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太阳花开

8、回忆

　　就在舒语失望得从 Prof. Mayer 那儿走出来的同一时刻，在另一个时区的叶凯正疲倦
　　得拿出钥匙打开家门。

　　这套房子的结构同他们在德国租住的那套 APPARTMENT 及其相似。一年前舒语回国探亲，陪朋友找房子时相中它，随后她就坚持让叶凯搬进来。“因为它可以带给你，许多我们共同的回忆。”舒语固执地望着他，认真地说。

　　做了四个月的财务管理软件，在二个小时前才被真正“脱手而出”。他和吴子铭最近二个星期一直忙于它的安装，调试和试运行。这是他们为一家大型国有企业开发的软件项目，对比于为小公司做过的那些项目，这次的工程量实在多出很多。最初的收集资料，需求分析和模块设计，就用掉了比其它项目多出一倍的时间，后期的调试和数据维护更让他们几乎每天都加班到九，十点钟。

　　随手把公文包丢在地板上，叶凯把自己扔进了沙发里，接着又把仍旧穿着鞋的双脚放在了矮椅上。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后才把头向后仰去。一支烟的功夫儿后，他似乎才清醒了一些，边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边考虑晚饭是继续煮方便面呢，还是到楼下的面馆吃一碗牛肉面。

　　刚刚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叶凯的手机便响起，打给他的是吴子铭。他以庆祝项目结束的理由，找他出来吃晚餐。地点选在吴子铭家附近的韩国烧烤城。

　　吴子铭是叶凯的师兄，高他二个年级。大学时同在一个导师手下干活。毕业后进了一家不错的合资公司，却在工作一年后辞职，并创办一家小的软件公司。利用在工作期间结交的人际关系，最初做一些小的开发项目。随着越来越多的客户和工程，他开始招聘同样有能力的项目经理，可惜不是应聘的人员能力不够，就是人家不信任他这家小公司。他多次写邮件給叶凯，讲公司的进展和处境，鼓励他回国同他一起经营。

　　因为路上的堵车和找车位，叶凯到的时候比预定的时间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烧烤城里人头矗动，穿过门口处排队等位子的人群，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找寻吴子铭的身影时，他看见了正冲他夸张得招手的夏蕾。

　　叶凯刚走进大厅时，夏蕾就看见了他。她是到‘起点软件公司’做毕业设计的大学生，应该算是叶凯的学生。叶凯目前还兼职在一所软件学院当老师，他们公司常提供給这所学院的高年级学生一些实习的机会，当然也会提供一些毕业论文的题目，其实大多数时候就是給出一个项目的一个部分，让他们去开发。

　　夏蕾跑过来，脸上挂着可爱的笑，“叶老师，就等你呢。我们在里面，师娘也来了！”她口里的师娘就是吴子铭的老婆，因为他和叶凯都受聘于这所学院，所以这些学生叫他们‘老师’而不是什么‘吴总’，‘叶总’。

　　这次做项目的六个学生也在座。叶凯入座的时候碰巧看见桌下吴子铭握着老婆的手，心不由得痛了一下，忙接过夏蕾递给他的菜单，匆匆翻看，“糖醋排骨”他对服务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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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语坐在学校咖啡厅的角落里，捧杯，微偏着头看狭长玻璃窗外的天空。

　　天是明亮的淡蓝色，偶尔有云飘过。午后二点的阳光很是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看对面的教学楼。五层最右边的那一间就是叶凯曾经工作过的实验室。

　　转过头，舒语喝了一口黑咖啡，咖啡里已经加了牛奶，但无糖。她还不习惯喝纯粹的黑咖啡，不喜欢那过于苦涩的味道。

　　喝黑咖啡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舒语想，加了牛奶的黑咖啡是否意味着故事的平淡呢？

　　现在的生活也不错，没有争吵。多了平淡，少了激情。舒语复又想。

　　叶凯最近很忙。往日的MSN线上聊天取消了。电话也是例行公事的问候和叮嘱。

　　生活就如同杯中的咖啡一般，微苦，却也掺杂了淡淡的奶香。舒语惆怅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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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因为看到的那只握着老婆的手，也可能是糖醋排骨的味道像极了舒语的厨艺，今夜的叶凯加倍得思念舒语。

　　昏暗的房间中夹在手指中的烟头忽明忽暗。仿佛此时他的心情。

　　如果小语在，是决对不会让我吸这么多烟的。叶凯想。

　　在这间可以带来回忆的房间里，他们共同生活的日子鲜活般地蹦跳出来，在他眼前闪过。

　　寂静的夜晚中，舒语奔向他的身影模模糊糊。厨房里似乎也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曾经，舒语一边接过他手里的包，一边问他累不累。帮他把脱下的衣服挂进衣柜里，然后诉说她在学校的见闻。虽然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可是他还是喜欢她不厌其烦地天天罗嗦。每天小小的厨房里都会传出‘哗哗’的洗菜水声，‘刺啦’的暴锅声，她心情好的时候，他还能听到间或夹杂着微弱的哼歌声。
　　可这一切如今都不能出现在生活中了。

　　每周六的买菜日，手牵手的饭后散步，春天的南部之旅。。。那些久违的温馨的画面穿插交替，不停得在叶凯的脑海里晃动。

　　跺步走到窗边的叶凯，望着满天的繁星，看着窗外时而驶过的车辆，吐出一口长长的烟圈。

　　就在最后一根烟被点燃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得想到了分开后不断的争吵和伤害。讨厌它带给他的伤痛和烦躁，叶凯快速地掐灭了手中的烟，掐灭了对往事的回忆。