个废人。急呼着门外的四喜，“四喜，给我备马，我要走，我要回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